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鹅毛大雪漫天飞舞。一些适龄学童扬起童真的笑脸在书院中玩得正乐之时,京城刑场那头却聚结了不少看热闹的小民,众人都伸长脖子,个个都唾弃的的等待着那位欺男霸女的狗官,看筷子手如何的砍掉他的首级,大快人心。
京城郊外通往那神奇的林子,公冶卿梦的马车在急速的飞奔着,车内身上沾满斑斑血迹的木凡乐一只手紧紧的按住杜之恒不停向外流出的滚热鲜血的腹部,一只手慌乱的在触手可及的暗格中翻寻公冶卿梦以防万一的药物。
待翻出一贴有‘仙鹤草’精致的小瓷瓶时,木凡乐紧绷的神经得意一缓,迅速的扯开昏迷中的杜之恒的囚衣,在那条血肉模糊的刀伤上洒上被碾为粉末的仙鹤草,见血有明显被止住之势,她像是被抽空周身所有力道般瘫坐在一旁松了口气。
那些个官衙简直就是要将人置之死地,好在最近随时带着韩氏兄弟护着,要不然她和她外公真的要一命呜呼了。
“驸马爷,你可安好?”韩翔掀开车帘后,直径蹲在杜之恒前面,试探性的将右手手指搁在杜之恒鼻下,看他是否安在,待手指感受到呼吸之后,他也跟着松了口气,他不解道:“驸马爷,这条路是通往何处?”
木凡乐疲惫的咽了咽口水,无力道:“小飞子,会知道的!”
这次是她来到大晋做的最惊心动魄也最出乎众人意料之事了,呵呵,劫法场!?木凡乐看着宛如睡着般的杜之恒,木讷的将嘴角向上扬了扬,没想到,她一个胆小怕事的人居然会去劫法场!
好在,她和小飞子婚后一段时间常常来到这片林子,找到一条捷径之路,让后面的追兵一时半刻追不上。
“驸马爷,可想好杜大人的后退之路!?”韩翔微微迟疑的问道
木凡乐不做声,喘着还未平息的气息看着杜之恒,心中的那块石头终于在今天尘埃落定了,她拿出从新镶嵌好又未及时给小雅歌带上的长命锁,欣慰的一笑道:“他会去一个窦净永远也陷害不了他的地方!一个没有任意杀戮和生命重生的地方。”
可,公主大人为什么你要回宫呢?若现在我们在一起,就能一起回去那个我出身的地方了。
皇宫,御书房内
公冶统眉头紧锁,眸光紧紧的聚焦在姿神端严且沉默不语的公冶卿梦身上,想到木凡乐拿着他赐予她的金牌,胆大包天的将囚人劫走,胸前起伏剧烈的来回踱步,最终狠狠的一掌击在龙案上,指着公冶卿梦,恼怒道:“看你招的好驸马!木凡乐,她居然白日朗朗下劫走死囚,她将我大晋律例当做儿戏不成?还是她做惯了驸马爷,恃宠而骄,视朕这个皇帝为无物!”
公冶卿梦听着他对木凡乐的漫天指责,当下柳眉不悦,与生俱来的清冷在此时更化作一股无形的冰箭,直视他道:“驸马此举不过不想让我大晋失去一贤良忠臣,儿臣亦道奇怪,为何一向清廉的杜大人会被扣上一道聚敛财富,欺压百姓,大肆搜刮民脂民膏的极恶之官。”
事出突然,让人措手不及,就连她也未想到杜之恒被窦净参奏之后,就连柳家也跟着附议。她亦知窦净不会放过杜之恒,却未料到户部会在杜之恒在府邸之中会搜到一百万两不明的银票黄金和一叠的地契,这种一眼洞悉的栽赃嫁祸手法,父皇还会判斩立决!?
看来是对百官附议的投鼠忌器了!
“哼,朝堂之事,岂能让你搀和!?”公冶统恼怒拂袖,他现在无法心平气和的告诉公冶卿梦,就算这次他能如上次般饶了杜之恒,窦净也会接二连三的害之,倒不如现在顺了窦净的意,让他以为他当真是昏庸了,将来事成之后,追封杜之恒。
“你有心在此拖延朕的时日,还不如将那孽子擒拿回宫,朕要你二人在朕的面前和离!”
