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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眼前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盯着自己带来的琴,一言不发的美丽女子,夏笑的回忆戛然而止。
手中握着才点燃的清香走到她近前,顺手把香插进她面前的香炉之后,跟着现在自己的手指,把淌了血的手指送了过去。
脸上露出了一个特别灿烂的笑容,女子握住了他的手,放进了嘴里贪婪的吮吸了起来,脸上带着急切,望着他的眼睛里全是满意的光芒。
“喜欢吗?掌柜的说,你最喜欢的就是清香和血,味道还好吗?”
继续吮吸着他的手指,女子快速的眨了眨眼睛,似乎是听懂了他在说什么一般。
夏笑的眼泪涌了出来,指尖的疼痛怎能抵得过心中的刺痛,他从未想过自己竟是爱舒怀如此之深的,深到失去了她,就像失了魂。
“舒儿,我的舒儿,你分明不是什么念尘,你就是我的舒儿,我是你的少棠啊,莫不是,你连我都忘记了么?”
许是他的声音过于大了,本在吸血的念尘吓得全身一震,跟着放开了他的手,然后,轻盈如薄纱一般退回了琴桌边上。
看着她仍旧那么茫然空洞,毫无生气的瞳仁,夏笑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跟着转身走到门边。然,就在他的手才推开房门的一瞬间,身后突然传来了阵阵的琴音。
“淙淙淙淙......”
那琴声悠扬动听,深沉又不失内敛,活跃又富含着深情,时而高山流水,时而山谷空灵,且这曲子于夏笑来说,更是在熟悉不过的。
因着这曲子不是别的,而正是那舒怀生前最著名的并助她成名的——《相思赞》!
“是舒儿,是舒儿,这是舒儿的曲子,只有舒儿才能把这曲子弹出如此好听!”
连门儿也没顾得上关,夏笑又将转了身子,飞速的跑到了琴桌前面,一把把还在抚琴的念尘拥进了怀里,死死的扣住,激动得热泪自眶中疯涌,顺着怀中人儿的衣领流入了她的颈项。
“舒儿,你是我的妻子,这一次我求你不要你之前那般狠心的离开我好吗?就算想得起来也好,忘了的我们就忘了可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们重新来过,重新来过!”
终是要面对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的,其实,早在慢慢的接触当中,夏笑便不知不觉得爱上了那个有几分霸道,却又可爱娇俏的舒怀。只不过,当时的他不愿意承认自己如其他男子一般,都是这般喜新厌旧的,更不愿意承认,自己也是贪图美色和权贵的而已。
“我爱你,就只爱你一个,舒儿我的妻!”
深情的说着真心告白的话,温柔的抚摸着爱人滑顺的长发,夏笑激动得内心砰砰直跳。然,他却并不未看到,枕靠在他肩膀上的那张漂亮的脸上,却浮现出了丝丝诡异阴森,还满带着贪婪神色的满意表情。
念尘抬起了手来,一双白嫩如藕,细柔如葱的手指尖上,十只指甲片片闪着夺人性命的寒光,指尖尖锐如针,甲片利薄如铁。
就在这十指如刀狠狠掬起,就要落下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呼喊声,打断了她的一系列动作。
“有人在吗?少棠,少棠你在家吗?是我啊,我是秦歌!”
脸上的表情马上恢复了温柔的浅浅笑容,念尘先行放开了夏笑,并缓缓的退回了刚才的抚琴姿势,指甲也不见了刚才那般犀利寒光,眼神复再次失去了光泽,跟着茫然空洞的又抚起了曲子来。
夏笑呆呆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静静的愣住了片刻,便弯下身去轻柔的亲吻了她的脸颊一下之后,才飞快的转身奔出了房间,并小心翼翼的带好了房门。
这般小心倒不是因着那契约里写着“不可教旁人沾染分毫”,而是在他心中,重新获得舒怀在侧,那便是天大的福分,故,是不愿让任何人与之分享的。
走出院落,来到了府邸大门前,用力的拉开之后,就看到秦歌一脸焦急的撑着一把伞站门外。
“你在干什么,为何我叫了这半天才来应门,且,你府中人呢?为何如此冷清啊?”
秦歌自打夏笑开门便仔细端详着,发觉他的气色较之从前简直是天差地远,青黑的眼圈,消瘦的面庞,哪里还有当年英俊飘逸的样子,倒越发像个病得要痨死的人,心中不免起了些疑。
“我们还是不要再见了罢!”
夏笑的脸上带着阴惨惨,语气也冷冰冰的似要结出霜来,仿佛眼前并不是曾经心爱至极的女子,而是一个陌生得毫无瓜葛的外人。
“别关门!”见他要合上大门,秦歌扔下了伞一把按住,“你别关门,今儿个官府来了差人,问了我好些个当时的事,也问了我们曾经的事,我......”
