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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刷耻辱,攻击!”
日军第十二联队一大队大队长富田春壁少佐,‘铛’的一声抽出腰间的东洋刀,直指着侧西南四百米开外的玄武门大吼着。
“血刷耻辱!”
所有一大队的日军嘴里面都纷纷咆哮,起身开始加速奔跑,冲向玄武门。
“攻击!”
玄武门正面阻击阵地的日军第十八联队三大队大队长牛岛木蕃少佐,也一把抽出腰间的东洋刀,指着玄武门大吼。
玄武门下,日军第十二联队一大队,第十八联队三大队的攻击,随即展开。
“倭夷过来了,杨建春你防守东城墙,聂桂林你防守西城墙,给我狠狠的打!”
左宝贵大声的咆哮着,经过刚才日军火炮的轰击,他身上那身鲜亮的黄马褂早已变得灰扑扑的,染满了尘土。
“砰砰砰——”
随即,整个北城枪声大作,城墙上的清军和墙下冲过来的日军,纷纷举枪对射。
不断有日军被清军举高临下的子弹打爆头颅,溅射出血淋淋白花花的脑浆,也不断有清军被日军从城下一击毙命,惨叫着翻身栽下城墙。
在北面这段近两里长的城墙上,日军集中了两个整编大队超过2000的军力攻击,而左宝贵部不过一营两哨700余人。
清日两军间近三倍的军力差距,使得日军的射击频率优势,很快就显现出来。
即使清军占着城墙地利,可清军士兵的伤亡人数却一直节节攀升的高于日军。
随着时间的流逝,日军慢慢的就冲到了城门前方百米处,屈膝和城墙上的清军对射,而清军被打得越来越不敢轻易的露头还击。
“给我打!”
“砰,砰——”
左宝贵一看这种情形,手里拿着一支毛瑟快枪,大步冲到城墙边,举起步枪就朝着下面的日军射去。
他那一身醒目的黄马褂,顿时吸引了所有玄武门正前方日军的注意,纷纷‘哇哇’大叫着举枪射向左宝贵。
“大人小心!”
左宝贵的亲兵头子葛于宽,一直都在紧张的留意着楼下的动静,一看日军纷纷举枪射向左宝贵,嘴里惊惶的大喊着,双手一把抱着左宝贵的虎腰,朝后狠狠的拉去。
同时用自己的后背挡住左宝贵的身体。
“噗噗噗——”
连续一串子弹入肉的声音,只这一瞬间,葛于宽的后背上就中了六七颗子弹,喷出大片的鲜血碎肉。
而左宝贵也是一声闷哼,左臂肩膀上被日军的两颗子弹射中,溅出一片猩红。
“保护大人!”
左宝贵的亲兵头子葛于宽,用眼睛死死的望着周围的几个亲兵,然后闭眼死去。
“杀贼!”
左宝贵看到跟了自己十几年的葛于宽中弹殒命,更是气的直跳,不顾左手的疼痛,右手掂起掉在地上的毛瑟快枪,就要继续趴到城墙垛**击日军。
“大人!”
剩下的几个亲兵岂能不明白葛于宽最后一眼的意思,纷纷死命的堵在左宝贵的身前,不让他过去。
“让开!城在人在城失人亡,让倭夷攻上来,皇帝深恩,老夫我岂有脸面存活?”
左宝贵气得又蹦又跳,连连大叫,可那几个戈什哈都满脸坚毅堵在左宝贵身前,就是死活不让开。
“大人!”
突然城楼后面一片大喊,左宝贵惊喜的看去,只见到徐玉生,杨建胜领着大群的士兵赶了过来。
而杨建胜居然是被一个士兵架着胳膊过来的,满脸都是冷汗。
“好,好,你们总算过来了!建胜你的腿怎么了?”
左宝贵看着杨建胜的左小腿问道。
“被炮弹炸起的飞石砸断了,不过腿断了不要紧,开枪又不需要腿!”
杨建胜嘶声大笑。
“好,儿郎们,给我狠狠的打倭夷!”
左宝贵也是放声大笑。
“打倭夷!”
