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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朝坂田银时那边追了过去,并没有去想什么他现在还不认识我之类的问题,身体先于大脑的行动变得非常自然而然。而等我切实去考虑这个问题怯于抓住眼前那片雪白的衣袂时——是的,我已经与他接近到触手可及的距离。
我跑的可真快啊。
然而这个世界的残忍程度并不在你的预测范围内,那个穿收袖楚服的家伙一扭头,我就晓得事情要大条了——这货根本不是坂田银时啊!啊……也是,又不是写小说,哪有那么容易就能遇到主角,只不过当时我是看见一点白色的像军服一样的东西就下意识以为是坂田银时,却没想到这个人外面还套着龟绿色比甲,要是坂田银时的话,肯定要一身白的。
我赶紧收回手歉意地朝对方压了压下颌转身要走,却突然从旁边窜出俩人来,他们穿的显然是同款,都是攘夷菌?我疑惑地抬头看了挡住路的人一眼又赶紧低下头,要知道日本这个时候正经女孩子家也是不能随便跟陌生男人讲话的,就算心里一点感觉都没有,也要装出羞射的样子。于是往旁边让过想要绕开他们离开这儿,然而,再次被挡住了去路。
……嗯,我想我是遇到所谓的,调戏事件了。
“这个没见过啊,打扮成这样,喂,你难道是要私逃的游女吗?”离我最近的家伙这样说。
……但是我对看起来比自己还要小的男同志产生不出惧怕的心情。
“不是啊,我是来送药的。”我懒得再装,抬起头看向他:“那么你额头中间的那粒鼻屎黏这么久都没有被人告知吗?”
“你人缘好差啊……”
“这家伙随便下什么结论呢!我这是黑痣!”他说着生气地伸出手过来抓我的手腕,大力地把我拉过去:“居然敢这样直视男人,我看你根本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孩子吧,跟我去见你们太夫。”
他虽然看上去年纪不大,但怎么说都是个男的,手心里粗粝的茧子和疤痕一样的触感昭示着——这人说不定还参加过几场战争。曾经听谁说过,上过战场的人,就再也走不下那个战场。我用了全身的力气往后拽也没把自己拽回来,反倒把自己手腕扯得火辣辣地发疼。
“喂,人家说不是就不是了,干嘛为难女孩子啊。”
我跟黑痣这边僵持不下的时候突然有个声音插-进来,那声儿虽然更加稚嫩,但是作为一名合格的声控主义者和坂田银时的无条件脑残粉是绝对不会认错的——这才是真正的白夜叉啊!
……对方连穿着的比甲都是雪白雪白的呢。
“是你……”
抓着我手腕的力道松了许多,为趁机把爪子收回来。跟“黑痣”距离很近,我能清晰地看到他脸上那种杂糅了复杂感情的表情——也不是纯粹的畏惧,也不是纯粹的敬佩,也不是简单两者的组合,总之那家伙是用一种复杂得我都替他脸疼的表情看着坂田银时的。
然而另外两个人也是用这样的表情看着他的。
坂田银时仿佛习惯了这种眼神,拿没精打采的死鱼眼吊着眼角扫了我一眼,说出的话倒是有点唉声叹气的味道:“这里美乳大姐姐多了去了,干嘛盯上一根豆芽菜,走吧。”
他说完这话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
……
走了……
喂!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不是英雄救美的戏吗?!简直猜中了这开头却猜不中这结局啊坂田银时你个小王八蛋不管什么时候都忘不了嫌弃我的身材是怎么回事!我心里百感交集,一时忘记把地上的篮子捡起来。
“别看了,白夜叉是看不上你这种黄毛丫头的。”
之前还在跟我不死不休的黑痣路过我身边时嗤笑了一声,我回过神赶忙问他:“白夜叉?”这么说,坂田银时已经一战成名了?可恶,居然错过了……这段空知老师都没有写到过的历史,什么白夜叉降临之类的被tv炒了八百遍的历史!我竟然错过了!
“你不是白夜叉的仰慕者吗?看你那花痴样子,都要从眼睛里溢出来了。”
……我日。
我红着脸低下头,也忘记反驳黑痣的话,把掉地上的篮子捡起来转身往回走。
“嘿!你别难过,白夜叉看不上你我可以勉强收了你啊!”
我把手里的篮子摔在他脸上转身就跑。
可气死我了,好不容易见着一面分别已久的人也就罢了,还被当成他的小迷妹也就罢了,居然还要被教训一遍身材像豆芽菜!这能怪我吗从穿越过来就吃糠咽菜还干粗活这能怪我吗?!我跑回去一把抱住刚卸了车的路德哇哇大哭,把他吓了一跳。
“这是怎么了?”
我憋着一包眼泪水摇摇头只催促他赶紧回家。
世界上的事情总是这样不尽如人意,比如我幻想过再见面时,想要对坂田银时潇洒地笑着说“我按照约定脚踏七彩祥云来迎娶你了”之类,比如我以为再次见到就算是年轻了好几岁的坂田银时,也能有机会搭上话之类……只不过瞧瞧几天的“再次重逢”是怎么个情况,他虽然给我解了围,嘴上说着类似调笑的话,眼里却是全然陌生的神情。
……然而那张脸不久前明明还对着我温柔地微笑。
这种落差真是难以接受,这样的情况下,我再怎么厚着脸皮冲上去问他为啥来逛-窑-子呢?原来“形同陌路”不仅仅是一个词语而已。
忘记是怎么走出吉原的,我一路上跟着路德抽抽搭搭地回来了,木户大妈迎过来,破天荒地没第一眼见我就让我去干活,反而抓着路德问你妹妹被人欺负哭了你就这么全须全尾地回来了?