然,她的话似乎并没有说完,就被夏笑冰冷的打断了。
“你说了什么?”
用力的摇了摇头,秦歌的声音里带了些哭腔:“我未提及一字那夜之事,只要我们在一起,那事便让它烂到肚子里头罢!”
“无妨了,歌儿,我们就结束罢,舒儿已然回到了我身边,且原谅了我们,我想生生世世都与她相守!”
说完这句话之后,夏笑的嘴角扯起了一丝惨笑,跟着无论秦歌再如何纠缠,也不理会,直接关上了大门并上好了门栓。
“我只想与舒儿白头到老,你且回去莫要再来打扰我们!”
这句话是秦歌听到的最后一句,夏笑亲口对她说的话,之后,纵是她天天前来,也是无用的。
大门紧闭,无人来应,诡异的是总能似有似无的听到打院里传来的《相思赞》的琴声。
几日又几日,几日又几日,不见了情郎,又担心其出事的秦歌,终是熬不过内心的忧愁与自责,选择了去官府自首。
听说此事后,官府很是震惊,着了五品官亲自过问此事。
“你所言一切皆为真,而没有半句谎言吗?”
拼命的点了点头,秦歌捂住了自己的脸颊,嘤嘤的哭出声来。
“我到现在也忘不了,舒怀最后的那个眼神,就像诅咒一般,如今还在我梦中时常出现!”
这些话让在场的人不禁唏嘘一片,若是说无人相信,也不是,然,这种话让人尽信,也绝无可能。
“无论缘何,我们终是害死了一条人命,所以,我们自那日后便不再见面了!”说着说着,秦歌哭得更厉害了,声音都在颤抖,“但,如今那舒怀的鬼魂缠上了少棠,不仅把我们拆开,现在还想要了少棠的命,大人,我什么惩罚都愿意接受,只求你们救救少棠罢!”
这舒怀的自尽基本可以确定,于是,五品大人倒是安慰了起她来。
“即便她是因你们而自尽,但人非你们所杀,并无需负责的,况且,什么鬼魂索命也根本无稽之谈,你若没有证据,我看不如带夏笑去看大夫!”
“我着人打听,说是明明舒怀已死,却总是能听到他府中传来《相思赞》的琴音,夏笑虽精通乐律,却不曾会那曲子,这城中能抚此曲的,确实只有舒怀一人而已!”
这话真真引了五品大人的好奇,立马儿安排了大队人马,直奔夏府而去。
当众人应门不得开的时候,官兵选择了破门而入,院中破败如同遭受了一场浩劫,其中一片死寂,莫要说什么琴音《相思赞》了,连个虫鸣都没有。
一路跟在秦歌的身后,大家直冲到了院子的最深处,一间最为僻静的角落的房间门口。几个精装的士兵,几下便撞到了房门。
“少棠!”
惊声尖叫着冲了进去,秦歌满脸是泪的扶起了躺在地上,口角流着涎水的夏笑。
只见其根本没有了平素里那般风光外现的景象,一张脸上目光呆滞,嘴角流着长长的口水,披头散发破衣烂散,全身上下还透着股股酸得发臭的味道,像是许久不曾洗过澡一般。
众人皆掩住了鼻子,脸上露出了恶心的表情,左顾右盼似乎是在找些什么,却发现房间空空荡荡,破破败败应该是很久前就无人打理了。
后来,听人说夏笑疯了,秦歌却始终不离不弃的照顾着他,两个人不知在哪一日,偷偷的离开了京城,此后,便再没人见过他们了。
......
“那次之后,我就直接把念尘封印了,这次加了重印,她是再没机会出来害人的!”
喝掉之前剩下的半杯清泉饮,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也算是把“念尘”的故事讲完了。
不知道是故事的结局过于悲惨了,还是讲到最后那个夏笑的样子太立体,让人过于恶心了,反正,在店中的其他三个人,包括事件经历都在场的琳儿,都一副吃了不干净东西难以下咽的表情。
安静的沉默了几分钟,我们四个喝酒的喝酒,吃东西的吃东西,各自不说话在思考着。
终于,张临凡把酒杯放回了桌上,咬了咬下唇。
“其实,你让夏笑带走念尘,按情理讲,也没有做错!”
终于还是等到了答案,我放下了心来,有些东西,就像毒品,一但尝试就会上瘾,一但上了瘾,想戒就是不能的。
特别是中了爱情的毒,即便是痛心彻骨,也是美的!
所以说,有些东西,只要尝上一口,就再也忘不了那美妙的滋味,便如何危险也会有人前赴后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