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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会儿让他来,我看看的。 ”宛帔静静地说。
她说每一个字都很慢。
静漪使劲点头,说:“娘,您歇一歇……”
“扶我起来坐一会儿。”宛帔说。
静漪要乔妈和翠喜过来帮忙。翠喜从静漪身后绕到床上去,几人合力,将宛帔扶起来,让她坐好辶。
杜氏进来,亲手端了参汤给她。
“太太……”宛帔刚开口,被杜氏阻止。
杜氏把参汤交给静漪,说:“让你娘喝两口参汤。澌”
静漪拿了勺子喂给宛帔。
杜氏在一旁紧张地看着。宛帔已经好几日都没有吃下什么东西了,一两口参汤喝下去不吐,就凭这吊着一口气……她看静漪小心地喂给宛帔,宛帔似乎精神好很多,一口参汤喝下去,没有吐;又一口,仍是没有吐……她忙背转身子走开几步。
静漪何尝不知道宛帔这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在撑着。她强压着心头的难过,等小半碗参汤喝下去,宛帔摇头,她才停下来。
翠喜擦着眼睛,守在宛帔身旁。
宛帔看翠喜,说:“你这丫头……好好儿的又哭什么?都说好了,谁也不许哭……”
翠喜忍着泪点头。
宛帔歇了歇,让她们先出去,说:“漪儿给我梳梳头。”
翡宝给她把梳妆匣拿过来,静漪开始给母亲梳头。
卧室里只剩下她们母女俩。
“漪儿,有些话……娘想现在说给你听。”宛帔说。
“娘,等您好了,有多少话不能说?”静漪说。
宛帔笑了笑,说:“……这个,你收好了……”她拉开梳妆匣最下面的小抽屉,从里面取出一枚晶莹剔透的玉佩来。
静漪见她连合上抽屉的力气都没有了,急忙伸手接住。
“这是我从娘家带出来的唯一的东西……没什么留给你的……这个……”宛帔靠在静漪身上,“如果将来……你有女儿,给她……我想,我是看不到了……”
“娘,您将来亲手给她不好么?巴巴儿的现在拿出来做什么。”静漪让母亲靠着。她能感受到母亲此时情绪有些激动。她伸手给她拍抚着胸口,“娘,别想那些。好不好?”
“我知道你……怨我。”宛帔抬手,摸着静漪的脸,“当年我一步走错,步步都错。若不是遇到太太,遇到老爷……我是不想你重走我的老路。”
“娘……”
“漪儿,娘是冯家的后人。虽然二十多年来没有脸面承认,也没有脸面见父母双亲……最后还是希望你知道,你是从哪里来的……这些年……你从前见过外祖父的,还记得吗?”宛帔瘦的皮包骨的手,放在静漪的手上。
此时外头春光明媚,然屋宇深远,春光是照不到这里的。暗淡的光线中,静漪看着母亲白里透青的手上,清晰的蓝色血管,她哽咽,勉强说:“……嗯,我记得……”
“这样也好……免得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索性当我早就死了……”宛帔含着笑,言语有些颠倒。她的手凉,静漪想要合起两手来给她暖一下,却因为要搂着她,没有办法。“傻孩子,总有这一天……别难过。”
静漪吸气。
“活着也是痛……丢不下的也只有你……若是你好,我也没什么可牵挂的了。”宛帔轻轻地转过头来,静漪却转开脸。她含着笑说:“让陶姑爷进来,我有话和你们说。”
“娘,歇一歇吧,让他等等的。”静漪抬手擦了下下巴,泪痕犹在。明知道母亲看得到,却也顾不得那些。
宛帔不出声,静漪在她沉默当中,不得不轻声叫秋薇。这丫头从跟她进来就不见了影子,不知道缩到哪里难过去了吧。果然秋薇没应声,翠喜进来了,静漪低声说:“去请姑爷来一下,就说太太要见他……让他快些。”
翠喜一出去,宛帔叹口气,说:“私底下无论和姑爷怎么样,当着人千万要维护他。你这样的口气,不妥当。”
静漪怔了怔,看着母亲。
母亲的眼睛里似乎有种了然,她没吭声。
宛帔也不说话,闭了一会儿眼睛。
静漪知她此时她说话是很费神的事。若能阻拦的了,她真不想母亲多说一个字……
“太太,姑爷来了。”翠喜在外面禀报。声音轻的像落花掉在水面上,唯恐惊着了谁。
静漪看到母亲睁开眼,一瞬间,她似乎觉得母亲根本就是没有生病,眼中神采斐然,一对眸子宝光流溢……然而越是这样,她胸口越紧。
“请姑爷进来。”宛帔低声说。
静漪站了起来。
陶骧踏进屋内,还隔着帘幕和屏风,静漪就忽然觉得心一沉。她转头看看,只看到他高大的身影,听他叫了声“娘”……她眼眶酸胀,看看母亲。
宛帔也怔了下,轻声说:“把帘子打起来吧……我已经是不中用的人……不用讲究这些……”
静漪和翠喜把帘幕升起来。
“去。”宛帔示意静漪。
静漪绕过屏风,看着陶骧,说:“娘请你近前说话。”
陶骧刚要往里走,静漪扶住他的手臂,目光里有恳求。
陶骧把她的手拉了下来,攥着她的手,一起走到宛帔床前,轻声地问:“娘,好些了没有?”
宛帔温和地望着他们两个,目光终于是落在他们紧握在一起的手上。她嘴角一牵,伸手过来,覆在静漪手上,拍了拍,却看着陶骧道:“姑爷,还是叫我帔姨……别跟着漪儿混叫,礼数上说不过去。”
静漪死咬着嘴唇。
被陶骧握着的手,加上母亲那冰凉的手,压的她要喘不过气来了。
“应该的,娘。”陶骧稳稳地说。
“漪儿,你出去看看,我仿佛听着说,院子里的杏花开的正好……你去剪一支回来,插在瓶子里,我看看的。”宛帔望着静漪。
静漪看她秋水般的目光,清澈至极。母亲在想什么她马上就知道。她的母亲从来不让人去动正在开着的花……她还是起身,禁不住又看了眼陶骧。
陶骧却不看她,待她极慢地离开,他换了个位置,坐的离宛帔稍微近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