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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定是气糊!”司徒夜在心里笃定的告诫自己。
转而看着伏在自己肩膀低低而泣的佳人两颊红肿,发髻松散,衣衫散乱,那刚刚被按下的怒火又再次陡然升起,立时,那捏着依依下巴的大手便随怒火一并一改之前,捏上了依依那纤细的脖子。
依依吃痛的短呼一声,眼泪终于在强大的力道下滑落眼眶,喉咙勒紧了难受的要死,喘不过气来不说还连带鼻腔都无法呼吸,仅仅是被那大掌捏住的下一秒,大脑就急速缺氧。
心里虽然早已清楚今天的下场,可清晰的思维却不得不讶异这男人变脸之快,明明前一刻她还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莫名的宽容,应该是打算饶恕自己,怎么,怎么这还不到一眨眼的功夫......
“难道,在古代女人天生的卖相就是撒娇?”
“是做作?”
有些难以理解这个世道以及面前这个男人的思维逻辑,依依很无语的想着,不过说到底这一刻她虽然感觉难受,可心里却是喜悦的。
她一直想摆脱这个世界,这是唯一的方法,也是最有效的方法,不用被人摆布,也没有那些不必要的交易,死亡,最直接的离开这个原本就不属于她的躯体......。
思绪混沌的想着,不自觉间,那张已经缺氧的有些泛紫的小脸却露出了欣慰的淡笑。
看着依依的神色,一旁还在幸灾乐祸的蕊侧妃被吓了一跳。
她是想至这个女人于死地,是想在王爷还没明白自己心意的时候,掐断这条缘分,可这一刻,她愕然了。
心想:“她不是该痛苦的求饶么?”
“她不是该嚣张的搬出皇上亲口允诺的王妃身份来为自己救!”
“王爷…奴婢求求您……放了小!小姐不是故意的,小姐…王爷…”看着依依越加深色的脸颊,小桃早已泣不成声,急切的对着司徒夜磕头,一颗小脑袋就如鸡啄米般和地板接触,祈求的话语更因为激动和害怕而变得凌乱不堪。
此时,司徒夜怒火猛增,脑海满是那山巅之上她对他的俏媚献笑,睁大的瞳孔就仿佛被罩着一层黑布一样,对依依的脸色视而不见,转而烦闷的对着地上抓着自己衣角哭求的小桃一脚踢去。
迷离间看着小桃那娇小的身板被无情的踢出两米远,痛苦的蜷着身子申吟,依依的心就仿佛有无数的针在刺扎一般,很想扑过去看看她的伤,问问她要不要紧,更或者帮她一起反抗,可是天知道,这一刻,她是那样的无能为力。
最后,只能艰难的挤出几个字道:“小…桃…不…不许…求他。”
用尽最后的力气,沙哑而微弱的声音,依依都不知道小桃有没有听见,可是意识却在这一刻变的飘渺。
感觉到自己手中的身子一软,司徒夜这才恍然转过脸,手中的力道也在这时,徒然松懈,只是,那娇小的身子已经不再倔强的站立,而是瘫软的朝自己靠来,不,应该是朝前扑倒……
木然而激动的伸手接住那迅速下落的身子,大脑一片空白,仿佛在这一刻他看明白,才正视自己的心,他不要她死,他不要她离开。
一切如梦如幻,来不及多想,思路却异常的清晰,随即闪电般将那软弱的身子拦腰一抱便越出了房门,越出了所有人的视线。
凝结的空气中只余下那句,惊慌失措的爆吼声:“太医…快宣太医…”
闻声,小桃那挂满泪痕满是痛苦的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一抹希望的不知是哭还是笑的表情,身子痛苦的软趴在地上,目光却一刻不曾离开司徒夜抱着依依消失的门口。
心下只是默默的祈求上苍,希望自家小姐能活下来。
正所谓有人欢喜有人愁,相对于小桃此时的心境,屋内的另一个被忽略的女人,那前一刻还在媚态十足做作的贴紧司徒夜肩膀的蕊侧妃,此时却半点也开心不起来。
她想过或许杀她王爷还是会下不了手,可她却没想到,王爷对她却是如此的紧张,竟超越了自己的想象。
