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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当阎翔睁开眼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自己的床上,而躺在自己一旁的,是还在熟睡的李绘翩。
李绘翩离阎翔的距离如此之近,以至于能够隐约地听到她的呼吸声,感受到她口鼻吞吐的的气息,看到随着她呼吸的律动,胸口平缓地起伏,珍珠般晶莹的嘴唇微微张合,紧闭的双眼上的细长的睫毛随之微微颤动的细微表现。她那红润的脸颊近在眼前,柔顺的金发随着她斜躺的身体蜿蜒垂下,垂在床上,看起来就像是金丝铺出的一层薄薄的被单。
望着李绘翩的脸,阎翔先是愣了一下,但是随即便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这番孩子般平和的睡相,无疑是李绘翩本人。
或许是昨晚上的“那件事”僵持到太久的缘故,二人睡着时连衣服都没来得及脱。李绘翩是将外套挂在衣架上后,身上穿着贴身毛衣的模样。而阎翔在进屋前就将破损了的外套脱下了,现在身上穿着的是还占有些许血迹与尘土的衬衫。按理说平常的阎翔是不会发生这种情况的,但是战斗的消耗与他不安定的情绪似乎也让他的精神十分疲惫。
明媚的冬日暖阳从窗帘间透了进来,细细一条射到了床铺上。从光线的强度判断判断,现在已经是早上七八点了。这对于阎翔平日的起床时间,已经是晚的离谱了。但担心李绘翩没有休息好,阎翔便没有叫醒她,只是在小心地爬起身来下到床下后,将没有被李绘翩压住的那端的床单折起,盖在了李绘翩身上。随后,他决定先去洗个澡换下这身衣服。
“小翩的话,就等一会再来叫醒她吧。”阎翔轻声地走到了房门口,在将房门合上前的那一瞬间,他的视线还停留在李绘翩的身上。
在走过长长的走廊后,阎翔来到的浴室外的更衣间门口。
在这如同要塞般被重重魔法覆盖,还有那个东西守着的宅子里,自然不用担心安全问题。而且这里作为阎翔生活了两年的地方,地形结构甚至绝大多数物品的摆放位置他都记得清清楚楚。在这种情况下,自然不需要浪费精力用御气来感知了,而且昨晚的战斗也确实对阎翔造成了一定的消耗,因此阎翔便将感官基本上都从感受气的这项任务上解放了,只靠自己的听力来判断周围事物。但只靠听力的话,对于那些禁止不动的物体可以说是很难注意到的。也正因如此,他竟然没有注意到现在的更衣室里发生的变化,也自然没有注意到浴室里的异常。
而当他将衣服脱光,拿了一条毛巾走到了浴室门口后,他才感到了情况有些不对劲。隐约能感到从浴室里,有热气传来。而且阎翔那敏锐的听力,还捕捉到了类似心跳一样的声音。
“难道说……”阎翔一把将门推开,“喂,你这家伙在这里干嘛啊?”
出现在阎翔眼前的,是躺在浴室里的一个装满的热水的浴池之中,闭目享受着泡澡时光的艾莎.洛克贝尔。
没错,阎翔在之前,完全没有注意到更衣室里多了艾莎换下的衣服,也完全没有能靠听力发觉在浴室里一动不动的艾莎。
“哇呀,你,你怎么会在这里!”艾莎似乎也是刚刚才发现阎翔,吃惊的一下子从池子里站起身来,但随即发觉这样会被阎翔看光身子,又马上用手捂着坐回了水中,“喂!你还盯着我看干嘛,把头给我转过去,不对,你怎么也没穿衣服?把身子也给我传过去!”
艾莎慌张得语无伦次,原本就因为泡在热水中有些泛红的脸现在变成了完全涨红。
“我说啊,我被看到是不介意的,而且你没穿衣服的样子我也不是没遇到过,之前给你疗伤的时候就是这样,你慌什么啊。”阎翔倒是很淡定。
“哈?你冒失地闯进来,还看到我的裸体,就是这副态度?你连一点歉意都没有吗?变态!人渣!”
“我没看到啦……”
“骗人,你从刚刚进来到现在为止头可是一直朝着我的这个方向的哎,难不成你是瞎的吗?”
阎翔不知为何愣了一下。
随后他叹了一口气,乖乖把毛巾围到腰上,然后转过了身去:“好了吗,现在能安下心来回答我的问题了吗,你怎么会在这里啊?”
“咦,这家伙,怎么回事?”艾莎突然发觉,今天阎翔出奇地对自己的语气十分温和,态度也对自己好了许多。
但随即她又反应过来,似乎自己在使用这个澡堂前的确没有征集过他们的同意,也没有在浴室外挂上“使用中”的告示牌,处于这几点,自己也有很大的过错才对吧。虽然刚刚因为阎翔的突然进入而慌张和气愤的艾莎感觉自己完全是受害者,不过现在这么一想或许要被责备的是自己才对。
但是无论如何,自己刚刚被看到了身体,而阎翔还完全不承认就是他的过错!
“我,我只是看到大清早了都没人来叫我,于是打算先出来找你们罢了,”艾莎决定还是先解释清楚自己在这里的原因,“但是又不认识这宅子里的路,就凭借着昨天来过这里一次的记忆,糊里糊涂地到浴室门口了。”
“然后呢?”
“然,然后因为找不到接下来该怎么走了,想着无事可做就先到浴室里来洗澡来了,没错,绝对不是因为昨天那次泡澡太舒服而念念不忘的缘故!”
“你这家伙啊……”阎翔扶额道,他的语气听起来又要严厉起来了。
“糟,糟糕,尽管想要以理直气壮地语气来假装成很占理的样子,但是还是要被责骂了吗?”
但阎翔却什么也没说,只又叹了一口气,这在让艾莎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让她有些诧异和疑惑。
“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你要泡的话就继续泡吧,在头晕之前给我出来就行了。”阎翔拉开了浴室的门,“哦,对了,你出来之后就穿着浴袍在更衣室等我一下,之前说好了要帮你做魔力恢复的治疗,等会就开始吧。”
阎翔走出门去后,艾莎还是一脸茫然地坐在浴池里。
“阎翔这家伙,突然间是怎么回事啊……”
2.
“话是这么说,但是还是早点出来比较好吧。”阎翔刚走没两分钟,艾莎就从池子里出来了。当艾莎从浴室里出来后,听从阎翔的话穿上了浴袍,然后坐在更衣室里等着他。
在过了大概五分钟之后,阎翔穿着一件浴袍也回到了更衣室。而令艾莎在意的是,他的手中还拿着一张布卷。
“嗯,那是什么东西?”艾莎指了指阎翔手里的布卷。
“这个吗?可以说是治疗道具吧,不要太在意。”阎翔说着,将布卷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摊开,然后露出的,是密密麻麻地排在布卷内侧银针。
“哇啊啊啊,这是什么啊,真的是治疗用具吗?要怎么用啊?”艾莎的脸色一变。
“还用说吗,当然是扎进去啊。”阎翔一边是理所当然的语气,一边伸出一根手指,向前一戳比划出了穿刺的样子。
“骗,骗人的吧?这哪是什么治疗啊,你想报复我是吧,我说刚才你怎么那么温和,就是因为刚才的事,想趁现在报复我吧?
