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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奕听见动静,正要起身探头,被邵云如一把拉住。
“奕哥哥,卖荔枝的老农家说了,要一气呵成,不可分心。”
邵云如仰着小脸,嘻嘻笑道。
卫奕重新坐下,瞧了瞧手中用云锦包裹住的几颗荔枝核儿,又瞧了瞧邵云如的小脸。
“你的脸已经很小了,为何还要听那老农家的胡言,你瞧不出,那老农家只是唬你买他的荔枝吗?”
二人从东海返回京城,路过闽地,在驿站休息时遇见一个卖荔枝的农家。
那农家估计是瞧二人衣着华丽,出手贵气,于是缠着邵云如,兜售自个儿的荔枝。
农家恭维邵云如,道,荔枝性温,开胃益脾,前朝的皇族贵妃专好此物,实属养颜佳品。
哪知邵云如一听“前朝贵妃”二字,撇了嘴,道,谁不知道前朝贵妃是个胖子,她才不要吃胖贵妃爱吃的东西。
农家见话拍在马蹄子上,又连忙改口,道,荔枝分成肉和核儿,姑娘若是不喜那荔枝肉的滋养,只用干净的核儿来推拿身子,推到哪里就能瘦到哪里。
这明显是胡诌的话,邵云如却信了。一口气买了两大筐,运来京城。
刚才在马车上,就迫不及待,要卫奕吃下荔枝吐出核儿,清洁后用云锦包住,替她推拿脸颊和下巴。
见卫奕质疑,邵云如嗔怪,“谁会嫌自己太漂亮!奕哥哥懂功夫,有内力,推拿起来力道刚刚好。怎么样,有没有成效?”
邵云如尖起嘴巴,问向卫奕。
卫奕哭笑不得。
“只一会儿的工夫,怎么可能见着成效?推拿塑身一说,是有几分道理的,不过怕是得长期坚持,才能瞧出变化。”
邵云如道,“云如就是觉得下巴有点儿肉肉的,以前不觉得,后来瞧着那沈月然的,就觉得自个儿的不怎么好看了。”
卫奕提了提唇角。
一张精致的鹅蛋脸仿佛就在眼前。
“她是挺好看的。”他眉眼弯弯,笑语盈盈。
分别一月,他迫不及待地想见到她,无奈云如跟随,只得先回京城,再计划去京郊探她。
邵云如撅起嘴巴。
“奕哥哥一点儿都不顾及云如的感受,哪有这样当面夸心上人好看的?”
她醋意满满。
卫奕皱眉,“怎么?一到了京城,就忘了在东海说过的话?”
他抵达东海的第二日,邵云如千里迢迢,追随而去。
他一见是她,勃然大怒,劈头盖脸骂她一番,让她回去。
她却有备而来,执意要他听完她的话。
她说,经过大哀山一事,她明白了他的心意,也知道自个儿做错了。她从此之后再也没有去找过他,就是因为心中有愧,没有颜面再出现在他的面前。而她曾经的几个好姐妹,也因为此事,不再有了往来。
她十分难过,情绪低落,每日里就是跟着娘亲学刺绣,打发无聊的光景。
不久前,何叙蓉的突然造访,令她又有了另一番心思。
何叙蓉道,她也承认,几人当初的确是做错了,可是,错的并不在动机,而在方法。自己喜欢的人,却喜欢别人,自己努力争取当然没有错,错的只在于,她们把“劲儿”全使在了无辜的沈月然身上。她这一阵子,深感自己过去的冲动与幼稚,对沈月然感到抱歉。
她道,若是重新来过一次的话,她仍然会劝云如莫要轻易放弃卫大人,仍然会劝云如争取,只是绝对不会赞成史永依的说法,认为是沈月然抢走了卫大人。她觉得,如果一个人钟情另外一个人,第三个人是无论如何也抢不走的,所以,她会对云如道,争取机会让卫大人倾心自己才是正道。
离别时,何叙蓉又道,卫大人会离开京城去东海公务一个月,她希望云如不要放弃这最后的机会。
何叙蓉走后,邵云如再也坐不住。
最后的机会。
她得承认,何叙蓉的话鼓动了她,也诱惑了她。
她虽然知道奕哥哥心里装的是沈月然,可是她并不明白她到底输在哪里。她想来想去,认为是自己与奕哥哥相处的日子少了,奕哥哥对自己了解不够,所以才没有看见自己的好。这次奕哥哥东海公务一个月,沈月然不会跟随左右,而她却能够私调邵府马车追随而去。
眼看奕哥哥远行日子在即,她跃跃欲试,终于动身,在东海追上了他。
她千里追随而至,与他约法三章。他不可躲她,不可赶她,不可恼她,在没有沈月然的情况下,像待一个普通女子一般待她,与她相处。她倒要看看,她能不能抓住这样一个千载难逢的独处机会,得到他的倾心。
卫奕听完她的一番话,没有再恼,沉默不语。
坦白说,邵云如千里追随的作法的确震动了他。
且不说这千里路途,就说她一个娇弱千金,冒着被家人责骂的风险,为了他,不顾一切,前往东海,这份心意和勇气着实难得。
还有邵云如的话,也令他意外。
他以往总是把邵云如当作妹妹看待,尤其经过大哀山一事,更是认为邵云如心智幼稚,言行欠妥。可是邵云如此时的话,却令他不得不把她当作一个成熟而理性的女子看待。
她不再哭哭啼啼,而是深思熟虑后与他谈判。
她不再一味痴缠,而是给自己订下了期限和条件。
她的不服气,于他而言,更像一种考验,考验的是他的心意。
他沉吟片刻,答应了邵云如的条件。
邵云如欣喜,他也附上自己的条件。
“我可以不躲你、赶你、避你,甚至还能许你与我同吃同行,可是,公务完结之后,我若仍是钟意她,你往后就不可再纠缠此事,更不可再骚扰她。”
二人达成协议,相伴左右,离开东海前,邵云如终于认输。
“奕哥哥,我算是服了你,也服了沈月然。不为你无论瞧见什么女子总是认为她最好看,不为你无论吃上什么小菜总是认为不及她做得美味,也不为你常常走神、不自觉地画出她的画像,就那一只包袱,就足够令我邵云如输得心服口服。
你道那包袱是你临走时沈月然替你打的,这一路,无论你打开过那包袱多少次,始终完好如新,无论你放进去或者取出来多少东西,始终方方正正。这一份小心翼翼,精心呵护,怕是我邵云如再怎么努力也争取不来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