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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变成了安逸王,东宫一小半的人跟着太子全家凌晨离开东宫,搬去了西郊不知什么时候盖的安逸王府,在宫里砸下一个不大不小的水花,看似影响深远,实际上消散的极快。
毕竟太子一直“病”着,而且毁了容貌,大行皇后出殡之后才被夺了太子位迁出宫,陛下已经万分宽厚了。至于封号为什么是安逸王这个奇怪的封号,没人追究……
宫里的人想着的是淑皇贵妃和惠皇贵妃中的哪一个会成为新后?晋王会不会做太子?良弓县主不明不白的陪着晋王孤男寡女从蜀地到京城千里奔丧,到底是会早日迎娶进宫,还是会因有失妇德而失了正房之位?
季尚宫殉了大行皇后,宫内监大尚宫变成了紫宸宫张乌衣张尚宫。宫里人又开始琢磨怎么样巴结张尚宫。
处于目光中心的淑皇贵妃和惠皇贵妃平静得很,尤其是淑皇贵妃诸葛文燕,宫里来投靠她的嫔妃一是不得其门而入,二是好不容易进门了,诸葛文燕也似听不懂一般,说几句云山蒙罩的闲话,就将人请出去了。
孟小小还是过去长袖善舞呼朋唤友爱热闹的性子,她那里渐渐挤满了人,麻将桌都摆了五桌,日夜玩个不停。
两人背后的大臣上疏应立新皇,到了皇帝陛下那里都石沉大海。
也有中立者觉得皇后这事儿,捧了哪一个都必然得罪另一个,虽说是五五开的事吧,但这个赌注也太大了,不如赌更容易赌赢的,上疏请立晋王为太子,皇上依旧不置可否,只是晋王自大行皇后出殡后,每日大小朝会都在皇帝身侧旁听,内阁会议也有他在,虽说从不张口说话,但看得出是在听政学习。
久而久之,内阁众人心里都有了底,太子八成是晋王的了……
元后嫡出,继位理所当然,只是皇后……
良弓县主做晋王妃当然没问题,当皇后是不是稍差一点?
大臣们,尤其是有女儿的大臣们,开始琢磨起来,当然了,更多的人琢磨的是如何让女儿和良弓县主成为“闺蜜”和未来的好姐妹。
当然了,这个时候谁也不愿意做出头鸟,谁也不愿意站太早的队,那些急着表功的都是底层官员,内阁众人稳着呢……
在这种大背景之下,京城权利金字塔最顶端的人们,出奇的平静、和谐……
就在这种背景之下,江淮回京了。
谁也不知道江淮与皇帝密谈了什么,只知道他因为与皇帝谈得太晚,当晚是在宫里过的夜,第二日皇上放了他婚假,让他择吉日早日完婚,京里八卦众这才惊讶的发现他舅舅只有一个女儿,也就是他的未婚妻,他的品级未升未降,官职却由典薄变成了紫宸殿中书舍人,也就是成为了皇帝的私人秘书,有了代看奏折、拟旨的权利——京城里又多了一个必须要结交的人物。
云雀把厚厚的一沓请帖摞在一起,当成扑克牌玩,这些请帖多数是什么赏雪寻梅宴,赏雪诗会等等,她抬头看看天,京里已经一旬没下雪了,真的是难为了那些个闺秀们。
忍冬掀了帘子进来,微微一福,“县主,宫里来人送东西了。”
“哦?”她挑了挑眉,这些宫女跟着她走南闯北,回京时连同郭女史一并被赐给了她,她已经不想追究这里面有谁是闻皇后的人了,闻皇后已死,无论先前听谁的令,现在也只能听她的令,何必追究,况且她们没人做过任何有害于她的事,“母亲可见过了他们?”
“夫人已经赏过了他们,但他们说奉了晋王的命,要见您一面。”
“知道了。”云雀站起身,“拿我的衣裳来和鞋来。”雷侯府也改成了地暖,屋里热得很,她脚上只穿了丝履,身上也只穿了薄薄的雪青斜襟襦衣和水粉纱裙,实在不适合见客。
春兰和忍冬伺候她穿上了衣裳,又披了件兔毛的披风,这才出门见客。
宫里来的是一个太监带着两个小太监,送来的是一大箱子的东西,因在外面等了许久,身上已经薄薄的结了层霜,饶是如此,见着了出现在廊上的云雀脸上仍是带着笑。
“原来是小禄子来了,为何不在屋里等?”
“回县主的话,奴才送来的东西一进屋就化了,因此不敢进屋。”小禄子笑道,他现在也是禄总管了,一张娃娃脸看起来在云雀这里没什么威严,在宫里也是能唬人的。
“什么东西?”