“喂喂,哪来那么多废话,赶紧过来趴好,把背露出来,不会痛的。”阎翔说着抽出一根细长的银针,“之前治疗伤口的时候都挺过来了,现在还会怕这个吗?”
“之前是真的在治疗,但是现在怎么看都是你想折磨我不是吗?”
“我说啊……”阎翔像是失去了耐心,脸色刷的一下就变了。
“糟了,是不是太得寸进尺了,要不,还是先配合他一下?”看见阎翔这副摸样,艾莎一下子就认怂了。
在艾莎乖乖地趴在了更衣室的软质长椅上之后,阎翔让艾莎解开了腰带,然后把艾莎身上的浴袍从她后领处拉下,上他的后背露了出来。
尽管在一天之前这块背脊还是伤痕累累,血迹斑斑让人不忍直视的样子,但是现在却看不到一点伤痕,除了没什么血色之外,看起来还算是比较正常。
阎翔将银针用自己带来的酒精灯火焰进行了简单的杀菌处理之后,阎翔用左手平抚着艾莎的后背,随后一停,右手立刻将银针抵到了左手中指指尖处,然后来回旋转着将针扎下。
“怎么样?”
“嗯……有点酸,麻麻的,啊,不,胀……哎,都是啥感觉啊,谁然感觉很乱,但是好像的确不是很痛,而且,好像还挺舒服?”
“哦,那应该没问题,毕竟我也是第一次。”阎翔说着第二根针便又扎下了。
“哎,等等,是说啥,第一次?怎么回事?”
“这是龙国很古老的一门医术啦,我当让也不太精通啊,只不过跟以前的一位很擅长这个的医师学过一点。”
“学过一点?你真的没问题吗?”艾莎甚至产生了想要翻身爬起来就跑的冲动,但是就在刚刚与阎翔说这几句话的过程中,自己的背上已经被他扎了近十来根银针了。而且感觉起来没什么异常,就暂时先顺从着他吧。
“这是一门叫针灸的医术,在古龙国还是蛮流行的。因为跟‘气’和‘脉’有关,所以即使我不太懂其专业疗法,但是刺激什么穴位会有什么效果我还是知道的。”
“也就是说只是不懂理论,但是知道实践方法咯?”
“可以这么说。”
在二人交谈的这几分钟之内,阎翔就凭借着其极为强大的集中力和御气带来的超强反应力,迅速将艾莎需要刺激的穴位都插上了银针。
“好了,你就先这样一段时间保持不动,我等一会再回来。”阎翔说着站起身来。
“哎,等等,你说只要进行了你现在的这个治疗,我的魔力就能恢复吗?”
“应该没问题。你的魔力很微弱,弱到连世界上最微弱的魔法都是用不了,甚至可以说连婴儿的魔力值都比不上。但是,还没完全消失掉的话就有希望。”阎翔解释道,“虽然过程会很慢,但是我能够调整你体内的气来平衡你身体的魔力流失,并刺激魔力产生。”
“那这样的治疗还要多少次呢?”
“一个星期一次的话还要两三个月吧,最初可能效果不太明显,但是疗程完了的时候你的魔力流失便会停止,然后从衰减变为变为慢慢恢复,最后可以不用针灸,我直接个你点穴刺激便能加速恢复了。”
“是,是吗。”听阎翔讲起来似乎会很顺利的样子,艾莎稍稍放下了心来。
但在她内心里,也稍稍产生了一份兴奋与愉悦。
阎翔在解释完之后,便直接走进了浴室,看来是去洗澡去了。
听着浴室里花洒哗哗喷水的声音,闻着更衣室里的焚香,感受着头顶暖光灯带来的温暖,艾莎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3.
“喂,喂!洛克贝尔,该醒了!”当艾莎被阎翔唤醒的时候,发现他已经收起了银针,正在重新捆扎包着银针的布卷。
“啊,治疗完成了吗?”艾莎还有些半昏半醒。
“是啊,我连早饭都做好了,赶快去换上衣服吧,我放在隔断上了。”
“是睡的太舒服了吗……”艾莎摇了摇头,促使自己清醒了过来。然后她发现,阎翔洗完澡后,换上的是一件不太符合他之前穿着风格的羽绒外套,带有绒毛的领口袖口,和看起来很高级的面料,还有精致的缝合,应该不会很便宜才对。
“你这个是?”艾莎指着问道。
“啊,是我打工的地方的一个朋友送我的,本来我也是抱着穿着舒服就行的态度,不太在意穿着的,但是好歹人家都送我了,我还是得用吧。”阎翔说着转了转身,打量着自己,“很奇怪吗?”
“不,不能说奇怪,怎么说呢,对,其实还是很适合,看起来很,其实很……”艾莎的声音越来越小,随后便沉默了,毕竟她想说的“帅气”这个词,是绝对不可能对阎翔说出的。“我怎么能称赞这种家伙呢,对,绝对不可能这么形容他。但是,人靠衣装这句话还真是对啊,气质,完全就不一样了。”
“嗯,怎么了?”
“果然,虽然衣服很好,但是你穿上了就是完全不适合啊!”艾莎最终还是改口了,但是在说这句话的同时,她的脸颊却泛起了一点红晕,不受控制的地转动着眼珠偷瞄着阎翔,当然阎翔没有注意到就是了。
“是吗,果然是这样呢,真是可惜了温蒂送我的礼物呢。”阎翔苦笑道。
但是这却是阎翔在艾莎面前第一次露出笑容来。
“什么,这家伙,笑起来,为什么会给人一种很温柔的感觉?”艾莎完全看呆了,在她心中,阎翔那个原本简朴随意的外表的形象发生着巨变,虽然她很不愿意承认这个变化就是了。
如果,只说如果,要是阎翔打理一下他那有些乱糟糟的头发,如果没有那深深的眼带,如果没有那无神的双眼,如果多关注一点自己的外表打扮,那又会是怎么样的一个形象呢?艾莎有点不敢想象。
“不过话说回来,竟然会有人送你东西啊?”
“是啊,只有温蒂她一个人平时会给我送礼物呢,是个很善良可爱的姑娘。”
“嗯,温蒂?”阎翔连续提起两次的名字引起了艾莎的注意。
“怎么了吗?”
“没什么,我只是想起了我的一个朋友,也叫温蒂,在学校里和我相处的很友……等等,为什么我要跟你说这个啊?”
