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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绵睡得不沉,太子敲了约三四下便将她惊醒,起初满脸大汗仰望着屋顶不知在想什么,后来瞥见屋内留的小盏琉璃灯才放下心来。
声音不大,隔壁的小九她们都未被惊醒。阿绵穿上外衣走至窗边,略一犹豫没有打开,“太子哥哥?”
“阿绵。”太子的声音较平时更低更富有磁性,阿绵只一听便知他半醉了。
“三更半夜的,还不去睡觉,跑我这儿来做什么?”
“想见你。”太子似乎轻靠在了窗边,“没见到你,孤不放心。”
沉默片刻,阿绵敲了敲窗,察觉太子离远了些再推开,好笑道:“现在见着了,可以回去睡了?”
满头青丝铺散,发间没有任何头饰,只披了件极素淡的天青色披风,但被月光一笼,便显得小脸格外莹白细嫩,一双眼睛似嗔似怒,饱含关怀。
太子忽而笑一声,“更不想回去了。”
“什么?”阿绵没听清,往他身边一瞧,“怎么王泉没在你身边?”
“孤让他先回去睡了。”太子走近些,借着身高优势一把搂住阿绵,头垂在她肩上,“阿绵,头晕。”
“头晕就快回去喝醒酒汤。”阿绵推了推他没推动,脸蛋飘上一层淡红,“还不快松开,让别人看到了怎么说?”
夜间私会?就算她和太子几乎已经定下一半,传出这名声也不好听啊。阿绵想怒视他,又不忍心,平日这人是不可能不顾她这么轻狂的。她也猜得出一点,恐怕太子哥哥潜意识仍不放心她的安危,而且人半醉了,总会有些糊涂。
“阿绵亲一下,孤就松开。”太子低下头,醉醺醺的眼睛却格外明亮。
“那你可要说话算话。”
得到一个点头,阿绵想了想,大不了当成亲一头喝醉的猪,这人第二日醒来还记不记得这回事都不知道呢。
微踮起脚,阿绵飞快在他脸侧一亲,咳了咳,不得不说,大苍的太子殿下亲起来口感还是不错的。
转头太子却仍睁着眼睛,无辜地看她,“亲了?”
“……对啊。”
“孤没感觉到。”特别委屈的样子。
“……”
“那就换孤来亲你好了。”太子殿下一副屈尊将就的模样,没等阿绵吐露回答就倾身覆上。
“唔唔唔”阿绵瞪大眼睛,这人耍无赖啊。
可是太子殿下技术高超,不过半刻她便软在了人怀中。一股酒香由唇舌间渡来,阿绵感觉自己似乎也醉了,轻飘飘晕乎乎的,如在云端。
但云端哪有这么真实的触感,她反应过来,忽然起身,太子猝不及防被她扯住两腮,随后听到这位刚才还一脸柔弱的小姑娘恶狠狠道:“这么熟练,是不是练过很多次了?”
太子慢悠悠点头,阿绵一怔,神色未免有些失落,但太子紧接道:“当然了,孤在梦中早就和你练过无数遍了。”
“……”她手中愈发大力,脸上红晕深了些,“你,你……”
却是羞得口齿不清了。
太子笑意盈盈的,任小丫头大逆不道地揪着他的脸。阿绵惯来喜欢强作镇定,这次居然这么快就跳脚了着实叫他吃惊。
他思绪如此清晰,倒要让人怀疑是真醉还是假醉了。
阿绵正思考着要如何治治这位醉酒了就化身色|狼的太子,下一刻就感觉腰间一软,被这人圈住,“你什么?小结巴。不错,看着瘦,这儿却有肉。”
他仍有闲暇去逗她。
“被我爹爹阿娘知道……”阿绵阴测测道,盯着腰间的那只爪子,思考着是剁了还是清蒸了,或者回宫让陛下抽两顿。
太子眼皮一抽,居然真的有些心虚。程太尉平日对上他是尊敬有加,可毕竟是自己未来的岳丈,若提前在太尉这儿留了不好的案底似乎不大好。
他微微松开,“孤只是来看看你。”再顺便亲亲摸摸抱抱。
当然,太子殿下即便醉了也不会糊涂至此,后半句话是不可能说出来的。
阿绵这次可不会被他骗了,退出怀抱警惕着他,“看过了?可以走了。”
“……嗯。”他不放心叮嘱,“要关好门窗,别不小心被人进来了。”
阿绵:“……程府很安全,除了某个姓宁的小贼,暂时还没人来爬我的窗。”
她仗着太子此时不清醒使劲编排他,“好在本郡主心善,若不然这小贼此刻已经被人打出府了。”
太子摸了摸鼻子,往日飞扬的眉都有些耷着,依依不舍道:“那……孤走了?”
