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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傅新桐从傅家住到云熙山去了,只带了画屏,春桃如往昔一般留在青雀居看家。
春桃把她们送上了马车,等马车启动之后,画屏才对傅新桐问:“姑娘,您是不是对春桃有什么想法?”
傅新桐正在整理从房里拿出来的书籍,听了画屏的话,抬头看她,问道:“很明显吗?”
画屏点头:“嗯,挺明显的。从前姑娘只是有意冷落春桃,可是最近,姑娘简直有点排斥她了。如果是因为奴婢之前跟姑娘抱怨的那些话,那奴婢就收回好了。”
傅新桐放下手里的东西,看着画屏,想起来上一世画屏的遭遇,她在自己身边没伺候多久,就嫁给了一个比她大很多岁的员外,但是这一世,画屏却似乎没有嫁人的心思,只是一心一意的待在自己身边伺候,想必上一世也正是因为傅新桐对她的冷落,确实如此,因为春桃活泼爱笑,总是能逗傅新桐开心,而画屏稍显逊色,只会埋头做事,傅新桐对画屏并不好,所以,画屏为了给自己寻出路,嫁给了一个足够做她父亲的老员外,虽然老员外对她的确很好,她后来日子过得也不错,但想必一开始的时候心里并不太甘愿,只是无可奈何罢了,若是不嫁给那老员外,跟着一个偏宠其他丫鬟的主子,将来还不知道会被指一个什么姻缘,与其受人摆布,她干脆自己脱身。
而反观春桃,上一世跟着傅新桐嫁入了韩家,没过几天,春桃就爬上了韩进臣的床,被纳做了通房,尽管她并没有像袁欣纯那般害过傅新桐,后来也没有好下场,但不可否认,春桃还是背叛了她的。
拉着画屏的手,说道:
“不是因为你,你不用自责,是春桃自己的问题,她太容易被人左右了,并且心性不定,有很多事情,我不敢告诉她。”
画屏也知道傅新桐对春桃有戒心,却不知道为什么:“春桃性子跳脱了些,但对姑娘还算尽心吧。”
傅新桐看着她,沉声说道:“尽心不尽心的不是我们说了算的,看她自己怎么做吧。你无须觉得是自己抢了她的宠,身边用什么人,我自己有数的。”
傅新桐说完这些之后,画屏也明白过来,点点头,觉得姑娘说的也不无道理,春桃最近确实变得厉害,不怪姑娘信不过她。
两人的马车到了云熙山,如今云熙别院已经颇成气候,傅新桐有了单独的房间和书房,不用跟人挤一间了,山上的花匠婆子们住在外院,她的房间在最后面,这几天因为韩家的事情,傅新桐都没有休息好,所以到了山上,就想先休息休息,让画屏去给烧水,自己就回了房。
从包袱里拿出了这些天她一直放在枕头边上的盒子,盒子里装的自然就是顾歙给她的那串翡翠手钏,傅新桐不敢戴出手,怕被人询问,却又不愿离开视线,于是便走哪儿带哪儿,自己也觉得有点魔怔,可就是舍不下,打开盒子之后,里面除了翡翠手钏之外,还有一个小字条,伸手展开字条,这些天心情烦闷时,只要打开字条,看见里面的字,心情就会莫名的平静下来。
见字如见人,傅新桐忍不住扯开了嘴角,拿着盒子正要转身,眼角余光就看见一道人影似乎站在她房间的西窗前,傅新桐立刻扭头去看,果然一道颀长如松的身影依靠在窗边,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傅新桐呆愣当场,直到顾歙走到她面前时,她才反应过来。
“你,你怎么没回都这样神出鬼没的?还有,你怎么知道我今天会来这里?我,我这才刚到,还没坐下,你就来了?”
傅新桐怎么想都觉得不可思议,她才把包袱放下,连坐下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他怎么能料事如神,早早在这里等着了呢?现在已经不是他能不能出现在她房间的问题,而是他怎么能这样神速,简直让傅新桐十分费解。
顾歙居高临下看着她,勾唇道:
“原本是想去傅家找你的,看见你的马车出来,就一路随了过来。”
傅新桐惊讶:“你,你还真是哪儿都敢去。”
顾歙扬眉:“你在的地方,我有什么不敢去的?”
傅新桐脸上一红,心忍不住激烈跳动起来,之前她就说过,这天下就没有能抵御顾歙这张脸的女人,只要他稍微动动嘴皮子,就足以女人为之倾倒,傅新桐盯着他发愣,没察觉自己手上的东西到了顾歙手里,直到顾歙将盒子里的字条拿出来,送到傅新桐面前,笑问:
“这东西还留着做什么?探事司传递消息的第一要点就是,看见消息便毁之,徐枫没教过你吗?”