“我也没问过你啊,你说不说我都无所谓了。”阎翔想把话题拉回来,“你还是先去把衣服换了吧。”
艾莎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是披着没系腰带的浴袍的半裸状态,连忙拉拢了衣襟,走到了隔断前。在隔断上的一个置衣篮中,艾莎找到了阎翔为自己的衣服。看起来似乎就是昨天去逛街时给自己买的那些。
只是。
“为什么你连我的内衣尺寸都知道啊?”
“用御气感知一下不就知道了吗,盆骨的宽度啦,胸部大小之类的。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原来御气还能被你用来干这种事吗?你个变态!”艾莎将手中的毛巾直接朝阎翔的脸上扔去,“而且要我换衣服的话先给我出去啊!还站在这里叫我怎么换啊?”
被扔出的毛巾当然是被阎翔是轻松地接了下来。
“好吧,好吧,我先出去,我就在门外等你。”阎翔发现艾莎刚才扔过来的是用过的毛巾,便直接丢到了一旁的消毒桶中,然后走出了门去。
在阎翔离开后,艾莎很快便很快换上了置衣篮中的衣服。穿起来的确很合身,而且虽然是阎翔买的便宜货,但舒适度和外观没有什么特别差的地方。
“意外的不错啊,虽然是个不懂打扮自己的家伙,但是品位还是不赖嘛。”艾莎一边嘀咕着,一边站在在更衣室里的一面镜子前打量着自己。
“喂,搞定了吗?”门外又传来阎翔的催促声。
“哦,好了,我马上出来。”
艾莎从更衣室出去后,便跟着阎翔到了正对面的一个房间,进去之后,发现是一个类似洗漱间的地方。
艾莎还没明白阎翔带她来这里干嘛,正在观察着四周之际,却发现阎翔从房间柜子的抽屉里掏出一把大剪刀。
“喂喂,等等,你想干嘛?”看见一把闪着银光的,明晃晃的大剪刀突然出现在眼前,艾莎被吓得连退好几步,但阎翔也拿着剪刀一步步逼了上来。
“我之前出现了一次失误。”阎翔开口道。
“什么?”
“我之前和你说过吧,这栋建筑受着感知障碍型魔法的隐藏保护,按理说没有特定的指导和暗示是不可能找到这里的,那么昨晚那群黑衣人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呢?”
“我,我怎么知道?难不成你还认为是我带来的?”
艾莎对阎翔现在的行为完全是莫名其妙,他总不可能怀疑自己是什么抱有不轨意图潜进来的卧底吧?
“没错,就是你引进来的哦。”
“哎?”阎翔的话让艾莎一下子蒙逼了,“你,你在说什么胡话啊,对那群人的话,我巴不得躲得远远的呢,怎么可能还要把他们引来啊?”
“不,我不是说你主动把他们引进来的,”阎翔发现自己刚刚的话似乎让艾莎产生了一些误解,连忙解释道,“在你之前逃亡的过程中,有没有那种不管逃到哪里都会被他们找到,马上就被追上来的感觉呢?”
“你这么一说……啊,难道说我身上被他们做了什么标记吗?”艾莎恍然大悟。
“对,没错,在你的身上,有一个地方被他们用特殊的魔法试剂浸泡过,可能是一种无色无味的液体吧,不但没有留下痕迹,连我的嗅觉都没有发觉到。”阎翔解释道,“之前在给你紧急处理伤口时我也没太在意,这便是我的失误。”
“是吗,但是,我现在到底是哪里被做了标记呢?赶快帮我除掉啊,要是又把他们引来就糟了!”
“我不正打算这么做吗?”阎翔挥舞着剪刀。
“等等,等等,等等,你拿着那把剪刀是什么意思啊?”艾莎被吓的脸色铁青,“你想帮我除去标记的办法不会是直接把被标记的地方剪掉吧?”
“对啊,因为是不明的魔法试剂嘛,不了解成分自然就没办法用正常手段破解了,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切掉!”阎翔说着卡擦卡擦地张合着剪刀刃面。
“你在开什么玩笑啊!”艾莎一下子退到了墙角,蜷缩在那里用双臂护着身子,“哪,哪个地方都不会让你切掉的!你别想动我一根毫毛,直接切,切掉什么的,完全会不是正常人该有的想法吧?”
看来她被吓得不轻啊,身体颤抖不止,都隐约能看见她眼角闪烁的泪光了。
“你在怕什么啊,不会痛的啦。”
“怎么可能!哪有身上被切掉一块还不会痛的啊,你当我傻子吗?”
“哈?你剪头发时会觉得痛吗?”
“哎,等等,你说什么?”
“头发啊,头发,是你的头发被做上标记了。”阎翔都点不耐烦地说道。
“原来如此啊,”艾莎松了一口气,“话说你怎么不早说啊,吓我一大跳!”
“是我话还没说完你就想跑了吧。”阎翔叹了一口气,“好了,现在可以过来了吧。”
“哦,哦。”虽然自己攒了很多年的长发要被剪掉会觉得有点可惜,但是比起会引来那群杀手的结果看来,这个选项明显会更好吧。
顺从了阎翔,艾莎走到了他一旁的一张椅子前坐下,然后阎翔从一旁拿来一个垃圾桶。
“话说,你是怎么察觉到我的头发被做了标记的啊?”艾莎问道。
“就是刚刚再给你针灸的时候,我本来想用御气来观察你的身体的气,结果在拨开你那有点碍事的长发的时候,这时候就发现了上面有很微弱但是却十分异常的魔力波动。”
忽略掉头发被说成很碍事的事,艾莎继续问道,“那为何你会认为这个魔力波动是我被做了标记呢?”
“昨晚在战斗的时候,在那群黑衣人的身上,我也感到了同样性质的魔力。”
“是,是吗,哦哦,原来如此。”问题全部得到解答,艾莎总算是放下了心来,“御气这项能力还真是方便啊。”
“那么,我剪了哦。”
“啊,没问题。”心想着没什么可担忧的,艾莎一口便同意了。
但当阎翔把她的头发一把全部抓住提了起来之后,她才又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要剪发的话,不是应该用之前给小翩打理头发时用的那些普通理发工具吗,那把大剪刀是怎么回事?
