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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疏月因为得知天绝剑的真相,几乎一整日都有些提不起精神,许南风唯恐他又钻牛角尖,自是一刻也不敢离开他身边。好在沈秋与他们同宿在一间客栈,许南风向他要了些宁神的汤剂,给君疏月服下之后,他沉沉睡了一觉总算是平静下来。
许南风知道浮方城之殇会如一道疤痕一般永远留在君疏月的心上,但是他答应过君疏月以后无论何事都不再对他隐瞒,而这件事是他必须正视的,他不能永远活在一个谎言里。魏无涯说过,他只有正视了这件事才能够真正跨过这个坎,否则这个隐患总有一天会要了他的命。
“其实现在想来才惊觉一切都是命数,从你我的相识到后来发生的种种,一切都像是命中注定一般。”
许南风坐在君疏月床边紧紧握着他的手轻声呢喃:“我小的时候,我娘跟我说要凡事种种不可强求,天意自有安排,否则逆天而行必遭重罚。所以在将你强留在身边之后我一直很忐忑,我怕这一切就像镜花水月转眼即逝。但现在我终于明白原来你我之间注定要经历这重重的磨难才能真正在一起,这也是天意。”
是天意让我们在一起的,所以谁也不能分开我们。
许南风说罢又低头小心翼翼地吻了吻君疏月的手背,看到他在睡梦中眉头渐渐舒展,悬着的心才慢慢落了下来。
而这时窗外一道黑影一晃而过,许南风连忙起身,将床帘拉了下来,然后轻声走到窗边。只见角落里无声无息地立着一个人,他一看到许南风便马上跪下行礼。
“消息打探得如何?”
许南风他们虽在客栈之中,但地坊的暗卫已经被派往各处搜罗消息。这一切都是为日后顺利混入商船在做准备。
“属下查到这批商船将会在五日后陆续离港,如今驻扎在港口的是乃是定远将军司徒敬,他曾是赤炎帝的御林军副统领,为表对此次航海的重视,赤炎帝特地派他随船护航,而这位司徒将军治军极严,为确保此次远航万无一失,他一连半夜驻扎在营地亲自指挥监督,所以整个临渠港被他的军队包围得铁桶一般,根本无从下手。”
“那装船的货呢?”
“第一批已经于前日送抵临渠,接下来还有一批大概会在明后两日抵港。”
“押送货物的是谁?”
“由虎贲校尉常福负责押送到临渠,总兵姚长顺会在临渠外的官驿接应他。”
那人说着便将那二人的画像双手奉给许南风。许南风点了点头道:“你们继续盯着港口,暂时静观其变。”
“是!”
那人说罢,身形便在暗处悄然隐去,许南风将那两个画像细细看了看,然后慢慢折起藏在了袖中。他刚要回头往屋中走去就看到君疏月已然起身,正坐在桌边饮茶。
“这一觉睡得如何?”
许南风马上笑着走上前去,他绕到君疏月身后,抬起手按住他前额两侧轻轻揉了揉。君疏月神色慵懒地合上眼睛,整个人几乎都靠在了许南风怀里。许南风见状,心中的柔情更甚,忍不住捧起他的脸,在他唇上亲了一口。
“沈秋说得果然没错,一睡百病消,你之前一定是太累了。”
“我只是一时之间无法接受。”君疏月握住许南风的手,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盯着他:“我有的时候是不是太软弱了?”
“软弱有什么不好,这样你才能依靠我,你要是事事都那么完美,我还有什么用武之地?”
“噗,你这人真是……”
“老天爷安排我们两个人在一起就是为了让我们彼此依靠,你看现在多好,你觉得累了困了就在我怀里睡一觉,醒来之后一切都过去了。”
“你不能太惯着我,再这样下去我真的一步也离不开你了。”
“那就对了。”
许南风笑着接道:“我就是要你一步都离不开我。”
君疏月原本还在为天绝剑的事郁卒不已,如今被他这样一说突然之间就豁然开朗起来。也许迄今为止所有的磨难都是为了让他们更加依靠彼此,都是为了让他们把彼此心上缺了的一角补完。
“方才我看到有暗卫来过,是打探到什么消息了吗?”
许南风点了点头将袖里的两幅画像递给了君疏月:“海港那边的守备森严,那个司徒将军治严明,而且这批精铁在上船前会经过重重关卡,我们想混进去只怕不易。”
“还有五日,我们再想办法。”
“办法总会有的。”许南风说这话时,其实心里已然有了盘算,不过眼下君疏月才从那天绝剑的事里走出来,他不想他再为其他事伤身,于是便话锋一转:“先不说这些烦心事,我听说今晚有海神的祭典,城里会非常热闹,整个临渠的百姓都会上街庆祝。”
“酬神的祭奠?”
