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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故躺在床上,先是没什么反应,约莫半小时后,脸色越来越白,最后忍不住蜷缩成一团。谭东锦坐在床头,一瞬不瞬地看着他,脸色有些阴沉。他伸手去撩袁故的刘海,摸到了一手的汗。
整个过程中,袁故都没什么意识,他皱着眉蜷在床上,不停冒冷汗,却一个字都没哼。谭东锦盯着他的脸,眸子里的寒意越来越重。温乔站在床头看着这一幕,眼中划过思虑,最终却还是抿着唇没说什么。
药已经喂过了,医生也过来看过,倒是没有什么大问题。忍过这一阵也就过去了。
谭东锦用毛巾把袁故脸上的汗给轻轻抹了,动作不是很熟练,透出一股僵硬,看得出来是真没怎么照顾过人。他今天出现在敛青完全是个意外,约了个人谈合作,一回头就看见袁故在灯光下喝酒的模样。
毕竟处了小半年,袁故有胃病他还是清楚的。当初袁故在谭氏的时候,酒会聚餐之类的他随手就帮袁故挡了不少,唯一一次例外,是袁故和他刚掰了之后不久的那场慈善晚会。
在敛青遇上袁故本来就在意料之外,当看见袁故还是醉的不省人事的时候,谭东锦的第一反应不是愤怒,而是有些慌。这感觉就和当初他看见云祥那小子对着袁故泼酒的感觉一样,一直自认为自制力极强的他差点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当初要不是袁因,他觉得自己不大会让云家那小子站着走出那道大门。
这样想着,谭东锦面无表情地再次伸手擦了把袁故额头上的汗。
袁故睡的极不安稳,睡梦间脑子昏昏沉沉的厉害,而且还觉得浑身都难受。就在谭东锦伸手擦他额头的那一瞬间,他觉得一阵难以压抑的恶心感在喉咙里翻腾,他下意识拽着谭东锦的袖子,猛地起身扭头就吐了出来。
在他吐得天昏地暗的时候,一只手忽然在他的背上拍了一下,顿了一会儿后,继续拍了一下。袁故那时候脑子还没彻底清醒,喝断片的状态还没缓过来,张口就来了一句,“温乔,你怎么还在?”
他脑子里唯一的一件事就是温乔不该去上庭了吗?今天不是开庭的日子吗?
那只手忽然就僵住了,然后袁故的下巴就被人狠狠掰了起来,“看着我!”
袁故抬头就看见了一双熟悉至极的黑色眸子,里面的翻涌的情绪也是那么熟悉。“谭东锦?”袁故下意识皱了皱眉。
就在这时候,一只手忽然压住了谭东锦的手,“放开他。”温乔的声音平淡地响起来。
这场景一时之间竟是有些莫名的复杂,袁故先是没反应过来,然后就看着谭东锦伸出另外一只手,捏住了温乔的手臂就是一个利落的反锁。袁故太熟悉谭东锦的路数了,那动作里的狠意看得他心中猛地一跳。“别!”
然后,下一幕的场景让袁故彻底蒙了。温乔避开了,他……避开了?
这人不是很虚的吗?袁故看着温乔淡漠的神色,一时竟是怔住了。温乔扫了眼谭东锦,不紧不慢地开口:“谭家大少是吧?这一上来动手就没意思了。”
眼见着谭东锦的眸子里又是一阵寒芒,袁故下意识开口,“温乔,你怎么还在这儿?不是要开庭了吗?”
“凌晨四点。”温乔扫了眼墙壁上的挂钟,“袁……”他还没说话,就被袁故忽然打断了。
“温乔。”袁故一双眼极为清明,就那么盯看着温乔。
温乔的眸光微微一动,没有继续说下去。
接着袁故扭头看向谭东锦,看着他那一身自己刚吐的东西,皱了皱眉,“谭东锦……”只说了三个字却不知道该接什么话,最后犹豫着说了一句,“抱歉,我赔你身衣服吧。”
不得不说,这一句话对谭东锦的情绪影响真的是极大。袁故看见谭东锦的脸一瞬间阴森起来,那对黑漆漆的眸子简直让人不敢直视。这架势让袁故立刻警惕起来,他暗暗直起了背。
虽然亲眼看见温乔避开了谭东锦,但袁故还是条件反射觉得,在场的几个人,温乔还有几个敛青的人员,在谭东锦面前其实没一个能打的。
看着袁故一瞬间警觉起来的眼神,谭东锦的背似乎僵了一下,许久,他开口道:“许成,你在怕我?”
不是怕,是忌惮。袁故心中纠正了一下这说法,但是依旧没有说出口。他到现在还没彻底恢复过来,脸色还是暗暗发白,直视着谭东锦的眸子,袁故一言不发。倒是一旁听见许成二字的温乔,轻轻敲着自己手臂的指尖忽然顿了一瞬。
就在场面一时间陷入僵局的时候,袁故忽然回头看了眼温乔,“温乔你耗这儿干什么?还有几个小时开庭了你知道吗?”
“你……”温乔上上下下打量了眼袁故,接着扫过谭东锦,轻轻皱了皱眉,“我打电话让袁因过来。”
“不用了。”袁故忽然开口,他的视线落在谭东锦身上,“你们都走,留我一个人在这儿静一下。”袁故感觉到自己的胃还在隐隐抽痛,这场景实在是有些让人觉得心力交瘁,他对着谭东锦道,“有什么事,等我缓过来你在折腾行吗?”
袁故看着谭东锦的眼神很平静,透出一股淡漠的疏离,他不知怎么的就觉得,这话对谭东锦有用。而事实上,这话的确对谭东锦有用。因为谭东锦慢慢别开了视线,落在温乔身上。
这边温乔也是一晚上没睡,想起待会儿的开庭微微皱了皱眉。袁故有多在意那案子他不是不知道,考量了一会儿,他转身,缓缓踏步走出了房间。在他走出去之后,谭东锦似乎紧了紧拳,跟着他走了出去。临出门前,他回头看了眼袁故,那眼神里的情绪太沉,看得袁故心里莫名一抽。
直到两人都走出去之后,袁故才对着一旁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敛青经理说道,“出去看着点,别让两人掐起来。”他冷冷看着那人,“温乔是袁大少的朋友,出点事你们全都得担着。”
这一句嘱咐之后,那经理立刻意识到门外两人的身份特殊。很快的,他带着几个人就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
直到所有人都退出去之后,袁故才终于忍不住重新慢慢地蜷缩回了床上,他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胃,抿唇没有说话。他倒是真忘了许成这身体有胃病,喝得上头了哪里还想得到那么多。这一会儿的痛楚也是货真价实,袁故挺能忍的一个人也觉得有些难捱。
这世上一刀下去就见血的痛,袁故反而不怕,他就是怕这种持续的隐痛,跟钝刀子杀人一样让人生理心理都觉得难受。偏偏这世上,最多的就是隐痛。
这日子真是越来越难过了。袁故不禁莫名其妙地想起这么一句,接着皱了皱眉,谭东锦他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事真的是让人觉得不爽到了极点。拖泥带水的,到底是想怎么样?
还有温乔,也不知道他今天那案子行不行?那人到底靠不靠谱?
这一切都让袁故觉得心里烦躁到了极点。他平时不怎么会纠结这些事儿,也不大会让自己落入这种状态之中,只是喝完酒情绪有些不稳定,难得不想心平气和了。他觉得找个人把谭东锦做了也许真是个好办法,这世界保管就清静了。
最好把方净也给做了,为什么?因为看他不爽啊。
袁故胡乱想着,蜷缩在床上咬着唇,一动不动。这他妈他不去做,想想总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