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腥风血雨的第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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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猎人协会。”

    也许是那两脚踹的太结实了，也许是玉江压着嗓子说话确实很吓人，酷拉皮卡一直没有对她的安排提出什么异议，玉江说往哪儿去，他就默默的跟着。

    目的地是猎人协会。

    高千穗玉江在很久远的记忆里，对这个世界也算有大致的了解，虽说中二期也曾觉得很酷炫，但当年她是一个很有自知之明的中二病。

    这是一个当年的她肯定活不过三集的世界。

    要说喜欢这个故事，大概就是因为所有人都想活得肆意，都想无拘无束的对着这个世界。

    但要说不喜欢，大概就是因为看的时候我们代入的是主角，主角不会死，但想想自己本身，就会有一种【世界是别人的，我连个安全保障都没有】这样的感觉。

    “强者的游乐场，弱者的殡仪馆啊。”

    “这完全就是一根单纯的食物链嘛。”

    “什么？”

    酷拉皮卡身上穿着窟卢塔的民族服饰，背着包裹站在一边，听到她喃喃自语的部分，有些疑惑的问道。

    “没什么。”玉江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又在他耳朵上刮了刮，忽略酷拉皮卡陡然苍白的脸色，继续想着接下来怎么办。

    高千穗玉江目前的可发挥战斗力，大概只能划分到无照猎人的水准，但杀死她的难度，应该和杀死一个二星猎人差不多，找个小镇子安安生生的呆着是不会有危险的，但这个世界有一条非常懊糟的规定。

    ——持照猎人杀人是不犯法的。

    无辜民众被波及了连报警的立场都没有，在这个世界当普通民众还不如干脆死一死算了，说不定还能骗点保险什么的。

    高千穗玉江的目的地是猎人协会，

    当然，在侠客这只蜘蛛腿可能成为猎人的前提下，要求猎人协给个交代纯粹是瞎胡闹，猎人协会就是个大平台，而且是个强者占了绝大多数的大平台。

    希望强者去体会弱者的悲苦是不对的，他理解，只能说他悲天悯人，他不理解，也不过是一句弱肉强食，

    高千穗玉江的的想法非常简单，没有实力的时候，先给自己找把保|护伞。

    至于如何把猎人协会这把保护|伞盖在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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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琉璃有固定的生长地点，每一次火山爆发后都有再次被发现的可能。”

    “白火生长在深海，虽然被过度捕捞，但每年还是有迁移潮。”

    “液态矿石虽然罕见，但也算是可再生能源。”

    “水晶羽骨还残存二百来只，保护有效的话，族群可以逐年扩大。”

    “至于火红眼。”

    玉江把手搭在酷拉皮卡的肩膀上：“这是现存的最后一个窟卢塔族人了。”

    “我有看过最新的宣传单，依照遗迹猎人们对于失落文化的开发保护程度，他现在的的重要程度，应该可以和卡塔尔兽持平了吧？”

    “这个……”

    “我记得木杉文明的最近开发通告上，好像是给划了个全新的保护区来着对吧？那七个遗孤掌握着最后有关大木杉培植的技巧、和大木杉孢子的催生技术。”

    “那是七个吧？虽然头发像是藤蔓一样确实很少见，但那是七个啊。”

    “这可是现存唯一还存活着的七大美色之一了，唯一活着的火红眼。”

    “他如果死了，那么火红眼就完全是不可再生的了吧。”

    玉江不紧不慢的拉着酷拉皮卡，正在猎人协会的某间接待室了和工作人员扯皮。

    扯的那个工作人员都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他本来就是个普通的接待员，专门负责接待一些给猎人协会提供消息的普通人。

    类似于新闻频道接群众热线的那种人。

    他收集线索，如果后面验证线索真实，那么再负责给这热心群众们，随便奖励三五百块钱给个回复。

    一个普通的猎人协会下层客服而已。

    猎人协会对这种杂七杂八的消息虽然不重视，但也没有放过的意思，所以他们这些人干的都是些能把人逼疯的奇奇怪怪的事情，每天至少见三百个人，还要用脑子提取一下信息真实度，光是在电脑里输入数据都能把人烦死。