君疏月向来不喜欢凑这种热闹,但是看到许南风满眼的期待只好点头道:“好罢,就陪你走一趟。”
“热水我已经让人备下了。”许南风没想到他答应的如此爽快,心头不由一阵甜蜜,嘴上越发无状起来:“夫君让妾身伺候你梳洗可好?”
“……”君疏月瞥了一眼许南风那只已经有些不规矩的手,啪地一声把它从自己腰上拍了下去:“夫人可知矜持二字怎写?”
“妾身这已经算是矜持了。”
许南风说罢飞快地在君疏月腰上捏了一把,那里本就是君疏月身上最敏感的地方,前些日子在马车上折腾了几日之后更是一碰就全身不由得发软。经过那几日的‘历练’,许南风这手上的力道把握得恰到好处,这一捏让君疏月的脸顿时红了一片,又气又羞,抬起一脚就踹在了许南风的腿上。
“哎呦!”
这一脚君疏月分明没舍得使力,对方却故意一扭腰索性坐在了他的腿上。这下可好,已经被他们吓走了一次的伙计咣当一声把一盆热水又倒在了地上。
这位君,君夫人果然是……非同凡响……
临渠的酬神祭典是一年一度的大事,所以这一天临渠的百姓都会盛装来到街上,由当地的官府主持摆上千桌宴供城中百姓享用,以示官民同庆。许南风和君疏月出门时,整条街市已经是彩灯高悬,渐渐低沉的暮色中,那沿街的灯火犹如星河一般蔓延向远方,海港上停泊的船只也已经鼓起了风帆,远远看去蔚为壮观。
城中酬神的仪式已经开始,戏班和祭司已经在人潮的簇拥下朝着海港的祭坛而去。一路上许南风都紧紧拉着君疏月的手,唯恐一个大意就让人流给冲散了。
街上除了已经摆好的千桌宴以外,沿街也有不少商贩摆起了摊子买起小食,其中不乏一些内陆少见的海鲜美食。君疏月见他一路上嘴就没有闲过,就像是只贪吃的猫儿,哪里有点北沧之王该有的样子。
许南风如今穿着一身娇艳的女装,走在人群中时显得格外的明艳娇俏,就算吃得花容失色也不会让人觉得有什么不妥,反而引得不少路人注目。
“这里临海,所以盛产海鲜,不知道这些你吃不吃得惯。”
许南风知道君疏月口味清淡,所以特意挑了些口味清淡的煮食给他,君疏月不忍拂他好意,举着筷子尝了两口,意外发现并不像自己想象中那样腥得不能入口。
“我方才跟老板打听了,戌时之后,城里的百姓会一起前往潜龙湾放灯祈福,每年都会有成千上万的福灯汇入海中,只要诚心向海神祈福,心愿必能视线。”
“你何时也相信起这个?”
“入乡随俗啊。”
君疏月笑着点了点头,抬起手帮许南风将嘴边露出的一点酱汁轻轻擦掉:“你啊,又没人跟你争抢,你慢些吃又何妨。”
结果他这话刚说完,身后就传来了舒方晴的声音。
“果然是你们。我说什么,有这种热闹南风肯定坐不住,阿阮这下你可赌输了啊。”
原来他们两人远远就看到许南风和君疏月坐在人群里,不过舒阮说君疏月那个性子肯定不喜欢凑热闹,所以一定是看错了,结果没想到这一赌竟然让舒方晴赌赢了。
“临渠这么大都能跟你逛到同一条街来,真是孽缘。”
“这话说的真真是叫人伤心。”
舒方晴这般厚脸皮的人会因此伤心才怪,看到他们两个人大眼瞪着小眼的样子,舒阮和君疏月在一旁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真难得能看到许先生这样的一面。”
“其实这才是本来面目吧。”
君疏月实在不想承认这个会为了一盘鱼跟舒方晴争得面红耳赤的人是自己的情人,分明就是个幼稚的小鬼。
“啊,你听,是钟声。”
祭祀的钟声已经响起,祈福的人海都朝着潜龙湾的方向涌去,许南风连忙放下手里的美食,抓起君疏月的手也挤进了人群。
“南风,你的愿望是什么?”
夜空中,点燃的明灯已经向着天际飘远,与海滩上汇聚的星灯海天相映。
“嘘,不能说出来。”
许南风转过头,在漫天的星光下吻住君疏月的双唇,他的愿望都在这个吻里,天知,地知,你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