但当艾莎还没来得及把自己心中的疑惑转化成语言问出来,就听到头顶传来卡擦一响,随后自己的金发像瀑布帘一样泄了下来。
“啊,啊啊。”艾莎一脸懵比地看着这一切,吃惊地完全说不出话来了。自己原本及腰长度的头发,被阎翔这一剪刀,剪成了遮耳都做不到的超短发。
“好了,这样应该就没问题了。”阎翔一边似乎很满意地分析道,一边拿起了普通的小剪刀开始为艾莎剩下的头发修边。
“你这家伙,你这家伙,你都对我做了什么啊?”艾莎想要挣扎着从座位上站起来,却又被阎翔一把按了回去。
“别乱动,会剪歪的。我也没办法,你的全部头发都被做了标记,要是只剪掉一小截的话应该无法使其效果失效。我已经将你的头发长度控制到可以在不再发出异常魔力波动的情况下的最长长度了。”
“可是,这么短的话……”
“现在不是在意外表的时候吧,不得不说对方将头发全部做标记的手段很高超,既不会轻易被人察觉身上有标记,也不用担心目标理发时削去一部分头发而影响追踪。你应该庆幸他们没有将你的头皮也做上标记,那样我就只能把你剃成光头把头皮上的表皮也清理一遍了。”
“不要说啦,不要说啦,听起来就觉得恐怖!”艾莎听阎翔这么说,也只能乖乖认命了。
“好了,现在已经没问题了。”阎翔将剪刀收回工具袋中,让艾莎站了起来。
艾莎走到洗漱间的镜子前,望着镜中与之前形象看起来完全不同的自己。虽然阎翔的手艺的确厉害,即使是是这样的发型他也修理得很完美,看起来没有任何维和感,但无论是后脑勺上减轻的重量,还是后颈与耳边凉飕飕的感觉,都艾莎却觉得有些不习惯。
“总之,这件事就先姑且这么处理吧。”艾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而在此时,阎翔已经将刚才没有完全掉进垃圾桶里的寥寥数根落发用手捡起仍入桶中,然后收拾打理好这个房间。
“走吧。”阎翔拉开了房间的门,“这样一来就完全结束了,你的逃亡生涯。”
“哎?”
“斩断了着最后一道线索之后,你现在已经不可能再被那群人找到了,好好迎接你的新生活吧。”
“可以……放心了吗?”阎翔的话让艾莎完全没有实感,“就这么,结束了么?”
“先去吃饭吧,我想小翩一定等急了。”阎翔没再多说,走出了门外。
4.
当二人刚走到饭厅门前的过道时,就隐约听见了前面传来金属碰撞的声音,当艾莎还在疑惑这是什么声音的时候,阎翔却快步加速走到了前面的饭厅里。
“小翩,和你说了多少次了,别拿着餐具敲打啊,很不礼貌的。”立刻就传来了阎翔的教导声。
“但是,我肚子都饿扁了啊,等了你好久了都还不来。”
“好好,马上给你上菜。”
“哇,终于来了,呜呼呼,好香啊!快端上来,快端上来!”
“喂喂,你怎么敲得更厉害了?”
还没走进房间,光是听着其中二人的吵闹声,艾莎反复就能想象出其中的场景了。
阎翔从厨房端出菜肴,香气飘到餐桌前,李绘翩望着他,兴奋地摇摆着坐在椅子上够不到地的悬空的双腿,敲打着餐具。而阎翔则一定是一脸假装生气的无奈。
真是奇怪,明明才和他们相处一天,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他们会给自己留下如此深刻的印象呢?
如此温馨的场面,看似平和的日常,就是他们现在所追求的生活吗?现在前途不明,将要在这里生活的自己该如何融入他们?我真的了解他们吗,还是只看到了表象?对他们的了解,是否还能更加深入呢?他们究竟还有着怎么样的故事?
究竟怎样,才算是新的开始呢?
又回想起阎翔刚才的话,艾莎心中不禁涌出一堆不安与忧虑,她呆站在饭厅门口,迷茫地思索着。
“呐呐,艾莎姐姐,你还站在那里干嘛啊?快进来啊!”
艾莎的思绪被李绘翩的呼唤打断,望着她那开朗明媚的笑容,艾莎一时间竟将心中的担忧完全抛到了脑后。
面对如此温暖人心的笑颜,内心的阴影与不快当然会一扫而空吧?
“好的,我马上就来。”艾莎走进了房间。
美味食物的诱人香气弥漫了房间。阳光穿过树梢,从窗外射入,撒到了餐桌上,通过阳光能够看到空气中漂浮的细微尘埃。李绘翩坐在餐桌一端,和自己想象的一样,摇摆着小腿,紧盯着阎翔放到自己桌前的食物。而在见到李绘翩停下发出噪音后,阎翔则是欣慰地微笑着,一言不发地坐在了她左旁的座位上。而在李绘翩位置的右旁,有一个同样排摆有餐具的空座位,这个位置,只有可能是为自己准备的了吧。
啊啊,给人,一种好安心的感觉啊。
或许普通人看到这幅看起来十分平常的场景并不会有什么感触,但是对于艾莎,对于这个逃亡了不知多久,在外饱经风霜四处漂泊,没有人等待着没有人期盼着的“消失的人”来说,这“家”一般的感觉,却是自己奢望的,期盼已久的珍贵的时光。
终于不用再逃跑了。
终于不用再担惊受怕了,
终于让一切噩梦都结束了。
“终于,暂且有个归宿了呢。”
望着眼前的场景,艾莎现在,才如此真实地感受到。
“那么,开动吧。今天早上准备的是鸡肉帕里尼,培根煎蛋,牛奶和土司。”
“哎?阎翔,这是圣国的料理吗?平常不都是吃本地料理的吗?”
“偶尔换换口味吧。”
“好吧,我尝尝…..嗯?好吃呢!果然还是很好吃啊!”
艾莎缓缓地走进饭厅,坐到空着的座位上,闭上眼睛,听着一旁阎翔与李绘翩的交谈声,嗅着桌上蔬菜与柠檬散发的淡淡香气,感受着洒在自己身上的温暖的晨辉。
艾莎静静享受着这在仅仅一天之前,自己不敢想象的,梦幻一般的场景。
5.
“呀啊,吃得真饱啊。”
在用完早餐之后,艾莎喝着阎翔为自己额外准备的特质红枣茶,一脸满足的坐在桌前。
这是,收拾完餐具的阎翔从厨房走了出来,然后朝艾莎招了招手:“休息好了吗?那你过来一下。”
“怎么了?”突然被被阎翔叫到的艾莎跟着他走到了客厅另一端走廊的储物间。
阎翔走进储物间里,在哗哗啦啦地翻找了一阵之后,朝站在门口等候的艾莎扔出了一件围裙,还有扫帚与垃圾铲。
“好了,我要去店里帮忙了,你就趁我不在先把这屋子打扫一遍吧。”
“哎,打扫?整座宅子都要打扫吗?”
“当然了,难不成你想在这里吃白饭吗?再说了,适度运动也有助于你身体恢复的。”
“这么大的宅子要打扫完怎么想都不可能算是‘适度运动’吧?”虽然很想吐槽,但是毕竟要生活在这里,自己肯定是必须要帮忙进行劳动的,这屋子虽然很大,但反正自己现在也做不了其他事,就先慢慢打扫着试试吧?顺便还可以熟悉一下这里的构造与地形。艾莎这么想到,也觉得没什么问题了。
“哦,对了,你应该……会做料理吧?”