和离?
垂首思忖出的公冶卿梦闻着如惊雷般的两字,猛然一抬螓首,见皇帝神色坚定的模样,轻盈的身躯微微一颤,片刻,又面容镇定,樱唇一开,道话语轻与柳絮,却韧如蒲苇。
“不知儿臣所犯何罪?要被冠以弃妇之名。”
弃妇?这般强硬维护两人不伦的姻缘,更让公冶统大发雷霆:“她一卖身与酒楼的跑堂之人,如何与你这嫡出公主相配?卿儿,你赋予她朝廷官员远亲的身份这作假之事,当真以为父皇会不知!”
“她与杜之恒却是有血脉相连的至亲!”公冶卿梦毫不退让,转而又道:“自古一来,男子为天地,女子为尘埃。天下人不知她是跑堂小二,却知她是静硕公主二八下嫁的驸马。即使父皇告之天下是儿臣与驸马和离,可天下男子真的那般想吗?”
“天下人现在只知晓木凡乐假传口谕,劫走死囚,其罪可诛!”公冶统双眼一眯,眸光似箭
“假传口谕是儿臣,父皇应知,历朝驸马在百官面前冠以殊荣却人微言轻,刑部是不会轻易放人的,若有儿臣与父皇赐予金牌在前则是另当别论。”公冶卿梦清冷寒峻,据以力争。
“卿儿,你···”公冶统一时语塞,见她这般事事拦罪与身,着实让他对劫走囚人之事进退维谷了。若将木凡乐强行治罪,这当年苦苦央求皇后留下的孩子便要与他形同陌路了。若是如此,岂不是绾了他心。
木凡乐真真是另一个祸害啊!
他叹口气,意有所指:“卿儿成亲一年有余,不知何时才能为人母。”
公冶卿梦闻言不由的想师傅对她说过的话,柳眉一蹙,继而神色淡然,道:“子女亲缘,非一语便能断定,望上天厚爱便成。”
公冶统知晓木凡乐的女儿身,公冶卿梦的这番话不过是在与他玩神论言语。他口吻略松道:“朕可以恕凡乐劫死囚之罪···”
说道此处,公冶卿梦微微一怔,有些动容,但亦知必有后续,果然片刻又听闻他道:“可若你两人其后两年未有子嗣,须得和离!”
皇家子嗣贵重与一切?不,只是想委婉的以两人无出为由,将他眼中不容于世俗的感情分开。
公冶卿梦知晓他的用意,今日两人为杜之恒与木凡乐之事发生前所未有的冲突,当下真真不能在据以力争,若是争的不好,反而适得其反,惹怒龙颜。
她口吻亦是一软,道:“若两年后,儿臣与驸马还未有子嗣,必然和离。”
“嗯,退下吧!”公冶统面容缓和,坐在龙椅上。
“父皇,杜大人在逃亡之际已被窦丞相派出的官衙所伤,据侍卫报,杜之恒生还渺茫。”
杜之恒在大晋已亡,杜忆昔将在凡乐出身之地重生!
“朕知晓。”这般,就勉强糊弄那窦净老贼吧
“林中不易行车,我们须得徒步进去!”到了林子路口,木凡乐跳下马车
本以为不会再回到这片奇怪林子,没想到这次回来竟然是这样危急的情况!她心慢慢下沉却也安然几分,过不了几个时辰,外公就会安全了。
命令韩飞韩翔将杜之恒扶下马车朝里面先走去后,她独自跑到自己当初卖下全家福字画的那处地方,将那块油纸包裹刨了出来,紧紧跟了上去。
“等等,将杜大人放在这块软地,你们先回去。”木凡乐追上他们并见林中有些薄雾升起,心中一颤,便知相同的奇遇即将发生。
韩氏兄弟并不多言,小心将昏迷的杜之恒,扶坐在翠竹边,便起身离开。
木凡乐抱着沾有土尘的油纸蹲了下去,看着杜之恒苍白如纸的面容,从怀中摸出小雅歌的长命锁,挂在他的脖子上,心如被剜般疼痛,道:“外公,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小雅歌的。”
眼见穿梭在林中的薄雾越来越浓,穿越之事迫在眉睫,木凡乐只觉喉咙酸涩不已,极力克制要快溢出眼眶的泪珠,连忙将她的怀中字画也塞在他的怀中,哽咽生别道:“将这个带回去,回去告诉家人,我还活着,还会好好的活着!”