看着那挺拔的背影闪电般的离去,她的心仿佛被掏空了一般,身体不自觉的踉跄几步,或许是那个肩膀离开的太过突然,她根本没来的及站稳,也或许是那怀抱她人紧张的让她又一次受了伤,更或许是……
总之,那双精美的含烟目,在缓过神来的地一瞬间便露出了浓浓的狠色。
白皙纤长的指节在衣袖中暗捏至灰白,长长的指甲,就这样掐进掌心……
良久,似乎感觉细胞再次恢复,她这才缓缓松懈开来,慢慢且有些颤抖的抬起那双已经有了少许粘稠红腥的手掌,秃而嘴角却莫名的向上晚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只是除了她自己,却没人明白那笑容的真正含义……
刚转过头,想要艰难爬起身来的小桃,无意间眼角突然瞟见那一抹美丽的笑容,她虽然不是勾心斗角,四处掀风推浪的丫鬟,在她心里除了好好伺候小姐,照顾小姐之外,没有半点阴谋诡计的念头,一直都生活在单纯之中也不懂的勾心斗角,却也禁不住在看到那一抹笑之后重重的打了个寒颤。
心里明白,那笑容之后必定又有什么不可见人的手段,可是,眼下她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等着,丝毫没有半点对付的法子。
而另一边,睿王府大门外。
刚刚听说王府内自家妹妹的处境变故的慕容凡才快马加鞭的赶到王府的大门口,却看见一身藏青色朝服的司徒夜正难得一见的在王府运起轻功一闪而过。
虽然,在他怀中的那一抹淡蓝因为那急切的速度,他除了知道是个女子以外,根本来不及辨清是谁,可心中却在此时升起一股浓浓的不安感,还未来得及翻身下马,便立即运起轻功朝着那藏青色背阴跃去。
抱着怀中越发气若游丝的人儿,司徒夜,第一次他内心变得慌乱无比,脑海中的思绪瞬间都化作为零,他不知道她是不是还可以撑到太医院,是不是可以再如从前那般冷着脸,冷着目光看自己,即使是不看是不是可以如昔的站在自己的身旁,哪怕只是任自己做戏,哪怕是倔强的拒绝自己……
忽然,身后一阵气息,他清晰的感到身后的来人,只是,此时,他却没有半点心思追究跟踪自己的是谁,有什么目的。
离司徒夜仅仅数丈之遥,慕容凡已然将他怀中的慕容清儿看了个清楚。
那是他扮了十年之久的亲生妹妹,那是他和父亲苦苦寻找了十年才得以相认的至亲骨肉,远远的看着那软软的不带一丝生气的身子,他真是恨不得立即用腰间还来不及卸下的长剑,一剑将眼前这个身份卓越而又高贵的不可侵犯的王爷刺穿,可他慕容凡到底不是如此鲁莽之人,理智将他心底的怒火狠狠压下,几个纵身跃至司徒夜的身前,语气中沉重而心痛的唤道。
双手自然下垂紧握,心疼的情绪冲刺着大脑,近距离的看着那张惨白而又因强大力气而变得青紫的小脸,慕容凡的心几乎都碎了。
看着眼前一身盔甲风尘仆仆还来不及洗漱的慕容凡,突然,司徒夜感觉一种莫名的愧疚,似乎这一刻,他面对的不是一个小于自己的副将,而是自己的大舅子,自己妻子的亲兄长。
顿下的脚步,不由得也有些僵硬……
“外公……”
昏厥中,依依似乎看见了那个严厉的不可一世的小老头,正抱着自己现代从烟囱上落下的身体,老泪众横的解说着他对自己的种种疼爱,种种的恨铁不成钢,种种的化悲痛为教育,当一切的严厉在顷刻间称为她立足社会的必须时,所有的心结被打开,亲情的心门在一瞬间敞开,只是,她还来不及和那个苍老的怀抱亲昵的拥抱,眼前的一切都由化作了无有,只是白茫茫的一片,看不到自己的身体,更看不到那个苍老的老头……
依依焦急而微弱的呼唤着,迷茫的大雾中四处搜寻着那个熟悉的境地……
一声梦呓般的低唤,换回神思,再度低头看着那张越发不带生气的小脸,司徒夜知道,他不能再耽搁了。
来不及解释,也无法解释,气成丹田,立即运起轻功想要再次向着皇宫内的太医院而去。
然而,面对司徒夜的如此动作,慕容凡却无法在平静的站着,立即一个闪身腰间的长剑一横,便再度挡住司徒夜的去路,语气也因为司徒夜半点没有解释的想法而变得几分强硬:“敢问王爷,令妹到底做了什么,王爷要如此这般出手?”