“哎?怎,怎么突然问这个?”
“因为前两天去店里帮忙的事都晚点了,所以我今天中午要呆在店里多干些活,今天中午我可能回来得很晚,没有时间准备午饭。”
“那你的意思是?”
“本来想着先做好再等中午你们自己加热,但是那样可能会影响料理的味道食物本身的营养,之前我也还在纠结,但是现在你不是会呆在这里吗,所以我就在想,你能帮忙准备小翩的午饭吗?”阎翔问道。
“当,当然啦!我以前可是一个人生活的呢,做菜什么的,全然不在话下!”
“是吗,那么今天中午就交给你了,食材冰箱都有,厨房随意使用。”
“没,没问题,交给我吧!”
“是吗,那我就先走了。小翩平时做什么尽量别去干涉她,到吃饭的时间她自己会在饭厅等着的。”
“知道了,知道了!”
看到艾莎似乎了解了的样子,叮嘱完最后一句话的阎翔,直接出门去了。
6.
大概下午两点左右,结束了店里工作的阎翔回到了住所。
一进门,李绘翩就从二楼跑了下来直接扑到了阎翔身上:“呜哇,阎翔,你总算回来了!”
“怎,怎么了吗?”望着看到自己犹如看到救星般感动得热泪盈眶的李绘翩,阎翔纳闷道,但随后,他嗅到了一股异样的气息,“嗯,这是什么味儿?”
顺着气味飘来的方向,阎翔来到了厨房。在厨房里的,是无力地瘫坐在一旁,满脸黑线的艾莎。从她四周,似乎能感到充满怨念的气息。而在一旁的灶台上的,是一口散发着诡异气息,冒着黑烟的高锅。
“那个,发生了什么事吗?”阎翔问道。
“失败了……”艾莎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望向一旁厨台上的料理书。
“哎?你不是说你会做菜吗?”阎翔从厨台上拿起那本书,瞄了一眼,是自己刚开始学习圣国高等料理时买的,学成之后早就扔储物室里了,多半是之前艾莎打扫房间是找出来的吧。
“那只局限于日常的简单饮食啦,普通料理,我又不是专业的。”
“那你为什么要尝试做这本书上面的东西呢,的确对普通人来说有点难度呢。”阎翔朝锅的那边凑近了一下,但马上又因刺鼻的气味缩了回来。
“因为,明明,明明你是一个龙国人,但是,早上的圣国料理,我家乡的菜,竟然能做到那个地步,真的……很不甘心。所以,我想尝试一下。”艾莎埋着头,看不到她的表情,双手紧紧地揪着围裙两角,声音越来越小,似乎能听到梗咽声,“但是,还是失败了呢,我,无话可说,糟蹋了食材,还让小翩错过了午饭时间,真是对不起。”
埋着头的艾莎不知道阎翔现在是怎样一副表情。好吧,要责备就责备我吧,最好再罚我干些活,这样心里还会好受一些。
感觉到了阎翔朝自己伸出了手来,这是要挨打的节奏吗?也对,明明自己什么事都帮不上忙,现在不但没完成任务还在添麻烦,他一定憋了一肚子火了吧,只要是正常人都会大发雷霆的。
艾莎紧闭双眼,做好了头上要挨一拳的准备。
“碰!”头上理所当然地传来清脆一响。
“你这家伙,别再搞事情了好吗!”阎翔呵斥道。
吃了阎翔一拳艾莎顿时感觉眼冒金星,但是这一拳,却没有想象的那么疼。更准确的来说,似乎是阎翔控制了敲打的位置与力度,只是造成了眩晕这种状态,对自己却没什么实质伤害。
是击打的某个穴位吧,艾莎感觉到。
“但是……”阎翔话锋一转,“这件事我也有责任,没有进行确认,简单地就拜托你这件事……而且,反思了一下,最近我做事也太大条了,没考虑到你的感受,自尊心什么的……”
“什么?阎翔,眼前这个人真的是阎翔么?他竟然会对自己说出这种话?”艾莎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抬起头来,吃惊地用还带着泪花的眼睛望着阎翔。
“但是,你把事搞砸了也好,这样小翩就不用吃你那这种水平的料理了!”
“什,什么,我这种水平?”阎翔如果这句话也是无意打击艾莎而说出的,那么只能说他对身边其他人迟钝得可怕吧。
“屋子打扫的活还做得不错,这么一来胡乱料理的事就算了!”阎翔望了望四周,“总之,要收拾完餐台再做的的话会很花时间,你们跟我来,先去解决午饭的问题!”阎翔转身拉着李绘翩的手就想走,艾莎只好连忙脱下围裙追了上去。
7.
“这里是?”
“就是我工作的店咯。”
艾莎和李绘翩由阎翔带领着,在出门后,穿过了好几条街,才最终到达了目的地,多塔镇的中心广场。因为历史上曾受到临近的圣国的文化盛行的影响,中心广场保留的,绝大多数是西式广场的风格。环形的广场中央较四周更低,从台阶往下,中心是一座西式小钟楼,而店铺则是分布在四周。这里是多塔镇唯一一处看起来很有现代风格的地方了。
三人站在了广场旁的一家餐厅前。
“梅薇?”艾莎抬头望着餐厅的店名念到,“西式餐厅啊。”
“不仅仅是这样,虽然是西式家庭快餐餐厅的格局设计,但菜品可是种类繁多丰富多样哦。这里虽然是圣国的古镇,但是镇里的人们对这类外来新事物还是蛮欢迎的。而且,因为毗邻圣国的原因,也有很多外国来游玩的游客会选择这里呢。”阎翔介绍道。
阎翔带着二人推门而入。
“欢迎光临!”一进门,就有候在一旁的服务生热情迎接。
“哦哦,”进门之后,迅速扫视着四周的李绘翩和艾莎一起叹道,“这就是阎翔(那家伙)工作的地方吗?”
餐厅内部装饰非常有风格,虽然格局仍是西式,但主题却是龙国餐厅一贯的感觉,并且与这个古镇的气氛很配。井井有条的布局、明亮温馨的灯光与幽静整洁的环境,给人一种安心感。
“是我啦。”阎翔对着服务生笑道。
“哎?哎呀,原来是你啊,副主厨,你不是下班了么,怎么又回来了?”服务生一看来者是阎翔,口气便随意了很多。
“啊,算是来光顾生意吧……”阎翔苦笑道。
“哦,是吗?”服务生朝阎翔身后望去,看到了李绘翩和艾莎二人后,好好打量了一番。然后把脸凑到阎翔耳边,用胳膊肘捅了捅他,“喂喂,什么关系啊,那个超可爱的小女孩先不说,一旁的少女呢,看起来和你年纪差距不是很大啊,你的女朋友?”