傅新桐的脸刷的涨红,一把夺过了那张字条,然后又抢回了他手里的盒子,将字条放入盒内,将盒子盖好,转身送到自己枕头底下藏起来,转身对顾歙故作镇定说道:
“我当然记得,可那是在执行任务的时候,这字条又不是任务,我留着有什么不妥?”
“没什么不妥,只是……被我看见了而已。”
傅新桐从来没有觉得顾歙是个无赖,从前最多就是觉得他嘴巴毒了一点,可现在,他明知道自己藏了他写的字条是什么意思,却还非要说这种似是而非的话,让傅新桐纠结又生气。
指着窗户,没好气道:
“你看见了就看见了,想怎么样?治我罪吗?要治罪就出去,总是爬一个姑娘家的窗户,算怎么回事儿嘛,出去。”
傅新桐脸上带着愠怒,顾歙却笑了:“怪不得圣人言,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我在外面为了你的事情奔走,一句谢都没听到,居然还这么没良心要赶我走,唉。”
傅新桐咬唇,跺脚,真是被他给气死了。
“你为我什么事奔走了?”
顾歙走到傅新桐跟前儿,缓缓弯下身子,将一条胳膊搭在傅新桐的肩膀之上,两人面对面,离得非常近,顾歙的声音听起来很低,在安静的房间内,别有一番诱惑人的意思:“小没良心的,什么时候学会过河拆桥了?”
傅新桐整个人都是僵硬的,直觉不能跟他靠的这么近,近的都呼吸可闻了,紧张的心都要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似的:“我,我没有。”
酝酿了半天,也就只敢说出了这么几个字。
顾歙见她这表情,忍不住展颜笑了起来,眼睛里的光芒旋涡,仿佛能将人吸进去似的,再也不能转移目光,顾歙的一只手抚上傅新桐的脸颊,傅新桐吓得两只手都捏成了拳头,紧紧的闭上了双眼,抗拒又期待的矛盾感觉彻底封锁了她的活动能力。
“还说没有?”顾歙将唇瓣凑到傅新桐的耳旁,低哑的说了这么一句,让傅新桐睁开双眼,因为耳廓发酥,所以本能的往后一缩,可身子一动,后腰就被人手掌拖住,将她继续送到跟前儿,不让她有逃避的机会。
傅新桐想挣扎,可四肢偏偏软的跟浆糊似的,声音低若蚊蝇:“你放,放开我。”
今天的顾歙似乎很不一样,陌生的感觉让傅新桐更是无力反击,顾歙伸手将她的下巴微微抬起,傅新桐立刻瞪大了双眼,清楚的看见顾歙缓缓底下头,慢慢地靠近了她的……耳朵。
“若非我救你,把韩玉庸给送去了刑部,只怕你现在就是韩家的人了,这么大的事儿,你不觉得应该好好谢谢我吗?”
傅新桐屏住的呼吸立刻松了出来,整个人仿佛从水里捞出来似的,这挨千刀的顾歙,有话不能好好说,非要表现的这么暧昧,让她紧张的差点死掉,而跟她的紧张相比,顾歙的表现就极为镇定了,好整以暇的看着不断平复自己心情的傅新桐,唇角始终勾着一抹魅惑的笑,让傅新桐气不打一处来,用渐渐回来的力气,推开了顾歙,转到一旁去深呼吸了几下,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才转过头,用还算稳定的声音对顾歙说道:
“你把韩玉庸送去刑部,是因为韩玉庸做错了事,哪里就是特意为我做的了,更何况,就算你不救我,我也不会嫁去韩家的。”
顾歙被人推开了,见那先前还为自己意乱情迷的小丫头忽然正经起来,心头莫名的失落,他的行为确实有点孟浪,不像个君子,但平生第一次,顾歙不想做君子,总觉得,在这丫头面前装君子太累,比起两人一本正经的说话,他很显然更喜欢刚才那种方式,两人靠的那么近,近的可以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想到这里,顾歙下意识的再次往傅新桐靠近,口中问道:“若我不救,你待如何?”
眼看就要到她面前,谁知这一回,那丫头却像是开了窍般,快他一步溜到了一边,对他的靠近露出了防备的目光,顾歙心中一紧,确定不喜欢她的防备,而接下来那丫头说出来的话,就更加让他想要亲自动手把她拉到身边来好好的教训一番。
只听傅新桐无比认真的说道:
“若韩家相逼,我就算拼的一死也不会从的,只要死了,韩家还能要个尸体回去吗?”
顾歙被傅新桐的这句话震惊到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丫头会说出如此决绝的话来,不过一死……说的轻松,她若死了,他又该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