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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多年,一家七口终于重新团聚,这样大团圆的场面,林阳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再见了。
按照当地的民俗规矩,腊月二十五要扫尘,是年终大扫除。
在这个天蓝水清的年代,全球的气候还没有变热太多,温室效应的影响远不如二十年后那般恐怖,这个冬天,和往年一样,是个稀松平常的寒冬。
老屋屋顶上的黑色瓦片,结了一抹抹雪白色的霜花,在太阳光的照射下,冒起了轻飘的雾气。
冬天就该有冬天的样子,林阳喜欢这样的天气,这片寒冷的故乡,荒凉却不失热闹,仿佛空气里的味道都那么熟悉,那么令人怀念,也让他倍加珍惜,让他感激眼前所有失而复得的幸福。
这天清晨,太阳公公才刚露出额头。
林茵便早早起床,进了弟弟林阳的房间,她掀起床上的半边被子,笑嘻嘻地说:“阿弟,太阳都晒屁股了,你还不快点起来帮姐抬桌子。”
正在享受美好睡眠的林阳,听到姐姐的柔声呼唤,他很不情愿地从被窝里钻出来小脑袋,打了个哈欠,神智还迷迷糊糊地,揉了揉惺忪睡眼,脸上勉强挤出笑容,道:“知道了,姐你先出去,我要换衣服。”
林茵没好气地说:“换衣服就换衣服呗,你还怕姐偷看你不成?”
没办法,林阳是从未来重生回来的人,他身上的许多特点,包括好的坏的,都是上辈子二十多年时间积累下来的习惯,不是轻易能够改变的。
林阳没有任何理由对姐姐下逐客令,只能当着姐姐林茵的面,乖乖起床换衣服。
林阳和林茵两姐弟都很勤快,姐弟俩同心协力把家里的大家具全部搬到院子里,再用新买的扫把从上至下把屋子扫一遍,屋里泼上水,扫地擦玻璃通烟囱,再把大家具搬回来全部擦洗一遍。之后的事情便是洗窗帘洗床单被套,全部洗完拧干挂在院子里晾着,尽量赶在天黑前晒干它们。
竹石村属于安流镇镇中心,可惜竹石村这个所谓镇中心,只是徒有虚名罢了,它压根就是被冷落的小村庄,连办年货的集市都没有。
本村村民要进年货,必须去韩江镇(竹石村隔壁镇),韩江镇才有年前最后的集市,家里各种各样的东西都要在这一天补完,吃喝的东西无须林阳操心。在前世,买鞭炮便成了林阳赶集的唯一目的,这时候的鞭炮种类还不算多,价格也便宜,少买花炮,多买鞭炮麻雷,100多块便足够放到正月十五了。
糟糕的是,如今的林阳,已经对鞭炮提不起半点兴趣,他现在只对一种炮感兴趣,可以在床上点燃的那种炮。
年前这几天,除了林阳的妹妹林小纯没有工作任务,其他家庭成员,都有自己分内的事情要做。
腊月二十六有两件大事,写对联和理发。
关于写对联,身为老教师的林汉池,从幼时便开始研习书法,他是整个安流镇远近闻名的“书法大师”,竹石村找他写对联的人特别多,想要买他对联,通常需要提前几天向他预约。
林汉池的书法,和他本人一样表里如一,平和自然,笔势委婉含蓄,遒美健秀。
在前世的年少时光,林阳也曾经想过跟着爷爷学习书法,无奈由于他“三分钟热度”的个性,学没几天功夫,就选择半途而废玩耍去了,到最后,他连书法的皮毛都没沾上。
写对联的时候,有些红纸比较长,墨迹一时半会也难干,为了不出差错,林汉池负责写,林阳在旁边负责牵,爷孙两人的搭档相当默契。
院子里排有两张红漆刷的桌子,一打红纸按大小裁开,墨汁倒在海碗里,大狼毫拿白酒泡开,林汉池微微琢磨着就动笔写开了。
在竹石村,各家有各家的情况,写对联也要有所寓意,除了门上贴的,还要写大量的小帖子,高处贴“抬头见喜”,门口贴“出门通顺”,狗窝贴“六畜兴旺”,鸡圈贴“鸡蛋满仓”,炭堆上贴“炭薪满堆”,还要准备火龙上贴的“旺火冲天”。
大门口的对联是一家的金字招牌,不单要好好写,还要在墨汁里加金粉,调开了写出来就是金色的大字,有气派。
爷爷手写的对联实在是抢手,林阳仅仅在旁负责牵拉,这一整天下来,也觉得腰酸背疼。
按照当地的习俗,理发是年前的另一件大事,因为正月理发死舅舅,如果错过腊月二十六,就需要等到二月二龙抬头的时候才能再理发,所以这一天家里男的谁也逃不掉,必须理!头发长的剪短,短头发的剃平头,平头的……
村里本来有个叫“李振尧”的年轻理发师,心灵手巧,理发技术在安流镇首屈一指,可年少轻狂的他耐不住寂寞,也在这两年选择南下经商,理发店只好关门大吉。
竹石村唯一的理发师已经金盆洗手笑傲江湖去了,村里没有其他人专职理发,隔壁村有一个叫“荣庆”的理发师早已跃跃欲试,林阳只知道他叫荣庆,不记得他姓什么,荣庆瞅准商机,拿上装满工具的箱子,挨家挨户上门替人剪头发,理一次头发他能赚一块半钱。
荣庆的剪发水平,和李振尧相比,实在是一个天,一个地。
“林阳,赶紧过来把头发剪了。”林世忠冲林阳催促了一声。
林阳没得选择,只好走过去,默默坐上理发的小凳子。
“小弟,乖哈,别乱动,叔叔给你剪个靓仔发型。”荣庆边好言抚慰,边拿起一只陶瓷碗公,轻轻往林阳脑袋扣上。
用碗公理发,不仅有助理发师手法操纵快捷,剪出来的头发纹理还很整齐,理发师的动作要是够快的话,两分钟就能搞定一个顾客。
“剪好了,小弟满意吗?”理发师荣庆颇为自信地问着,很职业地拿了块镜子在林阳面前晃悠。
“满意……”林阳看着镜子里,自己的头发被他剪得跟冬瓜一样,他想哭,却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位叫做“荣庆”的中年男人,是林阳上辈子唯二还记住名字的理发师,也是他见过的,唯一一个理发还带碗公的理发师,所以印象特别深刻。
ps.祝大家周末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