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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痛,眩晕。全身发热,夹着着冰水灌在身上的冻侧骨头的森冷寒意。莫劲修此刻经受着身体摧残,不可谓不痛苦。
昨天夜里,伤口就发炎了。
枪伤这种东西,本来一不下心就会感染,引发发烧感冒更是家常便饭。
夜里他睡的不踏实,一身又一身的冷汗。
想起来吃药,但是眼睛又实在的睁不开。这样熬过了上半夜,到下半夜的时候,头疼发热就轻了一点,就是口干。
莫劲修便挣扎着起来喝水。
倒是没想到,刚翻身下了沙发,眼角的余光就注意到了角落里的黑影。即便是重病中,他也是高度警戒状态。仅仅只是一个黑暗里模糊影子的轮廓,因为十几年的相处和追逐,他也能够分辨出来。
他没有表露出来被发现的半分神态,而是照旧去厨房倒了杯水,在厨房里鼓捣了一会儿,然后出来的时候,在意料之中的被人闷了一下。
醒来,就被带到了这个审讯室中。
睁眼的一瞬间看到的,就是伊万。“迟迟呢?”莫劲修瞥了一眼他递过来的F-37的简易设计图,然后就没再看,而是抬起眼眸与他争锋相对,开口第一句话问出的,就是迟迟。
“安全。”
伊万的声音轻轻的,在空落落的密闭审讯室里,无端有种阴森森的感觉。
“伊万,迟迟是我的逆鳞。你碰过一次,我不希望你碰第二次。”莫劲修却不管伊万此刻语气怎么样,表情怎么样,脸色怎么样。
三年前的那一幕,他始终无法忘却。
他愿意迟迟趟那趟浑水,当时一个是被逼无奈。一个也是因为相信伊万的为人,十几年的朝夕相处,他再不折手段,也信他不会欺负女人。伊万自然也知道莫劲修担心的是什么,更是知道他话里的意思。他倒是很无所谓的笑了笑,拿在手里的F-37的设计图就更加的打眼,他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面上流露出来的,便是奸佞的笑,他摊摊手,道:“瓦西里,这我就不知道了。你们中国不是有句老话?人心不古。三年前,我可以做一次,三年之后,未尝不会再试。”他顿了一下。
“不过嘛……你要是把设计图完完整整的给我画下来,我倒是可以保证,我绝不伤害迟迟半根毫毛。”
“好。”
莫劲修不等他话音落,立马就出声答应。
伊万便是一副计谋的程度的模样,笑得更为阴森可怖了。
“不错,看来三年之前的那场意外给你的印象很深刻?从前半分不肯让步,坚持许多大道理,觉得国家利益丝毫不肯侵犯的莫劲修,哪儿去了嘛!要是三年前就同意这么做,你看看,迟迟就不会出意外,蔺非池也不会死,你们莫家的名声也不会坏,你手底下的卓远集团,也是一飞冲天。”
“瓦西里,你这是何苦?”
伊万充满讽刺的话,毫无遗漏,一个个落尽了莫劲修的耳朵里。但是他却并不慌乱,也并不在意。置若罔闻。伊万看他这样子也不恼。他在莫劲修身边站了好一会儿,看他握着工笔,在初具模型的设计图纸上添砖加瓦,看这F-37在他笔下跃然起飞。
他得意的笑了笑。
“不错,两个小时后,我再来收设计图纸。半夜十二点,会送你一份大礼。”
说完,伊万优哉游哉的出了审讯室。
当然,这审讯室里发生的一幕幕,因为迟迟房间的那个钱币大小的洞,她都看得一清二楚。每一句对话,也听得清清楚楚。
她透过那个小小的洞,凭着些微的光线,看着莫劲修低着头,一笔一画的在设计图纸上勾画。
心里是何种感觉,她无法用言语来准确表达。
她看着看着,人早已经出了神。
于是,伊万已经开了她房间的门,活生生的出现在了她的身后,她都全然不知。
“嗨,迟迟,好久不见。”
直到,身后飘过来这么个声音,这么句话。
迟迟一转头,就看到了伊万。
跟审讯室里黑暗的影子不同,灯光下的伊万,面色苍白,瘦的脸上的骨头都凸起了似的。看上去很是孱弱,偏偏没在她面前轻飘飘的说着问好的话,还扬着笑脸。
迟迟没得觉得一阵恶心。
她下意识的往旁边侧了侧。
“哈哈!害怕?”伊万自然是察觉到了迟迟的动作和表情,他浑身的戾气便散发的更加张狂,她说:“怎么样?看得过瘾吗?喜不喜欢我送个你的见面礼?你不是恨透了莫劲修?他现在伤口发炎,又发着高烧,再敏捷的身手,此刻在这里,在这个所有的枪口都对着他胸口的地方,他可是随时会死。
迟迟,你是不是应该谢谢我,帮你报了这么大的仇?”
“无耻,变态!”
迟迟盯着她的笑,心里一阵恶心。本来打算将他当个透明人,不打算理他。但实在是忍不下他说的那些话,以及嘴里说的那些自以为是,让人恶心的话。
“谬赞。”
伊万却只是对她稍稍欠了欠身。
迟迟撇过头。
伊万就又笑。但这回,说出的话,就带了很多的自我意识。
“迟迟,拜你所赐,我在这个破地方躲了三年。幸好,你又自己送上了门。我可是以为我这辈子都没法再跟他来一场痛痛快快的决斗了,偏偏,你来了,往枪口上撞!
要把他引过来,可真是费了我不少周折。你以为那些中国人质那么容易绑架?祸端不大?
可是不绑架不行啊,你不出点什么意外,他几乎就不参加任何行动啊,活脱脱一个商人啊。
幸好,你总是不让他省心。”
伊万又笑。
这回,笑的的世事难料,笑得是天都相助于他。
迟迟仍是撇过头,不搭理他。伊万却不管,不在乎。她躲他,他就朝着她过去,让她退无可退,让她瘦削的背抵在冰凉的墙壁上。
他贴在她的耳侧,声音清清凉凉,道:“迟迟,我答应,我不伤你半分半毫,可没说过,不让他自己伤你半分半毫。”说完这句话,他邪邪瞟了她一眼,然后再她扫过来的凌厉眼风中慢吞吞的往后退。然后,在她的注视下,转身出去。临出门时,他还是回了下头,对着迟迟说:“迟迟,我就不信我总是会输。我总要让他知道,伤了我妹妹,弃了我们之间的兄弟情谊,是他这一生,最不可原谅的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