“家人啦,家人,小的那个是……亲戚家的孩子,旁边那个嘛……是我表妹。”
“表妹?看起来不像是龙国人啊?”
“我本来也不是龙国人好吧,好了,别在意了,先做好你的本分工作吧。”
“嘛嘛,也对也对,今天你就好好一会一下受服务的感觉吧!副主厨携其家人,算得上是贵客了吧,三位请跟我来!”
服务生很热情地将阎翔三人引导到了一处空座旁,等三人坐下后递上了菜单。
“今天的推荐菜品是……”
“这我清楚啦,不过我之前已经吃过工作餐了,就点他们两人份的就行了。嗯……点两份儿童套餐吧。”
“好的,没问题……”
“等等,问题很严重吧?”趁服务生还没写单,艾莎就打断了,“为什么给我点的也是儿童套餐啊?”
“没什么问题吧,我们店里儿童套餐味道不用说,设计搭配也是非常健康营养的哦……哦!对了,饭量是吧,那麻烦给她来份大的。”
“不是那个问题啦!”艾莎叹了一口气,“唉,算了,什么都无所谓了,谁叫我自己今天把午餐搞砸了呢,这种情况下,只要能填饱肚子什么都无所谓了。”
“那就这样吧。”
“那么请稍等片刻。”服务生写完单后便离开了。
但这个服务员刚走开,就又有一名端着水杯的服务生从后台过来,但当她来到了阎翔三人的桌前时,却吃了一惊。
“阎,阎翔?你怎么回来了?”
“啊,温蒂啊。那个,家里出了点事,暂时没办法准备午饭了,所以就只能带着小翩出来吃了。”
“是吗,原来是这样啊。”先将将一杯水杯端给了阎翔,然后又递给了一旁的李绘翩,但当她正准备递上第三杯水的时候,在视线扫到艾莎后呆住了。
“哎……”
“你,你该不会是……”
“艾莎!”“温蒂!”二人同时叫出对方的名字。
“哎?”刚端起水杯的阎翔差点将喝到口中的水喷出来,“不会吧?这都能遇到熟人?”本来想要尽量隐藏艾莎的真实身份的话,只要对其他人称艾莎是自己亲戚就行了。但自己对艾莎的了解只有一般程度,如果是比较了解艾莎的她的熟人,关于艾莎身份及来这里的缘由的谎言就有可能被识破呢。
“好久不见啊,你换了发型吗?我差点都认不出你来了呢。”温蒂不是休学了吗,怎么会在这里啊?”温蒂率先问道。
“说,说来话长啦,倒是你,你是在这店里打工吗?”艾莎有意识地岔开话题。
“嗯,这是我外祖父开的店,我母亲是龙国人,虽然平时和父母生活在圣国,但是过年时我也会回到这边来的。”
“哦哦,是吗,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你呢!”
在一旁的阎翔听了二人的几句交谈之后,大概推断出了二人是什么关系。
“那还真是巧呢!”阎翔在心中感叹的同时,艾莎和温蒂二人也异口同声地说道。艾莎口中那个很要好的同学,原来就是温蒂啊。
“但是,”温蒂又转回头来,望向阎翔,以有点紧张的语气问道,“那个,为,为什么你会和阎翔在一起呢?”
“唉?那个……怎么说呢,那个…….其实我是他的……表妹,吧?”艾莎偷偷瞄向阎翔,以有点不确定的语气说道,难道她是忘了阎翔刚才怎么给那个服务生说的了吗?
担心艾莎那古怪的语气可能会引起引起温蒂怀疑的阎翔不禁紧张起来,毕竟自己也不怎么擅长撒谎,要是这个谎言被戳破了,那真实的缘由及撒谎的原因该怎么解释又是麻烦了。毕竟总不可能告诉温蒂真相吧?阎翔可不打算把她卷进来。
但温蒂听到艾莎的话后,却是想放下心似的长舒了一口气。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温蒂会这么紧张,但看起来她似乎也不太了解艾莎的家庭关系,谎言没有被识破,阎翔也算是放下心来。
总之,以后有机会还是好好问问艾莎之前的生活情况吧,多了解些情报总没有坏事。
“不过还是有点吃惊呢,毕竟之前无论是阎翔还是你都没有提起过。”温蒂笑道。
“啊,那个,因为是平时两家因为住得很远不常交往,所以没有和你说过呢。”阎翔怕艾莎在什么说漏嘴,连忙插话道。
“是吗,说起来阎翔你家里的事我也不怎么了解呢,不过我也不好多问就是啦。”
看起来成功把话题错开了,阎翔舒了一口气。而在此时,似乎是点的菜做好了,之前的那个服务生端着餐盘从厨房走了出来。
“那么,你们先用餐吧,我就不打扰了。”温蒂替服务生接过餐盘,然后为艾莎和李绘翩上菜后,出于服务员的礼仪微微鞠了一躬,“有什么事再叫我吧。”
“嗯,辛苦了。”
8.
当温蒂离开后,李绘翩和艾莎便开始用餐了。
“可恶,明明是儿童套餐,但是,好吃得根本不停不下来啊!”毫不在意稚气的摆盘和插着的小国旗之类的装饰,端着儿童套餐餐碟的艾莎狼吞虎咽地吃着。
“幸好周围没有其他人,真不想被旁人认为是和这种毫无吃相的人一起的啊。虽然知道这些菜都是自己和主厨精心研制准备的菜谱,但也不用这么夸张吧。是之前太久没吃到食物,饥饿过度的后遗症吗。”阎翔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与其相比,一旁的李绘翩虽然也是个贪吃的大胃王,但用餐时的举止却是十分优雅的。用餐具将食物递到嘴边后,不会过分长大嘴巴,而是在毫不露齿的情况下将食物咬下,随后没有一丝杂音地细细咀嚼。
放弃了再将二人的吃像拿来对比的阎翔,单手撑着头望向店外。因为本身就是坐的靠窗位,所以能够清楚地隔着落地窗看到外面的景象。
“嗯?”
窗外不知何时,开始下雪了。雪花的体积本身就非常大,间隙也很小,密密麻麻地飘落下来,很快就在地面上铺了薄薄的一层。
“喂,稍微吃快一点哦,等一会雪可能会下大呢。”阎翔催促道。
“唉?可是我还想吃一份呢……”艾莎亮了亮空盘子。
“刚刚是谁听到我要给你点大份还一脸不满啊?”阎翔内心中吐槽道。
而此时,李绘翩也是刚吃到一半的程度。
眼看着雪越下越大,已经达到了将地面完全覆盖了的程度,虽然自己无所谓,但是要带着李绘翩冒着这么大的雪走一长段路回家也不太现实,阎翔只好选择等雪停了再走了。
当李绘翩吃完了套餐,艾莎也解决了追加的第二份之后,雪还是没有要停的迹象。三人就只能无奈地坐在店里等着。而在过了一会,温蒂又来到了桌前,给阎翔端上了一杯热咖啡。
“这是?”
