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出嫁（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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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月初二，上上吉日，宜嫁娶，求亲。

    天刚蒙蒙亮，左相府梅松院里已经人声鼎沸，人来人往，大红的灯笼将整个院子照的亮如白昼，处处披红挂彩，一派喜气洋洋。丫鬟婆子都换上了崭新的衣衫，就像过新年一样，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

    正房里，大太太此时一身崭新的绸褂，满头珠翠，差点晃花人的眼睛。大太太一脸笑意的正在招呼一位贵太太。此人是今天为三小姐净面的全福妈妈王夫人，大太太可是费了好一番功夫才请到的。

    吃过茶点之后，时间也就不早了，大太太派人领着王夫人去三小姐院子里，虽然迎亲的时间还早呢，但是今天还有很多事要忙活，新嫁娘是没有时间睡懒觉的。

    安排好王夫人之后，大太太又将今天的迎娶事宜捋了一遍，确定没有什么纰漏之后，才宽心的坐在软榻上闭目养神起来。

    “大太太，大小姐那里怎么安排？”曹妈妈见大太太忙完三小姐的事情就闭上了眼睛，连提都没提一下大小姐，不免得有些担心，就开口询问起来。

    “不是已经派人过去了吗？难不成还要我亲自过去，三小姐这边一摊子事我都没有顾得上呢？”大太太半眯着眼睛，没好气的给了两句。

    曹妈妈很想提醒大太太两句，让她不要做的这么明显的厚此薄彼，但是看大太太的态度，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还是不要触大太太的霉头比较好。

    曹妈妈施了一个礼，不声不响的退了出去。

    黛香苑里，大门紧闭，院子里也没有灯火通明，到处都静悄悄的，好像还没有起床的样子。王妈妈领着七八个丫鬟婆子就静静的等在大门口外，谁都没有上前去叫门。

    黛香苑里实际众人已经起来开始忙活了，只是没有明灯高悬，丫鬟婆子都在三嬷嬷的指挥下悄悄各自忙碌着，只有若楠的卧室，依然是漆黑一片，好像若楠还没有起床的样子。

    “三嬷嬷，小姐昨天晚上很晚才休息，好像一直都在写大字。今天是小姐出嫁的日子，我都叫了三回了，小姐都不理人，您说这可该怎么办啊？大太太也不说过来看看，难不成就让小姐这样出门子吗？”香儿满脸的担忧，嘴角上居然急出了火溜。

    “小姐心里不痛快，咱们都是清楚的，老太太和大太太也不上心，小姐现在是破罐子破摔的架势，咱们就由着她吧，横竖已经这样了。只要小姐高兴就行。”三嬷嬷一边说一边怜惜的看向若楠的屋子。

    卧室里拉着窗帘，屋里黑黢黢的，但是若楠并没有睡着，而是睁大着眼睛躺在床上。

    若楠头一歪，看见散落一地的宣纸，那些都是昨晚写的。

    耳边仿佛还回荡着他的声音，“我不会让你就这样嫁人的，我不会善罢甘休的。”

    犹记得自己回相府时，那人热切的眼神，可是……

    昨晚若楠临了一晚上的大字，那都是他曾经写的。

    今天自己就要嫁人了，而他却没有出现。若楠闭上眼睛，泪水悄悄地滑落耳际。

    当若楠再次睁开眼睛时，眼里一片清冷，刚刚敞开的心扉，又紧紧地关闭了。这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再次打开心扉。

    “咚咚”