阿绵摆了摆手,嫌弃之意不必言表。
太子悻悻走了,阿绵往左右看了看,见并无一人,再合上小窗,发出吱嘎的细声。
回头便听见小九迷迷糊糊的声音,“小姐?”
阿绵也有点心虚,竟没应声,而是飞快跑到床上,外衣也没脱下就窝了进去,临了还一把吹灭了最后那盏灯。
隔壁传来小九窸窸窣窣起来的声音,没过多久阿绵察觉她推开小门走了进来,“咦”了一下,似乎在讶异灯怎么灭了。
借着微弱的光线,小九摸到阿绵榻前,为她掩了掩被褥,又检查了下外室大门和小窗,再迷糊回去睡了。
阿绵全程一直闭着眼睛,等没听见了小九动静才松口气,没睁眼,胡乱想了会儿也就那样睡过去了。
天微微亮时,阿绵被外边唧唧喳喳的鸟叫声吵醒,感觉肩膀有些酸,微侧头一看,才发现原来自己昨夜把小披风当成了被子盖着,中途又掀开了,好在没有着凉。
她慢慢起身,恍然看见被自己放在枕边的纸条,顿时懊恼地拍了拍额头,昨晚忘记把这件事告诉太子哥哥了。
不过依着他昨晚的状态,就算告诉了恐怕也没什么用吧。
“小姐今儿怎么这么早就醒了?”小九笑着走进,身后几位婢女随侍端着温水软巾。
“小姐怎么穿着外衣就睡了?”小九讶异,忙拿来一件厚些的斗篷给她盖上,“这样可不能立刻起来,怪奴婢粗心,小姐昨夜想必起来了一趟吧,奴婢也没注意到。”
阿绵轻轻摆手,“没事,等会儿帮我揉一揉肩就好,别又什么事都和我阿娘说了。”
“夫人不问,奴婢自然不会多嘴,夫人若问了,也不好不答。”小九灵敏得很,“早膳小姐是在这儿用,还是去夫人那?”
“太子呢?”
“太子殿下一早起来,正和大少爷比武呢。”说到这小九来了兴致,“听说先比了拳脚功夫,如今在比试射箭,若非咱们程府地儿不大,只怕还要比试骑御。”
阿绵想了想,“是大哥提起的?”
小九一笑,“还是小姐清楚,正是大少爷提的。”
“……难不成等会儿还要和二哥比文吗?”
“这倒没听说。”小九回忆了下,“不过太子殿下文冶武功都是极好的,小姐就不必担心啦。”
“你这丫头。”阿绵敲她,“整天胡说八道的。”
小九吐舌,小声道:“小姐近日愈发凶了。”
斜她一眼,穿衣洗漱好后,阿绵决定先去围观一下这两人如何比试的。
才到院内,便听得一片叫好声,她爹爹和两位叔伯都远远站在旁边,四周还聚了一些家丁护卫,聚精会神地看着场中二人。
程榕额间聚了一滴豆大的汗水,顺着脸侧缓缓流下,他全身紧绷,拉开弓弦,右眼微眯,左目紧盯着远处的靶子。
靶子有三个,旁侧的靶子已经被两支箭自正中红心插过,其中一支还是被另一支箭自箭羽向离齐齐劈开,足见射箭人力道之大。
程宵摸了把短须,“还是太子更技高一筹啊。”
四房程宏笑了笑,“大哥不必谦逊,侄儿也是不差的,只不过对上的是太子殿下而已。”
大哥程安未置一词,自李氏去世后他一直没有续娶,平日行事也低调了许多,此时目光莫测地看着场中,对两个弟弟的讨论也未参与进去,不知在想什么。
程榕松手,羽箭离弦速度极快,却如惊弓之鸟般失了方向,这次并没有射中任何一靶,而是斜斜□□了旁边的榕树上。
阿绵捂脸,她是相信自家大哥的功夫的,出了这种低级差错只能说他实在太紧张了。难道太子给他的压力那么大?那他哪来的勇气去挑战太子呢。
换了个方向看去,正巧对上太子投过来的目光。他与程榕相反,似乎十分闲适,此刻还有心思对她挑眉,随后回头缓缓伸展手臂,搭上了两支箭,几乎是瞬间“咻”破空之声,箭矢剧烈摩擦空气引起烈烈风声。
众人循声望去,便见一支箭也斜射入了那棵榕树,并且再次恰巧劈开了程榕的那支,另一支则重重射中靶上红心,好一会儿后都还在不停抖动。
他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