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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衣着单薄的精壮青年率先独自走下刚刚降落的战舰,在他皮靴踏上这片土地的一刻,无数兵士同时敬礼,氛围变得庄重却又不止于此——鸠彦的到来让死气沉沉的九重山军事太空港出现了一丝久违的生机。
“三皇子殿下…”
“河田大将毋需多言,一切我都明白,一切我都知道。”
“殿下可有什么好的计划?”
“有。”
“拜托殿下,请务必帮我大和民族寻到一条生路!”
河田信男在雉菊帝国军界威望颇高,向来以直言敢当著称,不过这一套在雉菊帝国当然是不怎么行得通,他也一直习惯了没有人接自己的话茬,因此他虽然这么说了,而且还很激动的样子,但是他预料的回答无非就是将军言重了云云,并没有期盼可以听到什么意料之外的答案。
他期盼过太多次,然而每一次收获的都是失望,不过这一次,鸠彦的回答超乎他的想象。
“我可以做到大将阁下想要的一切,但是我并不确定大将会不会给我这个机会,以及这么一来我自己的生路会不会就此断绝。我要和洪七零谈判,我一个人去。”
在当前形势下,与其说是谈判,倒不如说是求饶。
不在前线,没有直接面对过洪七零的兵锋,就永远都不可能深刻的理解到那是多么的不可阻挡。
想要平起平坐的谈判,实力首先就得对等才行,河田信男当然了解炎黄和雉菊帝国在实力方面的巨大差距,所以从理智出发,河田信男其实无比赞同鸠彦说的谈判。
但若是从情感上去考量,就有些复杂了。
别说每一个兵士,雉菊帝国的每一个公民,因为自小接受军国思想洗礼,畸形的民族骄傲早就被镌刻到了骨子里,因此就连和谈他们都是无法接受的,更遑论是求饶了。
“殿下不是在说笑?”
“不是。”
“如果真要这样,洪七零不杀殿下,帝国的民众也会将殿下耻辱柱,所以请殿下三思后行…这难道是陛下的意思?”
河田信男的眼神亮了亮,因为如果这是明新天皇的意思,那么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任何矗立着的东西都是有支点的,信仰也一样,明新天皇就是所有雉菊帝国民众病态思想的最大支撑,一旦他出现变化,那么一切都会变得不同。
鸠彦是奉了天皇之命而来,所以河田信男才会有如此猜测,但他错得太离谱,就好像一个多小时前的明新天皇一样,鸠彦的行为和高明远远超乎了他们的想象。
“父皇被我绑了,所以大将阁下觉得,这可能会是他的意思?”
错愕,然后是呆滞,最后神色大变停下了和鸠彦并肩前行的脚步。
“大将以为,父皇想战还是想逃?”
如若鸠彦不说这一句,或许下一秒河田信男就会叫过跟随在不远处的一队亲卫,将鸠彦先拿下再说。
这样的情况当然是鸠彦不想承受的。
一方面是因为时间紧迫——至多还有三个小时负责给明新睡前洗浴的一众妃子和女官就会去往书房外等候,等了一会儿还不见父皇出来,就必然会有人进去请,到时被捆绑的父亲自然就会被人发现。
而只要父亲重获自由,而且自己又还没有离开这里,局势的颠覆只会发生在转瞬之间。
另一方面则是如此一来河田信男全力支持自己的可能性将会断崖式下降——事态一旦发生就必然会波及开,那么他需要考虑的就多了,到时候就算他有心,还敢不敢或是会不会就难说了。
在雉菊帝国,鸠彦的思想以及他现在的行为都是毫无疑问的异端,谁敢帮一个异端?要帮也行,那就必然会惹得自己都是一身的骚气。
“陛下从来都没有逃避过。”
这是鸠彦的回答,然而却是如此的有气无力。
他和比人一样,并不多了解鸠彦多少,但是就之前的印象以及刚刚的短暂的接触,他能够清晰的感知到这个年轻人的不同寻常。
说话看似杂乱无章,但实际上却很有条理,做下了胆大包天的事,却又像什么都发生过一样,就这般的人物,如果不是逼不得已,他断然不会这样。
那么就可以大胆假设一下。
假设如果陛下想逃,那么雉菊帝国接下来怎么办?
以他的野心和控制欲,他会甘心就此撒手?
当然不可能,那么他就需要一个继任者,横竖一看,鸠彦毫无疑问就是当前局势下最合适的人选。
如此,鸠彦会把他给绑了就有了合理的解释。
不合理的是鸠彦为什么把陛下给绑了还能安然的来到这里?
“想必大将阁下知道,父皇的书房之内,从来都容不下第三个人。”
“是的。”
“所以他和我的话并不会有证人,但好在父皇还有记录书房谈话的习惯,所以大将阁下可以听听这段录音。”
把一个无线耳塞递给河田信男,鸠彦把手伸进兜里,只让手机露出一角就成功播放了录音。
河田信男看到了手机一角,他确信那是天皇的手机无疑,因而对于耳塞里播放的内容自然也不会有任何的怀疑了。
“天照星,东瀛星系,或是千岛星系,在洪七零的眼里都只是一片待杀的丛林,他是狙击手,我们是猎物,我们要么跑,但现在没法跑,所以要想活命,我们就算有再多的兽性,也只能讨好卖乖,并没有任何别的选项。”
“李家…”
“谁都能猜到是李家在帮助我们,所以说到底李家帮我们的力度能有多大?就连宇宙电竞协会都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李家又算什么?”
“如果我们讨好卖乖,最好的结果是什么?”
“成为洪七零乃至炎黄王座之前最忠实的秋田猎犬,主人打猎,我们帮他追赶猎物,主人睡觉我们帮他守家,忠诚至极,至死不渝。”
“…殿下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思想?”
“吉田大将曾经当过我的老师,我和他彼此奉为知己。别人都以为他疯了,我却知道他为什么要去撕咬美联邦。”
结合鸠彦刚才所说的一切,最后这一句话并不需要任何的解读河田信男就能理解得彻底,于是他在再次迈开脚步之前,对鸠彦行了一个九十度鞠躬的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