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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身上当时带了五千港币,五千人民币,还有三千多美元,我全部都放到箱子里。”罗民是停下来,喝了一口酒,“然后我站在旁边,等着看究竟是谁。是谁在捣鬼,又是谁来拿这一笔钱?”
“当时信封里面只有六张纸,全是英文,只有代号,没有名字,也没有照片。所以那天在现场我也没看出来这些纸上的消息背后是什么,只当是那个黑客搞的恶作剧。我当时叫了东海这边的朋友,借了十个保全公司的人给我。结果,你们知道来拿钱的人是谁?”
罗民是脸上挂着一种讥诮,像是在笑话着某人,更像是笑话着自己。
“我拿到信封,才关上箱门十分钟。我手里的电话还没有讲完,那个拿钱的人就出来了。一个十六岁的小女孩,拿着一张纸条,还向我打听那个箱子在哪里,说是有一个好心人捐给她一笔助学金,就放在机场的储物箱里。”
这种转变让旁听的两个人顿时都有了兴趣。颜恋尘偎在罗民是身上,牵着他的手:“阿相,那你当时是怎么跟人家说的?”
罗民是笑笑:“我把手里所有的事情都放掉,让我的朋友帮我去查六张纸上的东西,我陪着那个女孩子在东海玩了一整天。你们看过格里高利·派克和奥黛丽·赫本的《罗马假日》,感觉就像是那个样子。那个女孩子看到我拿出密码纸,亲手把箱子打开,又亲手把那些钱装进她的书包里,眼睛都快要变成心形了。不过后来,她也搞的我很狼狈。”
“她拿出她的学生证,说她是刘行区一零九中学的初三学生,住在刘行区陕西路的慈善抚育院。她从小被遗弃在那里,因为天生没有一只右手,也没有家庭愿意收养她。她还说,我从去年就开始专门资助抚育院里面的三个女孩子读书,每个月都会捐一千块钱给她们做生活费。她和她的阿姨已经找了我很久,她们一直都把我称为好心叔叔。她以前每个月都会写一份信给我。那天她就是第一次收到我的回信,然后才第一次去了机场,也是第一次见到我。”
“我带着她去了游乐场,去了博物馆,去了美术馆,去了音乐厅。我没有给她买任何东西,我只是带着她见识了一下作为东海这个大都市的居民,她应该也有权利去接触到的那种美好生活。我对她说,我有很多钱,但我不会随便无偿的捐给别人,因为我相信,在现在的中国,任何的一个正常的人,通过正常的方式,理应也必然可以得到正常的生活。所以,我只会给她很少的一笔钱,只够她自己从天生的坑里站起来,但下面的路需要她自己去走,她身边的那些女孩子,也需要她用她自己的力量去拯救。她信了。”
“然后她带我去了抚育院,把之前那个“我”做的那些事情都告诉了我。再然后,就是我的朋友查到了现在的这些东西。他们不知道我的身份,最多的也只知道我在东海有一个情人,可能有一个女孩。他们只以为是有人在搞我,而且是日本那边的同行在搞我。但是只有我一个人才知道,我拿到调查的报告的时候,头都要裂开来了。因为只有我,才知道这六张纸里面究竟有多深的水!”
罗民是在感慨,不得不感慨。
“阿浙,我找你来,是想让你帮我做几件事。第一件事就是帮我查一下这个东海地下铁究竟是谁?他为什么能知道的那么多?他为什么要向我提供资料?”
陆浙在听。
确实,东海地下铁的举动比叶孤城的天外飞仙还要缥缈无痕,直接就把一张复杂诡异神秘而且潜伏在很深黑暗里的大网找了出来。而且轻易就知道了网中的游鱼,把这张网的线头塞进鱼的手里,自己却消失不见。这样的神秘人物,不查清楚,下面谁都会寝食难安!
哪怕他帮助的是陆卿相,哪怕他现在做的为国为民的好事,但是陆浙还是决定去调查一下他。
所以陆浙点头。
罗民是很满意,继续:“第二件事,是我怀疑组织里面去了叛徒。我需要你,帮我查出来他是谁,然后把他交给我。”
陆浙继续点头,不过他看着罗民是,等着他的解释“组织”这个词究竟是怎么回事。
可惜罗民是没有管陆浙的疑问,而是看了一下手表,直接继续说下去:“我现在还有五分钟的时间。下面我们出去,我邀请了一个人到酒吧来做客。我会把你介绍给他,然后你帮我做的第三件事情就是调查他的所有信息。我怀疑,他就是调查我的那个人。阿浙,你有任何的疑问,现在先不要问。我只请你记住一点,无论任何的时候,请相信我是一个红旗下的中国人。相信我!”
