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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各自的命运,离开了工贸大厦。也不知道与陈雅这一别会不会成为茫茫人海的擦肩而过结束,抑或是缘分相聚的刚刚开始。
可是,面对陈雅,丁力心中不断地涌现《诗经》里的一篇脍炙人口的名篇——蒹葭: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
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
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那一道现实无法逾越的鸿沟,让丁力有点窒息之感。****.裸的现实骨感,让一颗奋斗之心为之变得脆弱。
丁力拖着疲惫回到了自己的出租房,在深市,一般来说,分为关内和关外。所谓关内,基本指原有的一些老城区,也就是深市最为繁华的市中心一带,关外更多是新开发区域。
而很多打工族,在市区上班,却是在关外租房。因为关外租房价格相对便宜,更是让打工族青睐。也是这一群双手建设深市的年轻人的不二之选。
在关外一套单间房,月租金在五百到一千块钱。在市区至少一千五以上。
丁力这样初来乍到的大学毕业生,自然也是选择在关外的出租房,一间五百的出租房,便是他的整个世界。
可是,今天回到出租房的大门口,却是被“一座山”挡住了上楼的通道。丁力硬着头皮,低下头,装作若无其事地准备从“山”的一侧跻身进入楼道里。
然而,却是被一声狮子吼喊住,“丁力,你给老娘站住!”
丁力嘿嘿咧嘴一笑,稍微露出几许窘态,对着眼前这“一座山”——肥胖的房东太太笑着说:“房东太太,你好!”
“好个屁,我问你,你房租啥时候交?”房东太太并没有因为丁力的笑容而削弱半点那一副彪悍的架势,一张肥得脂肪都要飙出来的脸,阴沉着。
“嘿嘿,实在是不好意思,我初来深市,人生地不熟的,暂时还在找工作没有经济来源。不过,我很快就有工作了,请你在宽限我几天,就几天……”丁力拉下脸来,向房东太太请求道。
“不行,说什么今天你也得把上个月的房租都交了,否则,嗯哼,滚蛋!”房东太太丝毫没有怜悯丁力的遭遇,一点情面也不给。
丁力摸了摸口袋里,只有皱皱巴巴剩余的一百块钱了,而房租是五百块钱。就算是给房东太太,也不够上个月的房租。这些天一直在找工作,尽管房东太太已经催促了三五次,可丁力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一拖再拖。
谁有钱又愿意拖欠房租呢!他是真的没有钱了,他更是没有颜面给老爹老妈打电话求救,爹妈砸锅卖铁,拉扯着给自己读完大学,早已是负债累累了。自己出来工作,原本是打算赚到钱给爹妈享清福,谁曾想到,他来到深市一两月,竟然连工作都找不上。
就算饿死街头,也不能打电话再伸手向爹妈要钱了。他已经没有了颜面问爹妈,在遭遇二十家面试失败,他想到了一死百了。于是,去买了安眠药,本来打算就此结束性命。
可谁知,上天又给了一次性命,重新活过的机会。即便如此,仍旧不能解除他面临经济危机,面临现实的残酷局面。
人立足于世,吃穿住行。看似简单,实则面对柴米油盐酱醋茶,却是一道人生难题。
能够解答得好这道难题的人,多半都是能够攀上人生巅峰之人。而处于这等窘境之时,丁力更是无限感慨“百无一用是书生”。
“房东太太,我是真没钱了,并不是我故意要拖欠房租。请您宽限我几天,我一定想办法给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丁力再次苦求着房东太太。
应该说来,这是丁力第一次这般低声下气地求人。他出生在贫苦家庭里,爹妈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爹妈膝下一儿一女,他身为长子,还有一个妹妹。自幼便是自尊心极强,哪怕是遭人冷言冷语,他也绝对不会服软,更别说求人了。
原本他家境都不好,早些年妹妹一场重病造成失忆,让他们这个家更是陷入了危机。老爹奔东走西,向亲朋好友借了钱,才得以走出那一场困境。
幸而,他和妹妹都很是争气,自小便是爹妈的骄傲。他们的成绩总是骄人的,每次将第一名的成绩单交给爹妈,爹妈总会露出欣慰的笑容。
也因为这样,无论是丁力,还是丁力的妹妹丁琳,都考入了大学,并且都得以顺利地读书。成为了他们村里的独有的两名大学生,丁力大学毕业了,而妹妹丁琳还在大学里。
早些时日,爹妈还希冀着,丁力毕业了出来工作,能够分担一点负担。能够给妹妹丁琳一点生活费。这也是丁力一直以来的希望。他能够从经济方面照顾妹妹,那么,爹妈的负担就减少了许多。
他像很多寻梦青年一样,远离故土,踏上了淘金的热土——深市。而执拗的他却是一心想要找人事专员工作。也就这样,一连二十家公司碰壁,他已经是心灰意冷。
现实像一把锋利的刀,深深地剜着他的内心,滴血却是麻木得不知疼痛。
房东太太咆哮着吼了一声:“少TMD做白日梦了,老娘告诉你,老娘是做生意的,还要过日子,不是做慈善的。没钱,嗯哼,你这样的乡巴佬,趁早滚蛋!”
面对如此刁难蛮横的房东太太,试想谁不有个谷底与巅峰呢?竟是如此咄咄逼人倒也罢了,还出言不逊,一再挑战他的心理底线。
丁力怒火中烧,忍无可忍,攥紧拳头,逼近一步,怒目圆瞪,对着房东太太怒喝一声:“死肥婆,嘴巴给老子放干净一点。士可杀不可辱,别把我逼急了,要是把我逼急了。大不了玉石俱焚,我一把火将你这破房子烧成灰。”
“你……你……想干什么?”房东太太万万没想到丁力会来这一招,当然,这也不是丁力故弄玄虚,想要吓唬房东太太。而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心中极度愤懑。
说到底,这房东太太也不是什么生意人,她是十足的深市土著。仗着占有土地,早些时日趁着改革开放的春风吹暖了深市,借此得以麻雀变凤凰,成为了收租金便可富甲一方的包租婆。
要说文化涵养,根本没有多少。更别说什么胆识度量,见得丁力怒气冲冲,丝毫不像是在开玩笑。房东太太心里打鼓一通,急忙挤出一丝笑意,“小哥,别激动、别激动,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丁力见好就收,也不想把事情闹得不可开交,毕竟能够缓和下来让他有一个安身之所也是好的,万一房东太太死活不让。自己又真不会一把火烧了她的房子,还不得乖乖滚蛋,忍辱负重总比睡大街好一点。
于是,他叹息一声:“我也不想这样,你听着,房租欠多少,我都会一分不少的交给你。但请你不要三天五头地用那种趾高气扬的话语侮辱我,否则,我说到做到。”
“你……你别做傻事,你还那么年轻,还有大好前程……”房东太太语气缓和了不少。毕竟她也不知真要把丁力逼急了,他会不会一把火烧了她的房子。要真把她宝贝般的房子烧了,损失可不小。她当然不能惹恼了丁力断了她的财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