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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沈月然等着她说下去。
“对,是一个男子,可惜我只瞧见那男子的背面,没瞧见他的正脸。”梅采莲略带惋惜地道。
“那你可认得那男子?”沈月然问道。
梅采莲摇头,“不认得,我若是认得就直接找他去了,何必特意来问你?”
这倒也是。
沈月然暗自思忖,采玉倒是经常在她面前提及东家的公子哥儿、西家的玉面郎,可是言语中通常是不屑,少有钦慕。
她有时在想,她之所以会与采玉交好,二人对男子的态度有相通之处或许是基础。
她是嗤之以鼻,采玉则是眼光颇高,总之都带有些嘲讽。
唯一一次见采玉流露出小女人该有的情态,估计就是在文池提及卫奕那一次——
想到他,她不禁心头一动。
采玉夜会的男子该不会就是他吧?
采玉对他有情由来已久,俗话又在前,女追男隔层纱。而且,上元灯节过后他旁敲侧击过几次,问采玉有没有来找过她之类的话,她当时并未在意,只当作随意聊聊,现在一想,有几分作贼心虚之嫌了。
“那你可见着她与那男子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她心中犯了嘀咕,声音也有些颤抖。
梅采莲抬眼看了看她,道,“当时我不敢靠近,只能远远地瞧着。二人一开始立着说话,后来估是发生了争执,都有些激动。只听采玉喊了一句,离开她,跟我走!而那男子不知说了什么,再后来二人离开,我就跟丢了。”
离开她,跟我走!
沈月然瞬间如同置身冰窑之中,四肢冰凉。
梅采莲再次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我怎么觉得你今个儿怪怪的,方才是傻笑出神,这会儿又突然面色苍白,是身子不舒服,还是——”她目露期待,“你知道那男子是谁?”
“——不知道。”沈月然垂下头,两只手飞快地穿针引线。
“真的?”梅采莲问道。
“真的。”沈月然的声音低得不能再低。
“哦,想来这么重要的事,你也不会骗我。”梅采莲叹口气,“说起来我这个做长姐的有愧,有愧啊!当初若不是因为我貌丑,采玉的亲事不会被耽搁,依她的姿色和才智怕是早就寻着户好人家嫁了。如今我嫁了,她倒落了单,我总觉得是我欠了她,所以拼着命地对她好。她若能寻着一个真心待她的男子,我只愿她二人能白头偕老。可是你道,那男子是真心惜她之人么?女子的名节一向最为重要,二人就算有天大的事,也不能深夜私会,这事儿若是传了出去,采玉的脸面往哪里搁?还有,你听听采玉说的那句话,‘离开她,跟我走’,可见那男子定是有所瓜葛,至少是不清不楚,甚至还有妻室或者婚约的。你说,这等行事不端、三心二意之人,会是真心之人么?”
梅采莲分析得头头是道,沈月然只垂头不语。
男人么,不一向是寡情薄幸之人么,这是她用性命懂得的道理,所以,有什么可悲伤的——
就是,她有什么好悲伤的?
男未娶,女未嫁,她又没有答应过人家什么,人家做什么关她何事?
嘶——
她低呼一声,细针刺破她的手指,渗出一点血丝。
“怎么?”梅采莲问道。
“没什么。”她掩去手指上的血迹,若无其事地道。
哪怕被刺伤,如今的她也可以装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渣男与闺蜜的纠缠她已经受够了,如果让她来选,她选择在一切都来得及的时候,全身而退。
梅采莲收回视线,接着道,“喛,你说我说得对不对?这事儿我不敢告诉爹爹,也不敢告诉安扬哥,更不敢直接问采玉,生怕惹恼了她。可我又藏不住,也不知该怎么办,只能来找你了。”
沈月然抬头,双眸中已多了几分淡然。
“采莲姐说得全都对,只有一事不对。”她说着,皓齿咬断手中的丝线。
“何事?”梅采莲问道。
沈月然将手中锻带在梅采莲的头上比了一下,调整了长度。
“采莲姐不仅不丑,还俏丽得很呢。”
她替梅采莲摘去棉帽,一番收拾后,拿来一枚小耙镜。
梅采莲怯生生地看向耙镜中的自己,只见镜中人儿面色白晳,眉目清秀,谈不上绝色,也可称得上丽人。尤其额头上一抹绛紫泛赤金水纹抹额,不仅遮住了原先难看的疤痕,更为她原本纯朴的气质平添上一抹典雅。
“这是你做的?”她又惊又喜。
沈月然点头,道,“采莲姐,这是不是比棉帽好瞧许多?”
梅采莲喜不自禁。
“今个儿算是让我见识到什么叫做心灵手巧了。”她拿起耙镜,看着镜中的自己,竟不舍得放下。
沈月然俯身,搭上她的肩。
“所以采莲姐莫要担心,何事都如这疤痕一样,都有解决的法子。采玉是个有主见的人,定定知道自个儿在做什么。我想,过不了几日,她或许就会主动解释,到时不就真相大白了。”她安慰她道。
“但愿吧。”梅采莲喃喃,又看向镜中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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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兰阁里,哭声骂声一片。
“云如,别哭了,都哭了这些时,眼睛都肿了。”史永依心疼不已。
邵云如置若罔闻,放声大哭。
“你够了啊,为了一个男子,至于嘛?你若有骨气,就再也不看他一眼,把他忘得干净,让他后悔!”何叙蓉又气又恼。
邵云如哭得更大声。
“让她哭吧,她心里难受,哭哭也好。”王雅心细小的声音简直要被淹没。
谁知,这一句邵云如却听得真切,哇地一声扑进王雅心的怀中,把她抱了个满怀。
“雅心,你说我哪里比不上那个买饼的女子?奕哥哥明知我的心意,却弃我不顾。你听听那豁嘴丫头说的,奕哥哥吃她做的饭,还帮她舂米!你说,我是哪里比不上一个买饼的女子?”邵云如心中不甘。
王雅心连声哄劝,“云如莫哭,感情是不能拿来比较的,不是谁出色就会钟意谁,谁比谁好就会欢喜谁。谁相中谁的一眼,或许就是一瞬间,月老儿就把红线牵了,谁也预料不了,谁也改变不了。”
邵云如只觉王雅心的这番话有些玄虚,又有些高深,她似懂非懂,抹去眼泪。(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