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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诺暗自吸了一口气,说道:“小青亭,把木板给我。”
小青亭按照阿诺的吩咐,拿起手中的木板,递到阿诺手中,阿诺轻轻地把木板放在膝盖的关节之处,然后说道:“先拿绷带把木板像串帘子一般的固定起来,然后再把做好的东西固定在床上便可以了。
小青亭不忍心阿诺这样残酷的对待自己,那伤在自己身上,却依旧笑呵呵的对待着别人,即便是那么痛,都不肯说一个字,阿诺真想告诉她这是止疼药的效果,鉴于说出来之后会影响她高大上的形象,便没有细说。
按照阿诺的吩咐都已经处理完毕之后,就连吕懿额头之上也冒出了汗珠,说道:“有生以来第一次给别人接骨,总算是大功告成了,不过日后她真的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岳父大人知道之后,一定会先拿他询问也是真的。
一番折腾下来,阿诺已经觉得整个人如同虚脱了一番,小青亭问道:“姐姐现在觉得怎么样,不然我去把还留在这里的大夫请来,给你看一看。”
阿诺摇头,说道:“基本上都已经接好了。”只是那止疼药她只有三颗,眼下已经吃了俩颗,若是再吃下去,真正疼到自己挨不下去的时候,又该如果去应对呢!
吕懿问道:“你要的那颗灵芝我也已经带过来了,你看一下要怎么用,我吩咐我带来的大夫亲手为你做,你放心,整个过程我会亲自监督的。”
阿诺说道:“既如此,便把他请过来吧,我要开方子,请大夫过来,也好做个参考作用。”
吕懿转身出去,片刻之后,一位发须花白的老人走了进来。老人虽然瘦骨嶙峋,但是却透着一股精神矍铄的样子,看着长榻上的那个人,微微施了一礼。然后掏出白色的帕子,盖在阿诺手腕之上,这等礼仪阿诺知晓,来自于宫廷,可见吕家果真是非同一般,身边用的大夫,都是宫廷之中的御医。
那老先生把手放在丝帕之上,眉头深锁,说道:“年轻人都不懂的爱惜自己的身子,待到像老夫这个年纪再想好好爱惜。却已经晚了。”
阿诺低头,说道:“先生说的极是,小女下次注意便好了。”
那老先生在宫里当了一辈子的御医,虽然颇有一身的医术,但是却不善于官场之上的争斗奉承。处处排挤,最后只落的被排挤出太医院,那些官府之中的老爷太太公子小姐,个个都是一副自然而然的主子样儿,直到遇到了吕夫人,才真正的觉得,原来这些大户人家的小姐。也有有涵养有家教的,便在吕家留了下来,这次阿诺的回答,虽然谦虚,却带着一丝倔强,他见了大辈子的病人。却从未见过这般的情况。
老先生说道:“思伤脾,肾主血,你脸色这么不好,便是缺血的缘故,缺血可以补。但是脾脏若是受伤了,却是一时半会儿补不回来的了。”
吕懿看着眼前这个人,看似没心没肺的性子,低头问道:“你每天都在忧思什么?导致脾脏也受伤了。”
阿诺歪头看着吕懿,回答:“我也不知道。”
老先生看着阿诺双腿缠绕的绷带,问道:“腿断了?”
阿诺点头,表示回答。
老先生本想再打开看一看骨头结合的情况,可是他主修的是内科,对于外科接骨这等事情确实不擅长,而且明显的这骨头已经接好,便说道:“既然已经接好,老夫也便不再多次一举了,开一些内里调和的药吧!”
阿诺本想着她自己说方子,要这老先生只管起个记录抓药的功能便好了,不过眼下他既然已经主动承担起开方子的任务,吕懿说靠得住的人,便应该是可以相信的,阿诺见他思索了一会儿,拿出纸笔,片刻功夫,一张方子便已经开好,把方子交给吕懿,说道:“按照这个方子,先吃三天,便可。”
吕懿把方子拿给阿诺,阿诺细看了一下,无非是一些调理补气的药材,笑着点点头,说道,“也好,有劳先生了。”
待那老先生出去之后,吕懿问道:“你刚才笑的好勉强,是何意思?”
阿诺回答:“我来说,你来写,刚才老先生给我开的药虽然管用,但是却需要失效,我现在最重要的是,先要把腿上的伤养好,其它的皮外伤和内里伤,需要慢慢的恢复。”
小青亭说道:“既如此,姐姐尽管来吩咐我吧,煎药跑腿之类的事情,我亲自来办,姐姐放心,我定会小心谨慎,不会在半路出什么乱子。”
阿诺见吕懿也在示意,便只得说道:“也好,小青亭,我知道父亲那边定会派人送来一些补药,这些药你帮我收起来,然后趁人不备的时候倒掉,我现在只需要散瘀草,白牛胆和穿山龙三位药材,各自三等分,拿回来之后磨粉,然后敷在伤口之上。
小青亭问道:“外用?”