    今天本来也是这样普通到抓狂的一天，这个名为卡尔的接待员，在被一个莫名其妙的男人信誓旦旦的科普了【本大爷来自异世界，希望得到保护】之后，接到了一条相对普通的消息。

    提供有关于一个未出现过的文明的线索，和那个文明的相关文物。

    一把这种情况都是假的，民众以为没有，但其实在猎人协会的资料里会有记录。这时候你告诉他们，没有，他们会觉得你在骗钱，你给科普还要小心被划花脸……

    不过如果是真的、确认过未被发现的，那么作为接线员的他，也可以从接了这个人物的相关遗迹猎人手上拿到一些回报。

    所以虽然脸都僵了，但卡尔在那两个人进来之前，还是很有兴致的保持住了职业的笑容。

    这次接待的一开始，卡尔的心情非常之好。

    再被一个狂躁的胡茬大汉哭诉了半个小时以后，一个高挑漂亮的女性和一个俊秀可爱的少年却是很能改善心情。

    虽然他好像无意识的有点诚惶诚恐，还很奇异的不是很敢直视那位女性的眼睛。

    等倒了两杯茶水回来，卡尔才意识到他好像都点太奇怪了，倒水什么的不说了，用了自己珍藏的咖啡不说了，双手捧过来也不说了。

    为什么他还鞠了个躬？

    为什么他这么自然的在那位女性说了“你到那边坐着吧”以后，才诚惶诚恐的！紧赶慢赶的！回到了他自己的！坐了一早上的！工作了三年工作岗位！

    ——这女人有毒！

    总之从这以后整场谈话的走向就变得很奇怪了，他还没问相关信息呢，那女人问了他一通有关猎人协会的问题，他还很自然的回答了。

    并且在回答过程中一直下意识的用了尊称……

    后来按惯例，卡尔拿了张表格出来让他们填，结果女人说：“我说你写。”的时候……

    ——他又下意识很狗腿的自己拿了根笔准备开始记录。

    这样就算了，就当他看了美女走不动道，自我唾弃一下继续，但是这个记录的内容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说好的未知文明线索提供呢？

    这个准备把窟卢塔族申报成【协会特级保护物种】的口气是怎么回事！？

    这种事你找我我也管不了啊？灭族什么的……

    我就是个客服而已！出这种事你们找赏金猎人！找遗迹猎人啊！

    “正常程序不是这样的吗？”那女人一皱眉头，卡尔被那眼睛看的就想打个抖，接着就听她继续说：“向下层解释，然后一路上报，你们验证，验证完了开项目？”

    “可是，”卡尔有些小心翼翼的解释说：“这个倒你们当地分部找负责人就行了，当然，那些遗迹猎人经常在世界各地进行保护开发，你们直接到他们出没的地点也可以，有猎人接了，这个很快就能上报协会了。”

    “你觉得，”那女人点了点下巴，那指头尖白的让人心惊，对比的嘴唇好像也特别的柔软：“我们坐直达飞艇到猎人协会简单。还是不远千里的，去找个不知道浪到哪里的遗迹负责人简单？”

    “这个……”

    “都说了是最后一个遗孤了，选最妥帖安全的方法是最好的吧？世界这么危险，半途出事了怎么办？”

    “也是……”

    “所以你不上报吗？”那女人指了指放在一边的电话：“向上汇报一下，窟卢塔族的遗孤就这一个了，文明传承者也就这一个了，你们看看要不要和杉木文明一样，给个政策什么的？”

    “那个，这个问题我也——”

    “打电话。”

    “……哦。”

    前文有提，卡尔是个会给以及猎人提供消息、并且吃些回扣的人，所以他也有几个相熟的遗迹猎人的联系方式。

    这个时候，那三十多双火红眼的标本已经在黑市上开始流传了，幻影旅团被定义为s级的犯罪团体，几乎每个人都是a级罪犯，猎人协会基本上等同于认定窟卢塔已经灭族。

    在猎人协会的机密档案室，属于窟卢塔的那个木头牌牌，过不久就要移到失落文明的那个房间了。虽然对于窟卢塔族的文化研究有很久的历史，但民族的消亡注定带来数不清的谜团，何况是闻名世界的七大美色，最近猎人协会总部的遗迹猎人们，大都也在讨论这个话题。

    因为算是最近的热点，大概两三个小时以后，【窟卢塔最后的遗孤】这个话题就已经传到了高层们的耳朵里。

    在住到猎人协会旁边小旅馆的第二天，高千穗玉江接到通知，带着酷拉皮卡进了猎人协会的内部。

    这回的接待员，是个长得和八十年代香港搞笑僵尸片演员一样的家伙。

    “现任会长的秘书吗？”

    也好。

    酷拉皮卡穿的是窟卢塔蓝金相间的传统服装，也没有戴任何掩藏工具，盘靓条顺的一个纯血窟卢塔。

    猎人协会的问题一板一眼，直白死板的吓人，完全没有考虑过被询问者的任何心情，酷拉皮卡几乎是每一个都在回忆那个可怕的夜晚，并且一再听到【确定全族都已死亡吗？】这样的问题时，一再眼神晦暗的回答【是的】。

    酷拉皮卡觉得非常的痛苦，痛苦的有些麻木，但看着对面记录者平淡的表情，又觉得自己的痛苦有些可笑。

    他的族人全部死亡，对这些人来说也不过是一笔记录而已。

    想到这里，他不自觉的又捏紧了双拳。

    这个名为玉江的女人虽然没有看他，但却十分自然的拉过他的拳头握在手里，不止揉捏的力道让他熟悉，会习惯性勾他小拇指的习惯更是熟悉的让他觉得害怕。

    他小时候很喜欢哭，提亚总是那样拉一拉他的小拇指，然后整个握住他的手，不准他自己生气的和自己过不去，在手心捏出指甲印子。

    想到提亚，他的双眼又不自觉的变红了，正好那个接待员抬起头来看到那双眼睛，很是赞叹的盯着看了一会儿，然后态度热络了许多，继续写着那份记录。

    酷拉皮卡觉得心冷。

    这个接待员看他的眼神，和那几个疯子没有任何区别。

    ——他们看到的是属于七大美色的美丽，赞叹的是火红之眼，而不是一个人。

    每一个窟卢塔族人，在他们眼里，大概也只是盛放七大美色之一的容器罢了。

    酷拉皮卡垂下眼睛。

    她说的，一点都没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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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回到前一天的晚上。