我感动地扑进她怀里大哭。
路德抽着嘴角一脸要给我跪的表情:“谁能欺负她啊!我真不知道啊,问她她也不说,我瞧着没啥事啊……”
木户大妈虽然挺凶,还有明显的重男轻女情怀,对我却是不错。等我终于发泄完心里的委屈,却是没办法给木户大妈解释来听,只好抽噎着说饿了。木户大妈竟然没有多问,只不过下了死命令不允许我再跟路德出去送货。
晚饭过后我缠着路德给我拿肉夹馍出来开小灶,他面色难看地骂我是猪,算了,骂就骂吧,这种节骨眼,就算真变成猪我也得把豆芽菜这种称号给摆脱掉,不然怎么去勾-引……呃,怎么跟坂田银时相认呢?
“想要肉夹馍可以,你先告诉我你怎么了。”
我扭头不想理路德:“这是女孩子的秘密好么,别以为咱俩一直一个房间就真把自己当我的小姐妹啊,还记得你是我哥吗。”
路德额头上有青筋跳了两跳:“那你别想要肉夹馍。”
“那我告诉你你得给我吃酱猪蹄。”
路德翻个身背对着我“爱说不说。”
我仰躺在床上,沉默许久之后,手掌在聊胜于无的胸口摸了几把,然后幽幽地叹口气:“今天在吉原,我遇见坂田银时了。”
路德那边没什么动静,我们俩就这么无语地躺在黑暗里,直到我以为他要睡过去了的时候,路德才用一种憋笑实在憋不住但仍旧无法理解的口气从牙缝儿挤出一句话:“所以你是知道了他去嫖-娼少女心被重创才嘤嘤嘤地哭着跑回来了?”
“才不是的好么!”我下意识反驳他,但是想想真正的理由仿佛比路德的解释更加丢人,忍气吞声地截断嘴里的话。
“我当啥大事呢……别放在心上,男人嘛,都这样儿。”路德一副过来人的语气。
我木着脸接过他递过来的肉夹馍狠狠咬了一口,就当在咬他可恨的脸:“有这闲心担心我,还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这肉夹馍味道怎么变这么难吃,味同嚼蜡啊。”
“嗯,饿你今天你就觉得好吃了。”路德淡淡地揭过这个话题。
晚上六七点钟对村里的人来说就已经该睡觉了,尤其木户这样儿连灯都舍不得点的人家,恨不得太阳落了就睡觉好省点灯油钱。我来这时间不短,也是快熟悉这里的作息,今晚却无论如何都睡不着。路德被我辗转反侧的动静搞得也无法入睡,伸过来一只脚踹我屁股上。
“要我帮你打昏过去么。”
“我就想着忘记点什么事情,你不提醒我都想不起来。”我蹭地一下从床上跳起来,坐在黑暗里两只眼睛炯炯放光:“坂田银时现在不认识我,但也没道理我在这胡思乱想让他自由地嫖-娼啊。”
“你想干嘛……”路德警觉地压低声音:“我都说了,男人都这样,你别弄什么幺蛾子出来了。”
我嗤笑一声披衣下床。
“喂!你去哪儿!”
“捉奸。”我一把拉开门,夜风呼地一声吹进来,将我发丝从身后扬起:“《银魂》作为一部积极向上阳光健康的热血动漫,可不能才刚播出就因为主角作死就被封杀,我要去拯救坂田银时。”
“你给我回来!你想让木户大妈先封杀你吗?!”
我回头看了路德一眼,悲壮地迈出门去:“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路德差点被我气死。
要说作为一个路痴怎么记得住那么复杂的小路,还能摸着黑找到吉原这片不夜城——那当然是爱情的力量。吉原的夜晚却是比白天要热闹,朱红的木栅栏内,游女姐姐浓妆艳抹,大红灯笼被夜风吹得东倒西歪,将她们脸上妆容化得柔和一片。
我靠在木栅栏旁边,对着一个喝得醉醺醺的家伙问道:“今夜有攘夷军路过吧?”
在这里,没人会在乎你从哪里来,更没人询问你是什么人,能问出多少东西,或者有用的的东西,都看你的本事。
“哈,我可不知道。”他搂着游女被绸布包裹的纤软腰肢摇摇晃晃地走开了。
我又问一个武士打扮的人:“今夜有攘夷军路过吧?”
落魄的武士醉眼迷茫地看我一眼,露出个悲壮又骄傲的笑容,他并不回答,却说了一句文不对题的话:“这不是小孩子该来的地方。”
我穿着路德的衣服,梳起头发,他大概把我当成男孩子了:“我听说了白夜叉大人的事,想跟他走,报效国家。”
那武士摇摇指着头顶某个灯火未熄的窗口:“你瞧,那是鬼神的房间。”
鬼神啊……想起白日时候见到坂田银时的那张脸,心里不由感慨,那可真是年轻的鬼神啊。坂田银时他自从暴-露了自己的力量之后,每天都活在这样的眼神中吧,每天对着一副像“黑痣”那种敬佩和畏惧和不知名的感情杂糅在一起的纠结到要抽筋的昔日同伴的脸,希望他的精神还正常吧。
这样想着,我气冲冲地朝着那间屋子冲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