阿诺回答,“是的,外用,才会来的快一些,另外,我还要一些天麻。”
小青亭不懂药理,吕懿却是多少知道一点儿,说道:“若是觉得痛的难忍了,可以找我来聊一聊天,天麻这东西,还是不必用了,不然产生副作用,你这腿却要不得了。”
阿诺心事被吕懿戳破,无奈的说道:“我是大夫,我自然是懂得医理的,我也知道什么时候该用,什么时候不该用,天麻是要的。”
吕懿嘿嘿一笑,说道:“医人难医己,照我说,天麻什么时候都不该用,骨头断了的痛我也受过,没你想象的那么难挨,小青亭,她要的方子,开出来,方才大夫开的方子,也要开出来,监督着她全部喝掉,若是哪一顿剩了一粒渣,我便去把她的秘密告诉岳父大人,让她这辈子,休想离开相府!”
阿诺额头一片黑云,果真是什么人找什么人,这吕懿同范珩一样,都是不好对付的,便乖乖说道:“好,我应你们便是了。”
小青亭笑着说道:“果真是一物降一物,原来姐姐这般要强性子的,需要姐夫这等人来驯服方能行,我看,你们喜结连理的日子将要到了,呵呵呵呵,姐夫,若是我促成了你的好事,你该拿什么赏我?”说完便不怀好意的向吕懿伸出一只手。
吕懿装模作样的一躬到底,说道:“若是如此,便多谢小姨了。”
阿诺拿起身边的枕头,对着做戏的两个人扔去,好巧不巧,门突然之间打开,那枕头正砸落在刚刚进门的洛淼身上,见房间里这副场景,洛淼也吃了一惊,吕懿收起方才脸上那般笑,恢复了一本正经的样子,小青亭也默默站在一边,洛淼顿了顿,说道:“我有些话想单独和阿诺说,姐夫是否可以行个方便。”
吕懿大方的说道:“这个自然可以,小青亭,我上次去波斯,刚好带来了一颗红色的猫眼串子,我去拿给你。”
小青亭看着吕懿的眼色,便说道:“也好,也好,我与你同去!”
见俩人都退出去,洛淼轻轻的走到阿诺床边,看着她那双缠满纱布的双腿,伸手想去抚摸一下,又怕弄痛了她,手便慢慢的缩了回去,问道:“痛么?”
阿诺低着头,说道:“不痛!”
洛淼叹了口气,问道:“你还在恨我么?”
阿诺冷冷的说:“我应该恨么?”
屋子里的气氛顿时僵了起来,眼前的人已经不是那个年幼时自己崇拜的大哥,他的母亲,是夺取了自己母亲生命的凶手,就在前几天,他还伙同洛鑫对自己用刑,那个冷漠的面孔,她一辈子也忘不掉。
洛淼把头埋在袍袖之中,双手抱头,说道:“我有时候,也在恨我自己,当年的事,我躲在角落里,看到你和玥姨被人砍,却被我娘亲狠狠的拉回到房间里锁了起来,半夜我趁管家来给我送晚饭的时候逃了出去,想去找爹爹报信,却又被抓了回去,母亲哭着跪在地上求我,求我把这件事烂在肚子了,说万一我去告诉了爹爹,不但娘亲性命不保,就连我外公,舅舅,都会受到牵连,整个连家为了洛家,付出了太多,娘亲她不能失去洛家女主人的位置,我是洛家的血脉,也是连家的血脉。若是爹爹真的把玥姨找回来,万一之后再生下一个弟弟,依父亲对玥姨的宠爱,扶正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所以才……”
阿诺打断了洛淼的话,说道:“你可知我娘是谁?她是一名普通的无名无分的女子么,我娘是丽城木府的继承人,她想要娶的男人,都要去木府做夫人,她既然跟了爹爹,自然是一心想跟着爹爹,不在乎任何名分的,爹爹定是知晓了这个道理,才对她格外的好,只是因为自己心胸狭隘,便要杀人,这又是什么理由!”
洛淼闻言,心中的羞愧更加难以附加,玥姨是不一样的,年幼是他便知晓,那个虽然不识太多字的女子,却有着水一般的温柔,山一般的胸怀,也正因如此,父亲才会对她如此着迷,他当时只以为,母亲和舅舅能够帮助父亲召集兵马,振兴大晋国,才是真正的伉俪,但是见到玥姨之后,便似见到了另外一个父亲,一个可以纵情于山水之间的父亲,而这些,他的母亲连翘夫人,却是永远都给予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