    他们住在猎人附近的旅馆里，虽然是最大的套间，但旅馆本身就不大，所以也算是住在一起。

    酷拉皮卡其实很生气。

    虽然高千穗玉江这个人一直带着一种奇异的威严感，但她今天在猎人协会的所作所为，其实和推销员没有任何本质区别。

    而自己，就是那样商品。

    “不然呢？”半湿的毛巾搭在头上，那女人的声音传了过来：“你到底在别扭些什么？”

    “复仇不行……”他低着头：“复兴，就是这样的吗？”

    “短期内是的。”

    高千穗玉江看着他的表情十足的好笑，好像他问了个非常奇怪的问题一样。

    “上飞艇前我不是说过了吗？这个世界是属于强者的，短期内如果还是弱者的话，寻求强者的庇护不是很正常？”

    “……”酷拉皮卡低着头，捏紧的双拳不住的颤抖。

    “猎人协会真的会管吗？”金发少年的眼睛掩藏在白色的毛巾下：“指望他们替我报仇——”

    “指望不上的。”玉江起身倒了杯水：“你怎么会有猎人协会会帮你报仇的想法？他们发个通缉令就算是符合程序了，真说起来，就算蜘蛛来参加猎人考试，他们也是照收不误的。”

    “酷拉，”她叫他时，用的是提亚常用的称呼：“幻影旅团非常强大，强大并且不受束缚，他们会追寻火红眼是因为有趣，会杀光窟卢塔也是因为有趣，我敢拉着你继续在那片族地呆七八天，是因为我知道，那个地方对他们来说已经不再有趣了。”

    “无趣的地方，蜘蛛是不会回头的。”

    “他们——！”

    “猎人协会和他们没有区别。”玉江直接打断了他的义愤填膺：“有照猎人的特权之一，杀人是不犯法的。”

    “所以……我们就是来寻求保护的吗？”

    金发少年气愤的反问道：“用窟卢塔族最后遗孤的价值？让猎人协会用保护那个杉木文明的方法！给我也划个保护区！？”

    “你说错了。”高千穗玉江的神态被杯子挡住了一些，不知道她是不是依旧在笑，但酷拉皮卡听得出那语气里的感叹。

    “我们啊，是来摇尾乞怜的啊。”

    “白天我不是说过吗？你现在的珍稀程度和卡塔尔兽一样，会拿这种物种做对比物，我以为你已经很清楚了。”

    “有关猎人协会一定会重视你的结果、和他们重视你的原因。”

    “和三角丛林狼、卡塔尔兽，月光花一样。”

    她也不知是在嘲讽，还是单纯的告诉他：“在探寻这个世界真实，追寻世界秘境的强者眼里，你觉得窟卢塔的价值和那些植物动物有区别吗？”

    “虽然你是人，但在正确的分类里——”

    “——我只是个珍稀物种而已。”

    “答对了！”她终于放下了杯子，又过来揉了揉他的头发，安慰说：“这其实是好事吧？在未成长以前，最起码不用担心你死在半路上了。”

    “你不能保护我吗？”酷拉皮卡的声音有些颤抖：“一百二十六条人命，换不来你的保护吗？”

    “换的来啊。”玉江告诉他：“如果我不说，你会怎么办呢？东躲西藏，自己磕磕碰碰吗？”

    “比起这个世界的强者，我也属于弱势的一方啊，但最起码我可以借力保护你不是吗？虽然有点强词夺理，但我这样也算是在用智慧保护你吧？”

    “那你呢？”

    “我？”

    “我记得你的眼睛也可以变成红色吧？”酷拉皮卡在那一晚的记忆里见到过那双眼睛，同样的火红眼：“你也要，以窟卢塔人的身份被划进保护区吗？”

    “我当然不会啊。”

    “唯一和唯二的价值是完全不同的，孤品才是最珍贵的。”高千穗玉江考虑的很清楚：“猎人协会是在保护物种多样性和失落文明的前提下保护窟卢塔，他们会投入的资源不会变，如果你不是唯一的，那么你所能得到的保护就只有一半而已。”

    “那你呢？”

    “我？”玉江满不在乎的回答说：“今天不是说了吗？提供未知失落文明的消息和文物啊。”

    她从袖口拿出一个小盒子，又从小盒子里拿出几样东西。

    “我的话，是一个名叫舜的，以农耕和驯养异兽为主的族群的遗孤。”

    拿着那把做成匕首形状的冬器，高千穗玉江笑着说：“我们啊，拥有制作可以直接破开缠的武器的技术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