“本店免费赠送的哦。”温蒂笑着对阎翔眨了眨眼,然后给桌前其他两人也递上了一杯饮品,“来,小翩的话,是热果汁哦。”
“嗯,谢谢。”
“好了好了,”温蒂上完饮品之后,将餐盘放在一旁,然后抚了抚服务生制服的裙角,坐在了和阎翔的位置对着的、艾莎的一旁,“你们就先慢慢等着吧,现在这个时间店里也没什么其他客人了。不过闲着也是闲着,反正店里的工作也做完了,那么我们来聊一聊天吧。”
阎翔今天中午来店里帮忙和温蒂撞见后,就发现她的今天的心情似乎非常好。现在或许又是因为和遇到了很长一段时间不见的朋友吧,温蒂完全没有了平常和自己独处时的紧张感,和艾莎还有李绘翩兴致勃勃地聊了起来。
餐厅里开着温和的暖气。餐厅的玻璃,因为内外温差产生的水珠依附,变得有些模糊。窗外细密的雪花,在乌云缝隙间透出的阳光映照下,在餐厅内靠窗侧的地板与桌子上,留下朝着窗外方向无数纷乱飘舞的影点。
对艾莎、温蒂和李绘翩的欢快交谈并没有多少在意,连其内容也完全没有入耳的阎翔单手撑着头,闻着眼前那杯咖啡散发的浓郁香气,闭上了双眼,享受着这难得的闲暇时光。
9.
“呀,这里也下起雪来了吗?”
多塔镇的街道上,已经铺起了有十公分左右厚度的积雪,踩上去会有细微的扑哧扑哧的声音。穿着薄底布鞋的话,整只脚都能陷下去一大截。女子就这样撑着看起来非常薄的油纸伞,站在大雪中,将手探出伞的遮盖范围外,感受着雪的大小。
“嗯……看起来暂时不会变小呢,那还是先找个地方歇歇脚吧。”
女子说着,朝不远处的一个看起来有很多店铺,与周围建筑风格不太搭的广场走去。
“嗯?”阎翔突然睁开了眼睛,立直了上半身,往窗外望去。
“怎么了吗?”温蒂看见阎翔突然这么做出这么大的动作,奇怪地问道。她朝阎翔看的方向看去,却发现因为窗户上的水汽根本看不清外面。
“不会吧?”但阎翔还是没有转回头来,望着窗外。
直到一个穿着一身白衣,好像还打着红色的伞的人影从窗户的一端出现,缓缓向另一端,也就是餐厅大门那个方向移动得时候,阎翔才站起身来,向门口走去。
觉得奇怪的艾莎三人,互相望了望,便跟着阎翔一起朝门口走去想看个究竟。
当四人赶到门口,之前看到的那个人影也到达了门口,并在因为空气流通气温交替、没有产生多少水雾的店门玻璃外展露出她的清晰身形。
那是一名穿着平时只有古装电视里才能看到的白色古风长袍的女子,一头棕色贴耳短发,还撑着一把红色的纸伞。
女子将举着的伞放下,抖了抖上面的雪。但是令人意外的是,伞上的积雪非常厚,难以想象看起来这么脆薄的纸伞是怎么支撑起那些雪的。
而当女子将伞合拢收起,抬起头来时,才看到站在店内的阎翔。
“哎呀,这不是勿视吗?”女子将店门推开后走了进来,“你把‘气’隐藏起来了吗,我都没注意呢。”
听着眼前这名陌生女子朝着自己的方向喊着名叫“勿视”的名字,艾莎和温蒂都是不明所以,她在叫谁?
“大姐,你怎么来了?”
但阎翔却做出了回答。
“是阎翔的熟人么?”艾莎和温蒂立刻就判断到。
“恰巧到走到这附近,想着你在这个镇子里,就想来找你来着,没想到在这里就碰上了,还真是巧啊。”女子微笑着回答道,然后望向阎翔身后,“这不是小翩吗,好久不见。”
“哦哦,勿听姐姐!好久不见啊啊!”李绘翩看起来很兴奋,似乎她也认识这个女子。
接着,这名被称为“勿听”女子,又望向了温蒂和艾莎:“这两位是?”
“哦,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温蒂,是我在这里工作的同事,而这个,是我的表妹……”
“那个,我叫做艾莎?洛克贝尔!”艾莎连忙附和道。
“嗯?表妹?”发现阎翔这么说,勿听露出了奇怪的微笑,“真的么?”
“那,那个,以后有机会再个你解释吧。”阎翔很意外地竟然表现的有点慌张,在不引起温蒂注意的情况下,连忙给勿听做口型道。
而勿听也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似的,会心一笑,没有再追问了。
“先进来坐吧!”阎翔对于勿听更多的是非常热情客气的样子。
“嗯嗯,我本来就是打算先找个地方歇歇脚顺便吃个午饭呢。”
“什么,你还没有吃午饭吗?”
“嗯,因为正午的时候附近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吃饭,身上的干粮也吃完了,正想着要去找点野菜之类的什么充饥,但是对于我来说完全吃不饱呢。”
“是吗,你平时的饭量的话,也难怪啊。那么你先做着吧,我去给你做些吃的。”
“没问题吗?”
“当然了,我本来就是着家店里的厨师啊,饭钱我帮你付了就行了。一切交给我吧。”阎翔说道,随后又转过身来,朝着身旁的温蒂小声说道,“温蒂,麻烦你先接待一下咯。”
“嗯,好的!”温蒂明白这名女子正是阎翔的熟人,而且还是他非常尊敬的人物,那么自己就更应该以超恭敬的态度接待了。“客人,请跟我这边来。”
当阎翔一头扎进厨房之后,跟在温蒂和勿听身后的艾莎才悄悄地问身旁的李绘翩:“喂,小翩,她是什么人啊?”
“勿听姐姐么,她和阎翔一样都是御气者哦,而且是阎翔的前辈呢。”
“什么,这么说,她要比阎翔厉害吗?”
“单凭御气的话,勿听姐姐可以说是现在仅有的三名御气大师中水平最高的哦,因为连阎翔的御气,都是她传授的呢。”
“哦哦,也是御气大师吗。”艾莎小声地感叹道。
“那,那么,这边,请坐。”温蒂将勿听带到了她们刚在和阎翔坐的位置旁边的一处座位。
“嗯,你们刚才是坐在那边的吗?”当勿听坐下后,指了指旁边的位置。
“是的,怎么了吗?”温蒂回答道。
“那么你们也过来跟我一起坐吧,一个人怪冷清的。”勿听笑着拍了拍座椅,示意道。
李绘翩收到邀请后,直接毫不拘束地坐到了她的旁边,而温蒂和艾莎不知所措的站在一旁。
“诶,但是我是服务……”
“有什么关系嘛,现在店里没有什么其他事需要你做吧?那么就交给勿视吧,既然他说一切交给他,那么你只要完成刚才的接待任务就够了,剩下的不用操心。”勿听以一副听起来好像对阎翔的的行为十分了解的口气说道。
“勿视?”