罗民是说的很坚决,很有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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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吧的大厅里,一个满头银发的老者陪着红衣女郎在喝酒。吧台里的女人应银发老者的请求,找了一台黑胶音响,挑了一盘英伦风的舒缓音乐放了起来。
缓慢而悠扬的小提琴声里,银发老者在吧台上合着节拍,弹着手指,有着一种特别的怀念。
“还是英国好啊。”银发老者仰头发着感慨,捏起酒杯和红衣女郎撞了一下:“红旗,你看看我们香港,97年以前在英国的统治下,民主、自由、有秩序。现在回归了,你看看那里,变的有多乱。”
红衣女郎一脸很无奈的表情:“费老,你都移民英国了,还说香港干嘛?我们现在是商人,商人的本分是挣钱,我们不用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的。”
一句话堵死了你。
银发老者被呛在那里,手指着红衣女郎的鼻子,晃了半天才长叹一口气道:“小谢啊,你还年轻,要知道人活在这个世界上,一定要有所追求。那种最难打败的人,都是那种有着极其坚定信念的人。你能杀了他,但是却毁灭不了他。像你这个样子,迟早都要吃亏的。”
银发老者苦口婆心。
红衣女郎无动于衷。
吧台里的女人静静的擦着杯子,非常认真的去整理着吧台里的一切,哪怕现在仅仅只有两个客人。
银发老者喝完杯中酒,转回身看着门口站成一大团的黑衣男子,摊摊手:“怪了,罗先生请我来这里。他的保镖和助理都站在外面,人怎么就不见了?”
现在酒吧的外面站了三波人。罗民是带来了五个,颜恋尘带过来五个,现在费玉伦和谢红旗也带过来五个。十五个很魁梧的男人,穿着黑色的西装,带着一色的墨镜,面无表情站在酒吧的门口,硬是把所有想进酒吧的客人都吓怕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酒吧里面有帮会大佬在谈数呢。
费玉伦在生闷气。
谢红旗却在看着吧台里的女人。
仔细的去看。
她比素描纸上的画像要普通的多。虽然剪短了头发,料理成了很精干的样子,换了一身很贴身也很上档次的女式白衬衫、红马甲、直筒鱼尾的黑裤子,带了一套很简单也很提升形象的珍珠首饰。但是,谢红旗还是觉得那十二张素描稿子上的她,更美丽。
被爱的人,总是有着一种特别的丽质。
能让一个男人刻骨铭心去爱的女人,怎么可能这么普通?
这个时候,陆浙先从吧台后面的仓库里出来,表情很奇怪。
然后,颜恋尘气呼呼的快步走出来,看见费玉伦带着笑脸伸出手,冷着脸就“呸”在他的身前。
一团带血的唾液。
再然后,才是罗民是一脸都是洋洋得意的神情,慢斯条理的一边整理着衣服和头发,一边和费玉伦打起了招呼:“费老,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我刚才在里面办公室和颜小姐聊了一天合作的事情,耽误了时间,真的是非常的不好意思。”
银发老者费玉伦收回手,无视颜恋尘吐在自己面前的鄙视,很自然的堆起笑容,很亲切,也很温和,迎着罗民是张开的双手就抱了起来。
“罗老弟你风流倜傥,在香江也是大大有名的人物。环亚、英皇的女明星哪个不想结识一下你罗先生?想必颜小姐也会很欢迎你去追求她的,是不是啊,颜小姐?”
最后一句费玉伦是对颜恋尘说的。
可惜,颜恋尘一点脸色都没有给他。她挑着眉毛在那里冷笑。
谢红旗按在发涨的额头,低头无语。自家的老大丢脸,自己还不能说,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憋屈。
真当大家都没看到罗民是肩膀上的血迹?没看到罗民是和颜恋尘之间狮子和豪猪的追逐?没看出来颜恋尘其实已经很不耐烦?
而且,惠华国际这次进入上海,有很多地方都要求助于眼前的这个女人。谢红旗事先做过功课,所以知道颜恋尘潜藏在水面之下的实力很恐怖,更知道颜恋尘是东海市最著名的蕾丝女王,是一个不公开圈子里面当之无愧的暴-政之神,是很多身份特殊的女人俯身听命、甘于被她驱使的红桃皇后。这是一个很不一般的女人。谢红旗很担心,自家老大这种自来熟的风格、强插进别人交际圈的强势,说不定会坏事。
不过还好,颜恋尘的身边站了一个外人。
陆浙。
所以颜恋尘很自然的牵起陆浙的手,用一种很欣赏的声调宣布道:“如果让我自己来决定,我还是更喜欢年轻人一点。费老,这位是我们东海年轻人里面的杰出代表,陆家的阿浙,刚从美国回来。以后他就是我的小弟了,费老你要多关照他一下哦。”
颜恋尘挥挥手,向吧台里的女人示意道:“你是叫程蕾吧?阿玲推荐来的?你把后面的勃艮第黑皮诺拿十二支出来,送对面汉风六楼的玫瑰厅。我带你们去那里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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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颜恋尘说出程蕾这两个字的时候,远方站在陆军华东总医院十二楼通道走廊里的陈观水侧起了耳朵。
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