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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首发晋城,晚十一点左右替换
接下来的几日里,一到得空,喻斯鸿便会过来。如此几天后,他算是摸清楚了对方出勤的规律。第七日的时候,他跟着日方的巡逻队进了城区。
他双手插在裤袋里,夹着烟,远远地看着他们背着枪巡逻、交流。
终于,那个叫做安藤的小子落了队。
他扔了烟蒂,跟上去。
喻斯鸿吊在人流后,跟着安藤走进了人烟稀落的小巷子。安藤停在一堵漆体剥落的窄墙旁,伸手去解裤带。
他似乎察觉到不对劲,停下手中的动作,回过身来。
他看到男人高大身影站立时投下的影。
于是他身体绷紧,警惕地问:“你是谁?”
喻斯鸿说:“来找你的。”
安藤又问:“”找我做什么?”
“谈谈人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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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斯鸿从巷子里再次走出来的时候,午间的阳光正好。他抚摸着嘴角的清淤,吸了口冷气。
然后回营地,找营长坦白从宽。
营长坐在白漆金属的长桌后面,正低头看书。
他往那儿直挺挺一站。
营长抬头,“干什么来了?”
他就回:“自首。”
营长:“………………”
于是营长又问:“你是杀人了还是放火了,还是干脆流氓人家良家妇女了?”
他回:“都没。”
营长好奇了,“那你干什么了?”
“打了人,可能破坏到世界和平了。”
营长:“………………”
于是喻斯鸿把事件完完整整地陈述了一遍。
营长问他:“你爹当初把你放我这的时候,最后一句话说的是什么你知道吗?”
“不知道。”
“那你猜猜看。”
喻斯鸿想了一下说:“这小子是我们家的耻辱,你看着打吧,打不死的。”
营长:“………………”
营长没好气地说:“你爹叫我好好管教你!”
“哦。”
“………………”
营长又问:“那你现在有什么想法吗?”
“真的还是假的?”
营长简直想把书扔到他脸上,“你说个假的试试呀!”
喻斯鸿斟酌了一会儿语句,说:“我对不起党,对不起人民,对不起……”
营长骂,“你他妈少跟我来这套!”
“您叫我说假的。”
“………………”
“说真的!”
“神清气爽。”
“………………”
喻斯鸿说:“做之前我就想过了,他没证据,就算看到了我的脸,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我来就是跟你通声气,以防万一,还有,”他又补充了一句,“这事算我一个人干的,您别跟他们说,省的他们咋咋呼呼,给露出去了。”
他们指的是其他的队友。
营长正色看他一眼,“美国电影看多了?想逞个人英雄?”
“没,”喻斯鸿老老实实道,“我一般看日本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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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斯鸿躺在寝室的床上,他背部靠着床头,膝盖上放着一本书,一页一页地翻。
有人敲门。
“进来。”
进来的是周鹏。
他一张国字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好奇,上上下下把喻斯鸿打量了一遍。
喻斯鸿放下书,“看什么看呢你?”
周鹏一摸脑门,“听说营长罚你了啊,你干什么了?”
喻斯鸿挑眉,“想知道?”
周鹏点头,“想啊。”
喻斯鸿勾勾指头,“过来。”
周鹏依言坐到他床边。
喻斯鸿凑到他身边,压低声音说:“因为我摸了营长的屁股。”
说完,他便回靠,继续低头翻书。
好半天对方没回应。
于是喻斯鸿抬头去望。
周鹏一张脸涨红,表情如同被掐断了脖子的野鸡。
他吭吭哧哧地出声,“你……你老牛逼了啊。”
喻斯鸿:“………………”
这傻蛋还真信了。
周鹏搓了搓手,不好意思地问:“那个啊我问你呀……这营长的屁股和别人的屁股手感一样吗?”
喻斯鸿:“………………”
喻斯鸿无力地摆摆手,“滚滚滚。”
周鹏只好圆润地滚了。
半响后他又滚回来了,表情带着……悲悯。
喻斯鸿心里咯噔,问:“怎么?”
“那啥,营长说,要你到他那屋去写检讨。”
“检讨?”
“对……”
喻斯鸿无奈,只好翻身下床,去找电脑,准备带过去打字。
周鹏眼睛跟着他动作转,开口:“还有……”
喻斯鸿回头,“还有什么?”
