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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说来,贺凡如今也只是被白舒歌所控制的傀儡?”
虽然只在甲板上和贺凡匆匆对视了一眼,但对方身上所散发出的鬼魅般的气息还是让君疏月感到甚为不安。
“所以我们在船上行动要格外小心,因为他也是白舒歌的眼睛,他的双眼所看到的一切也正是白舒歌所看到的。”
许南风话还未说完,门外已经传来了守备的通传声,那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贺凡。
虽然已经知晓眼前之人只是一具□□纵的活尸,但未免暗中窥伺这一切的白舒歌看出破绽,许南风和君舒月依旧要作出一副已经被蒙蔽的姿态来。
贺凡此行是奉了北辰襄之命,名义上是协助司徒将军护送船队,但其实却另有目的。
按照原计划,这支船队在离开临渠之后一路向东,但是未免惊动北沧朝廷,所以此行没有选择从乾州和北沧之间的天祀海峡航行,而是绕道横穿延海,走水路少则半月才能抵达东玥的南海港湘城。
此时商船已经离开了潜龙湾,趁着风势正劲,日夜兼程,便可以赶在大潮来前抵达湘城。
“我皇为表对此次两国通商结盟的重视,特地派遣船队前来为将军护航。”
站在许南风面前的贺凡突然开口说话,这让许南风和君疏月都大感意外,不过虽然如此,他那双泛着死灰色的眼睛之中依旧没有任何神采可言。如此看来,此刻说话的应该也不是贺凡,而是白舒歌。
“此番就有劳贺凡将军费心了。”
许南风笑着朝他拱了拱手,然后走上前来趁势握住他的手臂:“你我虽各为其主,但如今两国已然缔结盟约,那日后你我也应当不分彼此,互相关照才是。”
“正是。”
贺凡点了点头,但是却将手臂从许南风的手中收了回去。这时许南风轻轻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旁的君疏月,他虽未开口说话,但君疏月已经看懂了他的眼神。
他方才故意按住贺凡的脉搏,他的手腕僵冷无温,而且根本探不到任何的脉息。但是奇怪的是许南风在靠近他的时候脑中却忽然之间一片空白,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瞬间,但是却像是被什么夺去了意识,将他整个人都抽空了一般。
君疏月看到许南风脸色一白,连忙在身后悄悄扶了他一把。这时贺凡又道:“不知司徒将军可否让我再将货物检查一遍。”
“当然。”
听到这话,君疏月不得不暗自庆幸幸好许南风思虑周全,白舒歌毕竟在云鹤山庄生活了多年,不仅谙熟铸造技艺,对铁矿的甄别定然也很有心得。如果这批精铁作假,他必定一眼就能看出,到那时他们全盘的计划都将不攻自破。
北辰襄和白舒歌都是聪明绝顶之人,此行果然不可能轻而易举就蒙混过关。
“我们与赤炎帝订立盟约之事势必会激怒北沧,此行只怕不会太平。”
此刻,千里之外的东玥皇城之中,北辰襄已经接到贺凡的传信,赤炎帝的商船已然入海,正朝着湘城而来。但是北辰襄对于此事一直隐忧重重,他还没有完全做好对抗北沧的准备,如果两国一旦撕破和约,东玥在面对北沧的绝云军团时又有几分胜算?
“陛下决定收留草民之时就该料到东玥和北沧之间必有一战。”
白舒歌经过几日的修养,身体似乎已经恢复如初,此他正神采奕奕地坐在御书房里陪北辰襄对弈,不过看棋盘上的局势,北辰襄已是四面楚歌,取胜无望。
“先生的神力可助我东玥重回鼎盛,就算为此冒一点险,本皇觉得也是值得的。”
北辰襄将手中的棋子随意地丢在棋盘上:“只是不知道先生有没有做好与许南风还有君疏月一决高下的准备。”
“陛下这步棋走得好。”
北辰襄无意落下的一子没想到却得到了白舒歌的称赞,他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期盼,实在没想到就是这颗棋子竟打破了之前自己被围的僵局。
“陛下其实无需太过担忧,如今看来似乎是北沧势强,其他四国势弱,可是反过来看,倒更像是其他四国在合围北沧。”
“这话怎么说?”
白舒歌正要开口之际,这时殿外传来宫人的尖叫声:“王爷,王爷,陛下正在御书房批阅奏章,谁都不得擅自入内,王爷!”
是皇叔!