真庆幸,当初埋下的她所画的全家福竟会成为她报平安的媒介。
她俯身在杜之恒的耳处低语几字,便起身抹泪,头也不回的坚决跑离。
1959年
“凡···乐···是···是女孩。”
许久之后,杜之恒渐渐有些清醒,口中艰难的道出似有人在他耳旁说出的字眼。
“先生,先生,你还好吧!?”一个温婉秀美的女子蹲在杜之恒身旁,轻轻的摇晃他的肩头。
她身后的扎了两根小辫子的丫头,面色惶恐,怯然道:“小姐,我们不要管这个人了。你看这个男人头发那么长,灰扑扑的衣服还有个囚字,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人,我们还是先回去,不然,老爷会骂的!”
小姐对丫鬟的话置若未闻,道:“他受伤了!很虚弱,得医治!”
她最近学医学的有些苦闷,就到这个常来的林子呼吸新鲜的空气,没想到会遇到这么衣着奇怪的受伤男子。
杜之恒闻言,虚弱的睁开眼睛,映入眼前的便是那双熟悉温柔的眸子,不禁眼中一片朦胧,深深唤道:“夫人,夫人···”
倾身想要抚摸那亲吻过无数次的脸颊,奈何抗不过虚弱的身子一下便倒在小姐的怀中。惊的丫头尖叫连连。
小姐听闻那人唤自己夫人之时,顿时不自然,再见他动作未遂倒在怀中,更是脸颊烧红,心中一片异样之感。
“别叫了,快来和我将这个人一起扶下山医治!”
“不要啊,小姐!”
“我是医生,救人是天职!”
“···是,小姐”
当木凡乐气喘吁吁跑到林子口时,才鼓足了勇气回头望了淹没在曚昽雨雾的林子,复杂一笑。
这笑中夹杂着太多。
沉重,绝望和前所未有的轻松!
一切,就在此刻,尘埃落定!
杜之恒已死,化名为杜忆昔的男人将会在另一个世界重生。
一个身影掠过,夜霜气息不平的落在木凡乐身旁,看着从未见过的如此浓厚且不出林子半寸的白雾,奇道:“这难道是神迹?还好你出来了,否则我定会跟丢!”
这一路上,她和公冶卿梦安排的几名暗卫在后面为他们断后,窦净派出的人一路增援,耗去她许多体力,见几名暗卫对付后来的官衙依旧绰绰有余,便先走一步追着他们的马力,可她也当真是累坏了。
木凡乐眸光有些涣散的看着前面,似如恍惚,喃喃道:“我若不出来,她怎么办!?”
“谁怎么办?”夜霜皱眉不解道
木凡乐略红着眼,瞧她一眼,摇头不语。
“当君怀归日,是妾断肠时。’
“凡乐,记着,公冶卿梦,此生就只会冠有你‘木’氏夫姓!”
“傻夫君,你我既然是夫妻,那便是一体的,怎么会是一人呢?”
若这些是她故意设的彀,那她现在便是心甘情愿入彀。
不是她不想回去,且因在这个大晋有一人与她有着斩不断的牵绊。
世间安有得两全法?
若是公主大人与她一起来到此处,一同回去,便得两全,可···事以愿违。
要当好公主大人合格的恋人,真的很···不易。
“我们快回去。”
许久之后,浓雾散去,木凡乐转身上了马车。
夜霜也随之跳上马车,道:“你要回去吗?我觉得你现在应该带着一叠银票畏罪潜逃才是。”
木凡乐看她一眼,心力交瘁的容颜上露出一抹正色,道:“我是胆小怕死,可那不代表我没有担当!”
她给公主大人捅了一个这么一个篓子,怎么还能一走了之。
生死相依,不离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