“营长说不许用键盘,要手写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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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在红泥土地上停下。
唐嘉伸手抹了抹车窗,向外投去视线。
平整的路面上立着一块土褐色的大石块,上面用鲜红色的油漆涂着“中国营”三个加粗大字,下面则是蓝色的简写字母“”
大石块后是蓝色的大门,门的最高处贴有一颗红色的五角星,旁边竖着斜梯,梯子最上方是简易的瞭望操作台。
大门后绿意深深,草木覆盖。
唐嘉跟在人后下了车。
msf和各国的医疗卫生队保持着合作关系。医疗分队主要保障驻扎官兵的健康,但在完成任务之时,也会利用自己的技术和装备优势,援助msf进行对一些疑难病人的会诊和手术,提供影像学检查和实验室检查等。
这次前来,主要是为了两方的交流。
交流结束之后,唐嘉对领队说:“我父亲曾经的朋友在这里,我想去看望一下他。”
“需要多久?”
“很快。”
“那行吧,早去早回啊。”
“好。”
陆涛曾是唐嘉父亲大学时代的校友,两家在唐嘉幼时常有往来。只是自她父亲离世后,这种接触便也越发淡了下去。
唐嘉也是近期才知道,原来小时候的陆叔叔,在这里担任驻扎部队的营长。
陆涛说:“你小的时候,那么丁丁点点大的人,牵着你父亲的手,就那么睁大眼睛看人,一句话也不说。我当时就在想,小姑娘生的好,眼睛里有灵气。”
唐嘉看着他斑白的发迹,眼睛一热,唤了一声:“叔。”
陆涛拍拍她的肩膀:“不哭不哭。”
两人捧着茶,坐下来闲聊。
白瓷的茶杯,绣着青花的纹,有袅袅水气腾起。
陆涛喝了一口茶:“我们当年读书那会儿,家里条件都不大好。一只塑料脸盆,又是洗脸又是洗衣服,还能拿来洗澡洗脚。巴掌大的肥皂,用上整整一年。国家分配下来的好东西,舍不得用啊,攒着,攒满满一大包,过年的时候托人,寄回家里给爹妈,给弟弟妹妹。”
唐嘉静静听他回忆。
陆涛又说:“我是个不服管教的,你父亲却是个身正心正的,却又讲义气的很。常常是我犯了错,累得他一起受罚。”
唐嘉捧着茶杯,茶水的温度透过皮肤,渗进她的心里:“爸爸他一直都是这样。”
因为心中有一把尺,太刚太直,见不得歪风邪影,因此最容易断裂。
最后把命也送了去。
大部分时候都是陆涛说,唐嘉听。他说大学里的趣事,说如何在深雪盖过膝盖的冬天铲雪,用冰雪搭桥,如何夜黑风高偷偷摸摸翻墙看墙角接吻的年轻男女……
陆涛笑,“都是我硬要拉着他,不然他是决计不肯的。”
他又说:“每次都是我说我先走了,你不来就算了,把你父亲气得要跺脚,但我真去了,他又会跟上来。”
唐嘉也笑了。
陆涛又讲:“本来我们都是说好的,他生个男孩,我生个女孩,或者反过来也行,到时候小孩子就放在一起处,慢慢的有了感情,长大后最好能凑成一对。”
唐嘉说;“这样想的一般都成不了。”
陆涛笑,“是啊,谁想到两个人兜来转去,最后还是都生了闺女。”
他们说着话,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陆涛望一眼门板,“小喻吗?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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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斯鸿推开门,夹着纸笔进来了。
他眼中倒映出正对向自己的营长,以及背对自己的一个女人的后背。
齐耳的短发,露出雪白的一段脖颈。
他心里就纳了闷了,怎么这么眼熟呢?
他飞快地瞟了一眼,又收回眼神。向前走几步,准备把纸笔置放在桌上。
他刚接近桌缘,那女人就扭头了。
白生生一张鹅蛋脸,墨染的发,水凝的眸。
他把几乎脱口而出的名字咽了回去。
陆涛骂他,“多大的人了你说你,拿张纸拿个笔还能掉地下去?不知道还以为什么吓着你了呢!”
喻斯鸿咬了咬牙,弯腰,把脱手而出的纸币捡了起来。
陆涛给两人作介绍,他指着唐嘉说:“这是我老朋友的女儿,姓唐,单名一个嘉,嘉庆的嘉。”他回头来又指着喻斯鸿介绍给唐嘉。
陆涛补充道:“别看他名字斯斯文文的,就是个冒失鬼。不过心眼不差,是个红心红肺的,也算是个好小伙。”
唐嘉抬眼看他。
英挺的轮廓,漆黑的眉眼。那双直直望过来的眼里,夹着说不清的情绪。
有愧疚涌上她的心头。
唐嘉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
“你好。”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