小禄子略一点头,两个小太监把箱子抬到了半米多高的回廊上,他亲自打开箱子,里面是冰冻的海鲜,虽说是现代人看起来平平常常的鱿鱼、海参、贻贝、鲍鱼,云雀穿到古代的顶级家族,也没怎么见过鲜货。
“京里怎么会有这么精贵的东西啊!”帝都不靠海,古人又不懂制冰技术,海鲜这种不易保存的东西,向来只有干货进京,鲜海鲜哪里那么容易得。
“今年天寒,雨水又少,胶东那边封了冻,这才进奉海鲜进京,晋王得了些,派奴才送一半给您。”
“晋王有心了。”
“晋王说陛下八成是要分给府上许多的,只是陛下是陛下的,他是他的,再说了,他一个人也吃不下,放着白遭贱了。”
云雀眯着眼笑了起来,“你等一会儿,我也有东西给他。”
“是。”
云雀提起裙角回了屋子,亲自从箱柜深处拿出来一副手套和护膝,用黄绫布包包了,又提起裙角跑出去,开了门站在廊上,将东西交给小禄子。
小禄子笑眯眯的接过东西,“殿下还有一句话。”
“说吧。”
“他说姑娘得了海鲜,不妨请一请客,顾家姑娘从江南新到京城,姑娘要多多照应一二。”
“知道了。”云雀笑道,“瞧你冻得,眉毛都挂霜了,忍冬,你带着他们到小厨房去暖一暖身子,再让厨娘给他们盛汤喝。”
“是。”
小禄子谢过了,这才跟着忍冬走了,若是旁人请这些人在外面吃东西,他们多半是不肯的,良弓县主请,不吃就是给脸不要脸了。
顾家姑娘闺名文锦,模样长相只能说是清秀,性情却是极好的,未曾开口先带笑,家里母亲去得早,父亲和兄弟们都不擅家务,长嫂未进门之前,家里一应事务全靠她的安排,因她母亲与顾家本家的三太太是表姐妹,她与顾家本家姑娘们关系也极近。
这次进京虽是成婚,婚期定在七日后,也不好这个时候就住进江家,顾家本家的二老爷在京里中书省做事,官居四品,知道此事之后,写信力邀他们一家人住在京里顾家,顾千均不好推辞只得应了,顾文锦也住到了顾家女孩们一齐住的内宅院子。
人都说京城居大不易,如今一看果然如此,顾家也在江南也算是世家大族了,顾家二老爷在京里的宅子,还没有顾家的花园大,七岁以上男孩子成亲的有一处小院,没成亲的都住在老爷书房旁边的两个大院子里,七岁以上女孩子们都住在正院左边的院子里,正室嫡出的住正房,庶出的自是住厢房,顾文锦远来是客,住到了嫡出二小姐顾文喻所住的正房东屋。
顾文喻性子看起来极好,对她也算和气,只是常瞧着她探究地观察……顾文锦知道八成是京城风靡一时的二小姐慧眼识英雄的故事闹的,虽说顾家人都知道顾千均这一支只有一女,也免不了推测一番。
忽接到了雷侯府的帖子,顾文锦拿着帖子犯起了难,顾文喻瞧着她犯难,接过帖子细看,“良弓县主下帖子请姐姐明日过去赏雪本是好事啊,姐姐为何犯难?”
“良弓县主是何等人物,怎会忽然请我?”
“自是因姐姐的夫婿啊。”顾文喻笑道,“姐夫是中书舍人,官位虽低,职权却大,县主身为晋王的未婚妻,请您赴宴也是常情。”
“这……”
“你也不必为难,去与不去,可问问江姐夫。”
“晓得了,我这就去找父亲。”顾文锦起身去寻父亲,顾文喻瞧着她的背影,露出几分深藏的妒意。
“不过是上不得台面的乡下丫头,走了狗屎运竟成了状元夫人,母亲还要我与她好……”顾文喻冷哼道,“呸。”
“姑娘……”她的丫鬟凑了过来,“奴婢有一言。”
“说吧。”
“姑娘您为何不请夫人出面,让您陪着文锦姑娘赴宴呢?良弓县主有请,必定贵人极多,您去了……”
“我知道了。”顾文喻笑了笑,起身整理衣裳去见母亲。
待她到了母亲鲁氏那里时,顾文锦也在,鲁氏手里拿着两张帖子,笑得合不拢嘴,“你这孩子,你便是不来我也要去找你的,良弓县主不光下帖子请了文锦,也下帖子请了咱们母女过去。”
“哦?”顾文喻挑了挑眉,她知道因为自家与江淮的姻亲关系,在京里社交圈提了一个档次,没想到良弓县主也下了请帖请母亲和自己姐妹。
“酒宴定在明日,现做衣裳是来不及了,你把四日后你文锦姐姐出嫁宴客的衣裳和首饰先拿出来穿,我叫人再赶制新衣给你。”
“是。”
“至于文锦……你来之前我已经叫他们做衣裳给你了,只是都是出嫁后的衣裳,拿回来看看改一改八成也能穿。”
“婶子,我有衣裳。”
“县主有请,岂能穿得平常?”
“我本是江南山野之人,未婚夫婿又是七品小官,穿得太过奢华凭白惹人笑谈。”顾文锦笑道。
“既然如此,便依你了。”虽是本家,关系到底是远了,知道文锦与江淮婚事之前,她都不知道老家有这样一门亲戚,这个时候更是不好深说,她瞧了瞧如花似玉的女儿,心道自家女儿怎么就未有这样的好运道?人啊,有时候真的是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