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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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孟哈突见异变，不免大惊，看了一眼稳扎在地的长剑，转头寻找飞剑的来处——

    星空下，一袭蓝袍，横空飞舞，面目冷艳的罗琪正凌空而立，水绿轻纱迎风飘飘，在夜色映衬下，恍如幻然现身的仙子！

    孟哈一愣，连忙拱手：“多谢、呃……罗女侠！”

    “噌！”空中的罗琪秀眉一扬，玉臂一抬，遂见硬铮铮扎在地上的断空剑如有灵性般拔地而起，轻凤倒飞一般落入她的手中，见孟哈言谢，罗琪只轻道：“将军小心！”言毕，转身乘风而去。

    依眼下的状况看来，三部联军在火精王和洪吉助战下，毒蟒乱阵已逐渐被诛杀十之七八，此时，在战场的各处，仅剩不大的几股乱蟒还在仓皇逃避中拼死挣扎，大体而言，明显成了息潮之水，不过，借着各色奇光仔细看去，夜色下，各种死蟒已上三层下三层混乱地堆满了整个战场，加上战死的联军兵士尸体，几乎没有插脚的地方，目之所及，直如一个乱蟒死狱！

    终于，相互助战半个时辰后，最后几条巨蟒在莫雷催魔鞭的一记猛击下，一场大战终于消停了下来。

    恶浊世界，终于被荡平了，腥臭的夜风，似乎在众人的喘息中也小了许多，吹在躁热的身上，非但不觉寒冷，反而有一种清爽的舒坦和惬意。

    低沉的夜空下，空荡的战场上，零零散散的火精兵、天雷兵及蝶王谷士兵，都在筋疲力竭或伤残中缓慢地向各部的领分头聚去，几股稀疏懒散的人马，就这么缓缓地蠕动着——没有欢呼的激情，没有战胜后的豪言壮语，有的，只是浊重的脚步声和默默无语，偶尔，几声兽吼传来……

    这个夜，分外苍凉。

    “洪寨主！”良久，战场的边沿，卧地而歇的火尊灵兽巨背上，火精王挺身朝场中的青光鳄体兽唤了一声，即刻又转向东边的蝶王及其它方向，“女王和其他诸位，请屈驾来空地上说话！”言罢，火毛凌乱的身躯猛地一抖，凌空飘落在地。

    火尊灵兽见此，便也巨头俯地，闭目安歇起来，沉重的呼噜声在寂静的战场上随着徐徐的夜风此起彼伏。

    好像过了好久，已剩百余人的蝶王谷一系和大约二百来人的天雷兵及少年微创的残部一并月妹、罗琪、莫雷几个，才渐次向战场边沿的空地上聚集过来，此时，众人身上到处溅满了蟒蛇的黑血，本来款色各异的打扮，都成了黑糊糊的一片，随着聚集的紧密，腥臭的气息越浓重了。

    轻轻的凌乱声中，彼此互望之间，全场尽皆默默无语——近段时日以来，经过与五指城反复交兵，岛中三大派阀俱是元气渐伤，在势微力弱的景况下，加上这一场大战下来，各部精英俱已剩下了眼下寥寥数人，这一切，怎能不令人心酸生悸？

    沉寂中，火精王巡望着眼前的景象，原地踱了几步，才向众人一拱拳，打破了场面：“我三部自结盟以来，秉天道大义，相互助战已有多年，而今翻身在望，诸位还是……”他说着，针对场中的伤逝氛围，压茬道，“还是节哀顺便吧，毕竟冤有头、债有主，何况，光明之师已经破岛……”

    “此次出兵，粗略算来，应是我蝶王谷引起的，”不等火精王说完，蝶王便向全场一抱拳，歉声道，“待剿灭黑灵，我蝶王谷定会报答，以不负诸位宏恩！”言语铿锵，诚意甚笃。

    “唉——罢了，罢了！”青光鳄体兽的阔背上，洪吉颓然一摆手，“毕竟盟约在先，出兵也是分内之事，只要能拔除黑灵老妖，相信那些阵亡的兄弟……也会瞑目的，不过，本座倒担心，黑灵会不会趁我兵困之际，再行阴险之策。”