    “小姐，时候不早了，您要起床开始收拾了。”三嬷嬷在外面轻轻的说着，话里有万分的小心翼翼。

    “进来吧。”清冷的声音传出。

    三嬷嬷和香儿一前一后进入若楠的卧室。

    打开窗帘，外面明亮的光线照进来，照在散落一地的宣纸上。

    香儿和三嬷嬷都被满地的宣纸惊呆了，但是也就是转瞬之间，就又恢复了正常。香儿没有询问为什么，只是静静的蹲下身来，开始不声不响的捡地上的宣纸。

    “香儿都扔了吧。”若楠也没有继续装睡，自己坐起身来，开始穿戴衣服。

    三嬷嬷赶紧上前帮忙，也就是半刻钟的功夫，若楠已经穿戴整齐坐在梳妆台前。

    “小姐，今天就让三嬷嬷替你净面梳头吧。”三嬷嬷一脸慈祥的看向若楠。

    “三嬷嬷你不用这么小心翼翼的，我都已经想开了，不论今天有没有人来，我都会开开心心的出嫁，因为我身边有你们就已经足够了。”若楠扯开嘴角，淡淡的笑着，但是只要熟悉若楠的人都知道，若楠的笑不达眼底，哪里有一丝的开心高兴可言，这哪里是一个新嫁娘该有的状态。

    香儿年轻，跟在若楠身边的时间也比较长，一听见若楠如此说，泪水止不住的就往下流，鼻头酸酸的，心里揪的慌。

    “小姐门口王妈妈他们已经等了好长时间了，要不要让他们进来？”秋月走进卧室，轻声的询问着。

    “王妈妈？算了吧，他们的心意我领了，就让他们回去吧，记得每人赏一两银子。”大太太既然能打发一个奴才来伺候自己出嫁，显然就没有将自己放在眼里，自己身边有三嬷嬷和香儿他们，哪里就需要外人为自己梳妆打扮了？他们要是在跟前，自己只能更难受。眼不见心不烦，打发他们人回去才是正途。

    秋月闻言，福了福身子，就出门按照若楠的吩咐办差去了，还真没放一个外人进院子。

    就这样同样是出嫁，三小姐院子里人来人往，喜气洋洋，大红的囍字贴的满院子都是，到处都是红，让人看着就喜庆红火，热情似火。再看黛香苑里，静悄悄的，冷清清的，丫鬟婆子各自忙着自己手里的活计，门框上连个囍字都没贴一张。

    “三嬷嬷，一会小姐上轿，谁背小姐啊？总不能让小姐走着上轿吧？”门口外，秋月满脸担忧的看着三嬷嬷，看来是真心为若楠着想。

    “我已经去过督御侯府了，也将意思给大夫人说了，他们会不会来，就是他们的事情了，我无能为力，也强求不得。”三嬷嬷也很无耐，眉毛都拧成了疙瘩了。

    “老侯爷也忒狠心，自从上次小姐回来，就没有来看过，打听都不打听一下，还真打算不管小姐了。”秋月满脸的抱怨，看来很是不认同督御侯府的做法。

    “好啦，你就不要再唠叨了，小姐现在已经够烦心的了，我们就不要给她添堵了，顺其自然就好。”三嬷嬷看的比较通透，也大概能摸清若楠现在的心思了。

    秋月怏怏的出院去打发王妈妈他们，三嬷嬷转身进屋伺候若楠梳妆。

    再说若楠看看自己生活了几个月的房间，还真有些舍不得，脸上不由漏出落寂的神情。

    “小姐，这些大字我替您收好吧！”香儿看看厚厚的一沓子宣纸，关心的问到。

    “不用了，扔了吧，已经无用了，留着也是占地，随便找个地方烧了吧！”若楠看看那一摞大字，眼睛里酸酸的，看来自己并不如想象中洒脱，有些东西不是自己想要摆脱就能摆脱的，因为一旦深入骨髓，再要拔出那是会痛彻心扉的。

    香儿本来还想再说两句的，但是看着若楠如此神情，又有些不忍，就拿着宣纸走出了卧室。

    “香儿你去干什么？”快出屋，绿竹从外面走进来，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些简单的早点。

    “这些用完的宣纸，小姐不要了，让我扔掉。”香儿说完，扬扬手就往外走。

    “香儿，你去侍候小姐用早餐吧，我去扔这些废纸。小姐情绪不好，我还是不近前比较好。”绿竹说完就要将手里的托盘交到了香儿的手里。

    “好吧，那你拿去扔了吧！”香儿没有怀疑什么别的，将宣纸交给绿竹，端着托盘又进了屋。

    绿竹拿着宣纸来到一个僻静的所在，展开宣纸一看，顿时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