司徒夜一听慕容凡这话,狭长而深邃的眸子中,眼神便再次闪烁着阴霾。
他是失手伤了他的妹妹,自己的妻子,可自己一个王爷,他一个副将胆敢如此嚣张的质问自己,难道这事情真是自己不分青红皂白而起的么?
然而,也就在这时,怀中人儿莫名换上了那一抹幸福的笑容,是那样的好看,那样的美丽却又是那样的刺伤着他的心。
心里顿时不由窜出一股莫名的气焰。
想着,自己今生不是只要地位权势就好么?又怎么会对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动了心思?难道忘了她只是一个随意游戏男人之间的风尘女子,一个被人捡回去当棋子的乞丐么?
居然胆敢戴着睿王妃的头衔和别的男人私会,眉来眼去不说,今天居然还敢当着自己谋害蕊儿的孩子?
如此一想,司徒夜也随即一声重重的冷哼。
迅速一闪身形,跃出慕容凡长剑的牵制范围,因为怀中多了一份体重,因此,此时他的身影也略显有些逊色,待身形站稳之后,变再次彰显着那一贯独有的霸气阴沉道:“放肆,本王的家事岂是你一个小小副将能质问的?”
“王爷,下官自知没有权利过问王爷的家事,只是,今天令妹如此,王爷若是不给末将一个!……那末将也顾不得上下!”
慕容凡冷冷的回应,手中的长剑也随之一挥,再度挡在了司徒夜的身前。
的确,那个奄奄一息的人是他的妹妹,他怎么可能就这样轻易的被一句权势而呵斥住?
“怎么可以任由他一句家事就转身默然离去?
要说辞,那你就告诉本王,一个王妃是否该与人私奔,你的好妹妹是否又该对本王的子嗣下!”
司徒夜一字一顿的说着,那前一刻才变得微微有些柔软的心,也再这一刻再次变得冰冷。
脑海中不断的自问,”自己这是在干什么?居然对一个如此狠毒的女人紧张到要冲进太医院?”
慕容凡闻声无疑有些惊呆了。
这一路从漠北回朝,他是东一句西一句听的不明不白,什么六皇子和睿王妃的字眼,迅速爬上心头,顿时禁不住有些愕然的想到:“难道事情真是传言那般?自己的妹妹不守妇道?甚至……”
“师弟?……”
司徒夜和慕容凡还僵持在路口,忽然不远处传来一声熟悉,随之,一身雪白,一个飘逸出尘两人都不陌生的身影出现在两人的视线里。
只是,再见熟人,司徒夜和慕容凡两人的神色却是遽然不同。
前者愤怒后者诧异……
再次睁眼,依依已经躺在那个久违的王妃正院烟雨阁了。
不过,屋内的压抑气氛却让她万分不解。
她不知道她的那个古代哥哥慕容凡是什么时候来的,更不知道他的房间里什么时候又添上了雪莲这个帅得掉渣的谪仙医生。
忽略,那张她一睁眼就看见的包公脸,一根细长的银针还在她的虎口出,慢慢旋转着。
不过,此时,她却丝毫没有惧怕和反感,因为每次见到那张谪仙般的脸庞,她都觉得无比的安心,觉得这个世界一切都是美好的,没有危险,没有痛苦,甚至连那不曾多待的孤独感都像是被奇怪的赶走了。
“清儿……你怎么样了?还有哪里不舒服?”正在呆呆愣愣的胡思乱想着,突然,慕容凡温柔的声音将依依疑惑的神经唤回。
“啊?……没……没有……”慌乱的移开视线,依依结巴的回答。