    一听“拔除黑灵老妖”和“阴险之策”几个字，阵前的白衣少年脸色忽然一变，眼放棱光，肃然怒道：“洪寨主，家父虽有诸多不是，尊驾就事论事也就罢了，何必左一枪右一剑地把话说得那么难听？”说着，将目光转向了浩淼的星空，“我叛父出逃，率部倒戈，所为何来？在你心里，难道这点面子都留不下么！”

    厉言一出，全场顿时一噎！

    洪吉听言，正欲开口，忽听蝶王谷兵士中传来一声暗惊：“城中有动向！”

    全场轰然一动，都忙向东边五指城望去，顿时，群然一诧：隔着清朗的夜色看去，整个五指城，上至高危耸天的摩云殿，下至连绵的城墙上，不知何时已生了离奇的变化，整个城邦表面，好象比先前膨胀了许多，远远望去，本来棱角分明的城郭黑影仿佛裹上了一层厚实的毛边，一些地方，似乎还有活物在悚悚地爬动，情景煞是诡异难测。

    “黑甲巨霸！”少年身边，金雄一惊出口。

    少年目光一侧，即道：“诸位不必紧张，家父调出黑甲巨霸，想来只是为保城安身，依此看来，城中已是毒军将罄、力不从心了，此举亦是不得已而为之。”说到这里，有意无意地向场中瞟了一眼，意味深长，“家父，当然不知道……我向光明之师求情之事！”

    全场一众，又是一阵沉甸甸的静默。

    “那是什么！”寂静中，月妹忽然吃了一惊，众人神色再度一紧，遂又转身东望，此时，已经变得毛毛茸茸的五指城上空，渐渐飘起了大片黑云，凝目细看，却是好大一片飞物！

    “响尾飞兽！”孟哈惊疑了一声。

    “非也，此乃夜魂，”少年说着遍告全场，“诸位小心对付！”

    全场将士耸动中，连忙“呼呼啦啦”依势戒备。

    然而，少年话虽这么说，但面对乌云似的大片夜魂，究竟怎么个对付法，心里却没底——身无制空长物，仅以寥寥数众，怎是这群空中凶灵的对手？何况，全场尽处于兵乏兽困之际，虽然战意高涨，却也只能眼睁睁地仰望着东天黑云压顶而来……

    正当此际，身驾灵兽的火精王脸色一变，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瞬即双戟高举，獠牙大嘴中念念有词，咒毕，双戟凌空一交，但见一道冰蓝寒光飞向北天射了出去，瞬间消失无影。

    不消片刻，沉静的星空上渐渐传来了诡异的飞翔声，一阵紧似一阵，随着黑云渐近，混乱的翅翼破空声越来越大，很明显，依此度，过不了半柱香工夫，眼前便成了另一种场景……此时，任谁都不愿再想下去，只是凶敌压天，岂能因避趋而免之？

    “扑棱棱棱棱……扑棱棱棱棱……”碎云逐渐弥漫了半边天空，声音也愈加清晰可怖！

    “少主！”少年残部中，另一浓须大汉忧道，“自始至终，夜魂都未曾出城，眼下，凶多吉少啊！”

    “夜魂实力久存，不下万余……”金雄面色一苦，急道，“少主，可有别的办法？”

    眼看灭顶之灾降临，悚悚不安的众人都把渴求甚至绝望的目光转向了少年，不远处，夜魂连绵不绝的恶叫衬得天地寂静无比，令人压抑、窒息！

    风叫愈急，黑云压顶！

    许久，少年才将目光从天上收回，好像是自言自语：“眼下，只得靠‘虚水光鉴’了！”又向五指城方向望了一眼，木然道，“父亲，莫怪孩儿……”

    众人听言，面色都是一变，俱不知这‘虚水光鉴’究竟所谓何物，心悬不定中，尽皆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