“就是阎翔啦。”一旁的李绘翩提醒道。
“那么,恭敬不如从命了。”温蒂明白对方似乎和阎翔的关系很不一般,在她的劝说下,便坐下了。而一旁装作漠不关心的艾莎也跟着坐了下来。
但是当艾莎和温蒂二人坐下后,才发现气氛有点尴尬。对方虽然很年轻,但是看起来还是要比自己年长,也有二十五六岁的样子。不仅如此,对方明显更加熟悉阎翔,而且其表现出的也是那种看起来很关照后辈的热心大姐姐形象,而对于内敛的温蒂和怕说漏嘴暴露身份的艾莎来说,就造成了难以掌握聊天话题主动性、率先发言的窘境。
不仅如此,对于勿听和阎翔的关系,温蒂产生了疑问,她究竟是阎翔的什么人呢?而对艾莎来说,关心她与阎翔曾发生过什么事的同时,也比不知道御气有关事项的温蒂更深层次地在意起她教授给他御气的原因是什么。
对眼前这名女子满是疑问的艾莎和温蒂从头到脚地打量着勿听。虽然古风的衣服看起来很土气,但长相则十分美丽,身材也很好。而最后,出于女生的本能,她两的视线停留在了勿听胸前的位置。
怎么说呢,三人硬要比较的话,就是菠萝、苹果跟李子的区别吧。
“令人绝望的差距啊!”温蒂和艾莎在心中抱有不甘但又无可奈何地感叹道。
“嗯?怎么了吗?”
“啊,不,没什么,不要在意。”
“啊,那个,总之呢,要先感谢各位平时对勿视的关照了。”勿听的率先发言,打破了僵局。
“不不,不是这样的,我才是总受到阎翔大哥的照顾呢。”温蒂说道。
“是吗,看起来你们和他的关系很不错呢,也好,这样我可以省下不少客套话。”勿听笑道,“其实呢,我是有点想向你们打听一下勿视最近的情况。说实话,他在某些方面还让我有些担心呢。”
“我才是,有很多关于阎翔大哥的事想向您请教呢!”温蒂激动的说道。对方既然和阎翔很熟悉,那么就一定不能错过打探情报的机会,这是发起攻势的必要准备!温蒂在心中默默下定决心。
“哦?”看见温蒂的样子,勿听先是小小地吃了一惊,然后露出了好像知道了什么似的的表情,窃笑道,“那么这样的话,就由你先来提问吧。趁着他不在,问我一些平时他不愿意提的话题也可以哦,虽然我能告诉你们的可能也非常有限就是了。”
“那个,阎翔,和阎翔,您和阎翔具体是什么关系呢?”温蒂迫不及待地问道。
“这个嘛,算是同学一门技艺的前后辈关系吧,但除此之外,也是能坦诚相见的心灵之友哦。”
“是,是吗。”温蒂似乎是稍稍松了一口气,但还没有完全松懈下来,又接着发问道,“虽然有些关于他的隐私的问题不好直接问,但是可以告诉我他平时有什么爱好吗,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和讨厌的东西吗?”
“喂喂,问这种东西的话,意图是不是太明显了啊。”艾莎在心中吐槽的同时,又突然反应过来一件事,“哎,等等,阎翔之前说他的外套是一起打工的名叫温蒂的人送的,也就是说……就是这个温蒂?这个我认识的,当了一年半同学的,关系非常要好的,然后现在在这里遇上的温蒂?!等等,温蒂为什么要送他东西?而且现在还对他表现的这么关心,难道说……不会吧?”
好像断掉的脑回路重连似的,艾莎的思维飞速运转着。她转过头来,望着坐在自己身旁的温蒂,看见她现在表现出的对阎翔兴致勃勃的模样,便瞬间肯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想。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对阎翔那种家伙啊!”艾莎内心崩溃中。
但温蒂此时似乎是没有发觉艾莎已经通过她自己那自我毫无察觉但外人看起来十分明显的表现猜出自己对阎翔的心意,还不停的和勿听聊着。
“唔啊啊啊,不能认可啊,温蒂,温蒂居然对那种家伙。”是对好友觉得不值吗,艾莎心中的难以接受甚至反馈到了行动上来。随后,她不小心打翻了自己面前的那杯果汁。
仿佛是一瞬之间。在温蒂和艾莎都没有反应过来之时,勿听的眼珠便转动锁定了那杯正要倒下的木瓜果汁,然后又在令人无法反应的瞬间,伸出手来扶起了那个杯了,并将溅出的果汁尽数接下。没有一滴掉落到桌上。除此之外,在被扶正的杯中,果汁液体表面十分平缓,毫无激荡。
“好,好厉害!”艾莎和温蒂在勿听将整个流程做完之后才做出明确反映,因为对方动作太快,二人甚至产生了“刚才杯子真的被碰倒了吗”这样的怀疑。
“那个,不好意思,你刚才说什么了?”因为注意力在杯子上,勿听似乎不知道刚才还在对自己讲话的温蒂口中说了什么。
“哎,您没听到吗?”
“对不起啊,视线移到到其他地方去了。”勿听苦笑道,“而且要说听的话,肯定是听不到的。”
“嗯?为什么这么说?”温蒂问道。
“这个嘛,无可奈何呢。毕竟……”勿听又是一阵苦笑,撩起了遮挡住自己耳朵的头发“我这耳朵什么也听不到呢。”
“什,什么?”艾莎和温蒂又是同时大吃一惊。
“那么,您刚才,是怎么和我们还有阎翔对话的呢?”温蒂问道。
“嘴型啦,看嘴型就知道了哦,而且还有通过身体感受声波来辅正呢。”
“不,这再怎么说也……”艾莎的“不太可能吧”几个字还没说出口,会想起阎翔的她便又闭上了嘴。也就是说,这也是御气者的超强感官能力么。
为了更好的感知到气,御气者的各项感官都训练得远强于常人。李绘翩曾这么给自己解释过。
“嘛,这也不正好对应了我的名字吗?”勿听以开玩笑般的语气说道。
“勿听……本身就听不到吗。”
正这样想着的艾莎,马上就察觉到了另一个问题。
“等等,你说你叫勿听和听不见有关系,那你叫阎翔‘勿视’是因为……”
“嗯。没错哦,勿视他呀,也是什么都看不到的哦。”勿听如此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