然而,也是这一刻她才惊奇的发现,自己的脖子,下巴,连一丝余痛也没有。虎口出的银针也已经随着那双白皙纤长到女人都要羡慕的大手,优雅的收入了一张羊皮布中,她这才发现原来她杨依依是个不折不扣的大花痴。
“王妃既然无碍了,那在下便先行告辞了。”雪莲缓缓起身,不卑不吭的对一旁满脸怒意的司徒夜道。
礼貌的施以君子抱拳之礼,并没有因为他是王爷而他是平民而彰显出半点卑躬屈膝,半点巴结,一切都显得是那样的自然得体。
面对,雪莲这番淡薄如水的礼仪,司徒夜显然是不满之极。只是,眼下在一个救治好自己王妃的神医面前,却不好发作。于是,轻蔑的转身,对着屋外霸气而又自以为是的吩咐道:“来人……去账房支一千两白银作为雪神治好‘王妃’医的酬劳……”
“王爷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在下还有要事在身就先告!”说完,那雪白的身影便潇洒越过司徒夜的身旁大步流星的朝着院外走了去。
慕容凡见此,便朝着司徒夜拱了拱手道:“那我去送送师兄。”
这也算是变相的给司徒夜这个王爷一个台阶下,毕竟这样的不欢而散,多少也让他感到内疚。
一面是自己的同门师兄,一面是自己的妹夫……
同时,慕容凡也想趁着这个送别的机会,弄清心中的疑惑。到底为什么王爷会对自己师兄很不友好?
从两人见面,再到帮清儿医治,司徒夜对雪莲的态度都是水火不容,甚至那双深邃眸子中还喷射这阵阵寒光,假如不是事关紧急,假如不是清儿需要医治,只怕司徒夜早就已经拔剑相向!
这些眼神交集,慕容凡又怎么会看不清楚呢?
只是,他很不解这王爷到底为何要处处给师兄难堪。
看着那雪白出尘的身影渐渐远去,依依忽然感到心中一阵没来由的失落感。
然而,当她还没有思索明白,为什么对于一个只见过三面的人,会是如此心境之时,突然头顶便传来一声温怒:“人都走了,本王的王妃还在留恋什么?”
听见这酸溜溜的讽刺,依依很想立即爬起身来一拳揍上那张黑沉的嘴脸,可地位使然,她眼下也只能改为忍气吞声的怒瞟一眼,淡淡道:“王爷那只眼睛看见我留恋了?”
看着那张倔强更无视自己的小脸,司徒夜顿时恨不得一巴掌把她拍死,怎奈手臂高高举起却怎么也下不了手,正在迟疑间,忽然门外传来一声小丫头焦急的声音:“王爷……不好了,蕊侧妃小产了……”
“什么?”司徒夜顿时有些错愕,待反应过来,立即一阵风似的踏出了房门。
“先前,奴婢扶着娘娘回房休息就觉得娘娘有些不妥,可娘娘就是不让奴婢禀报王爷,说是王妃娘娘危在旦夕……”
门外清楚传来小丫头的做作禀报声,虽然言语间,依依是那样的不快,可一想到那个小生命始终是因为自己才没有机会来到这个世界,她还是忍不住有些伤感,自责起来。
掀开被角,很想也跟过去看个究竟,可刚刚才一动作,她又想起此时那个女人的情绪见到自己只怕是会更加不妥。
毕竟,怎么说这古人始终是最看中肚子的。
“到底去还是不去?”手撑着床沿,依依不断的纠结着这个犯难的事情。
这时,耳边传来一声温柔的责备:“清儿,你怎么不好好躺着休息?……”
“哥……”看着紧张进门的慕容凡,依依难言的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