奉军士兵均是大吼,有了生力军的增援,人人无不为之胆色一壮,纷纷举枪伸出墙垛,和日军对射。
在城墙上,一下子多了七百来条枪,城外的日军就有些吃不消了,随即边打边退,一直退了近百米的距离,才重新稳固下来。
“哈哈——”
看到日军狼狈后退,平壤城上一片大笑。
此时,已经是下午十二点五十分,平壤北城战役已经整整持续了近一个半小时。
而在牡丹台,栽松院,甑山大道高地,苍光山,平壤南城角,清日之间五处炮兵阵地间的凶猛对射,也见了分晓。
清军的火炮大多砸在牡丹台山顶周边,炸死了不少负责警戒的日军。
而在日军三个方向立体炮火的轰击下,苍光山,南城角两处的清军炮兵死伤惨重,几乎人人带伤。
而且更要命的是,不但近半的火炮被击毁,阵地的炮弹也已经全部打光。
虽然在军备库还存有三百余枚炮弹,可是日军射偏进城中的炮弹,把平壤城的街道炸的一片狼藉,这么远的距离想要把炮弹送过来,也非一时之功。
因此苍光山和南城角的清军炮兵,均已经停止了炮击,拉着大炮,撤离了炮兵阵地。
打哑了清军的火炮,立见尚文看到玄武门上又上来了近千的增援清军,随即对牡丹台炮兵下达新的攻击命令:“把所有的炮弹全部给我砸上清军城墙阵地,对玄武门着重轰击;林太郎,你亲自去告诉富田和牛岛,炮火停止之后,总攻玄武门,拿不下城门,他们就给我死在玄武门下!”
“嗨!”
立见尚文的副官林太郎大喝着应命。
“轰轰轰——”
下午一时十五分,牡丹台上再次轰然爆响,日军炮兵第三联队第一大队和炮兵第五联队第一中队所有的火炮全部开炮,在浓烟蔽日中,实心弹,榴散弹,同时砸向山下的平壤城北城墙。
“趴下!”
清军将领变色的大吼直接被浩然的炮弹炸鸣所完全淹没,在这一瞬间,至少有三枚炮弹准确的砸进了玄武门的门楼。
“轰隆隆——”
在众将士惊恐的目光里,玄武门的门楼屋顶直接轰然塌陷,把正在里面的左宝贵和杨建春狠狠的淹没。
“大人!”
城楼边的奉军将士不顾连天的炮火,纷纷扑到只剩下四根光秃秃的柱子的门楼上,死命的扒拉着救援。
西洋历1894年9月15日下午一时十六分,奉军总兵左宝贵,副将杨建春,中弹阵亡。
而且不断从牡丹台轰下来的炮弹,有两颗落在玄武门正前,直接把玄武门坚韧的城门给砸的稀烂。
“攻击!天皇万岁!”
“直接进城,反攻城墙!”
在富田和牛岛红着眼睛的大吼下,所有的日军都蜂拥的冲向玄武门。
在连天炮火过后,平壤城北城墙一片狼藉,到处都是倒塌的垛口,清军的尸体和重伤员躺满城墙,一片悲戚。
“替军门报仇啊!杀倭夷!”
聂桂林,徐玉生,杨建胜,等众将领,纷纷牙龇目咧,眼睛里闪着熊熊的怒火,拼命的开枪阻击。
然而残破的城墙,低迷的士气,几乎人人带伤的身体,哪里还能抵得住日军的猛冲,随即大股的日军冲进玄武门,在城墙内外夹击城墙上的清军。
“砰!”
正在拼命鼓动士气的奉军都司徐玉生,被一颗子弹打中身体,惨叫着倒地。
而杨建胜瘸着腿,背着左宝贵的尸体,在一群士兵的掩护下想往七星门方向撤退,也被城内的日军一一打倒,连着左宝贵的尸体一齐翻出城墙外。
“撤退,撤退!”
终于顶不住的聂桂林无奈中,绝望的大吼着,下达了全军撤退的命令。
得到命令的奉军残部,一哄而散的顺着城墙,朝着七星门和东城长庆门退去。
至此,平壤城,玄武门,彻底的向着北线日军敞开了它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