北辰襄脸色一凛,正要从座上站起来就被白舒歌按住:“陛下,你太过在意一个人,就会令那个人迷失自己的身份。”
“那不是别人,那是皇叔。”
白舒歌笑而不语地看着他,那笑容让北辰襄的心莫名地动摇起来,接着缓缓坐回了王座上。
“听闻不久前王妃发生了意外,似乎是小世子没有保住……”
听他提起这个孩子,北辰襄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丝幸灾乐祸的笑容:“那是他福薄,活该如此。”
“不被陛下喜欢的孩子,就算能顺利成年,日后也一样不会幸福的。”
白舒歌说着从座上慢慢站起身。他轻轻弹去衣袍上的轻尘,躬身道:“听闻王爷不是很喜欢草民,若是让他知道是草民占用了陛下的时间,只怕会更加不快。”
这时门外的吵闹声已经越来越近,北辰襄还是头一次见到北辰遥发这么大的脾气。但一想到他如此失态是为了那个夭折的孩子和那个该死的女人,北辰襄就怒火中烧。
白舒歌悄然从一旁的侧门离开后不久,北辰遥便冲破了侍卫的阻拦闯了进来。
“皇叔这是怎么了?”
王府发生的事北辰襄其实早有耳闻,他巴不得那个女人能和那个孩子一起死去。可惜她竟然捡回了一条命,不过据说她的身体因此元气大伤,也许今后都无法再为北辰遥孕育子嗣。这倒算是一个让北辰襄高兴的消息。
北辰遥经历了这连番的打击,整个人都清瘦苍白得厉害。但是他的眼睛里却像是燃烧着两团火焰,炽热得能把一切都焚烧殆尽。
北辰襄被他用那样的眼神盯着也不由有些心惊。从小到大他这个无权无势的少年天子都是在皇叔的庇护下才得以平安长大,在外人看来他们就像是亲生父子一般。北辰遥看似严酷,对他却从未有过一句重话,从来都是闻声细语,奉如珍宝。也正是因为如此,北辰襄在会在成年累月的相处中对他生出了畸形的感情。但是此时此刻站在他眼前的北辰遥却陌生的可怕,他们之间像是隔着什么血海深仇,他恨不得冲上来将自己撕个粉碎一般。
“皇叔,你……”
北辰襄刚要开口,只见北辰遥突然将佩剑从腰间抽了出来,那寒光直逼北辰襄的面门而来,他睁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挥剑砍向自己的男人。
“为什么。”
那剑光堪堪停在北辰襄的鼻尖处,若再近半分,只怕就已经见血了。北辰襄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躲不开,还是真的忘了躲。
那把剑就算没有伤在他的身上,却已经让他整颗心都一瞬间支离破碎。
“皇叔……你要杀我?”
“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你那么会……怎么会冷血到连一个孩子都不放过?!”
北辰遥每质问一句,就像是要把自己的心凌迟一遍。若不是太医院的御医熬不过重刑,当着他的面亲口承认是奉了北辰襄之命在安胎药中偷放红花,他如何愿意相信这件事乃是北辰襄所为?
“你说什么?”
“事到如今,你还要演戏吗?”
从知晓真相到一步步走到北辰襄的面前,北辰遥几乎已是精疲力竭,他这一生都不曾像今天这样疲倦过,他甚至恨不得自己能就此死去,这样他就不必面对着鲜血淋漓的现实,不必在君臣叔侄的矛盾中痛苦。
“哈,原来皇叔以为……”
北辰襄终于慢慢明白过来,他眼中的震惊和不解慢慢被愤怒所替代。他确实无数次想过如果这世上没有那个女人,没有她腹中的那个孩子该有多好。可是他也说过,他永远不会做伤害皇叔的事。然而现在,那个曾经牵着他的手一步步将他送上皇位,这个他在世上最依靠最珍惜的人却因为一个莫须有的罪名要杀他?
“皇叔可听过一句话。”
北辰襄握住北辰遥那颤抖不已的手,向着他慢慢逼近过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你……”
“本皇就是要他死,你又能拿本皇如何?”
“北辰襄你!”
尽管已经知道了真相,但当这些话从北辰襄口中说出来的时候,北辰遥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什么狠狠地攥住,然后顷刻之间化作了齑粉。
太痛了,怎么会这么痛?
甚至连失去自己亲生骨肉的时候,他都没有这样痛过。
“为什么……”
“因为我恨你。”
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有那么多那么深的爱意还未来得及宣之于口,没想到先说出来的竟是一个恨字。
“你恨我?”
北辰遥手里的剑当地一声摔在地上,这时外头的守备已经一拥而入,将北辰遥紧紧围在中间。
但是他似乎已经什么都不在意了,他只是怔怔地望着北辰襄,望着他曾经深爱过的孩子,他不明白他们之间,究竟错在了哪里。
而他已经没有余力问出口,眼前的世界一瞬间天倾地覆,他的眼前被一片血红所覆盖,他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了,整个人就像是一脚踏进深渊里一样,朝着无尽的黑暗坠落而去。
“皇叔——!”
当北辰襄看到北辰遥摇晃着身体倒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才恍然之间从疯狂中清醒过来。他撞开那些挡在自己面前的守备,扑上去将北辰遥用力抱住。
“还愣着做什么!叫太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