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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天仿佛也被一刀那既安慰又痛彻心扉的嘶吼声所感染,伴随着他一声声的啸叫下起了绵绵细雨。
许久,一刀终于宣泄完心中的情绪,这才转过身来看向一直默不作声陪伴着自己的绝代佳人。“主马达?阿色尼月?古丽,你怎么到洛阳来了?”
谁知一刀这么一问,这个百步穿杨、例无虚发的神射手竟忍不住低下头抽泣了起来。一刀被这突如其来的眼泪吓了一跳,连忙抓住对方双肩问道:“别哭呀!出什么事了?”
都说女人在委屈的时候越是有人关心,她的泪水便会越多,这话一点也不假。因为此时,这个眨眼之前还在抽泣的西域美女,眨眼之后便扑到一刀怀中放声大哭开来。其边哭边抡起粉拳不断捶打着一刀胸膛。“叫你走得那么坚决!叫你走得那么狠心!叫你走得那么潇洒……呜……”
听着连串的抱怨,一刀终于明白怀中可人儿委屈的泪水究竟从何而来了。故事还要追忆到九年前……
一刀被老酋长的弟弟救回后便拜其为师,并苦练战魔之刀等待着有朝一日能够手刃仇人。春去秋来,此一过便是九年,其间,一刀功力进展十分缓慢。就在其十四岁时,也就是开皇十七年,一刀师徒所呆的南宁州却发生了战争。起因是隋朝派到南宁州官吏的苛暴,引起了当地人民不满,于是,以爨翫为首的地方贵族势力便起来反叛。结果是当时的皇帝杨坚派出史万岁前往奔赴镇压,史万岁所向披靡,爨人只能被迫臣服。
史万岁班师回朝时共俘两万余人,其中不但有地方民族将领和士兵,也有一些平头百姓,一刀师徒就包含在内。也就是那个时候,一刀明白了“哪怕功夫高也怕小砍刀”的道理。面对朝堂时,所谓江湖、所谓门派、所谓高手,充其量不过一个笑话而已。
一刀的师傅上了年纪,在战俘营舟车劳顿加上感染风寒竟一命归天。师傅弥留之际将索魂名簿交给一刀,并说出宝刀之事。后来,史万岁巡视战俘营,对一刀极为适合练武的特异骨骼尤为喜欢,在得知其身负血海深仇后竟把他给放了,还告诉知其若想参军可随时来找自己。再后来,一刀带着史万岁给的盘缠,踏上了前往西域的寻刀之路。
辗转近一年,一刀终于来到了天山第一峰——托木尔峰脚下。那时,一刀已是身无分文,衣不遮体的他在高海拔的严寒之地几近冻死。就在这时,当地的一个猎户救了他。
救下一刀的猎户本是古国姑墨的贵胄传人,该国自东汉归附龟兹后,其传人便沦为家臣。到了隋代,突厥一分为二,西突厥控制了龟兹并进行残酷统治,姑墨后人更加没有社会地位,从此只能在恶劣的自然条件中过着半猎半牧的艰苦生活。
姑墨后人勤劳善良,一刀被救活后便从此在这个猎户家中住了下来,一面学习胡人语言和文字,一面寻找传说中的宝刀。
或许是命运之神的眷顾吧,一刀竟在抵达托木尔峰后的第二年,偶然之间在一个极为险要的悬崖洞穴里发现了如今手中的这柄钢刀,自此之后练功日进千里。
托木尔峰恶劣的自然条件给予了一刀强健的体魄,游猎的生活让其练就了敏锐的观察和对危险的判断,随时随地抵御西突厥统治部落的烧杀抢掠使得他在生与死的边缘不断领悟出战魔之刀的精髓。时间一晃,七年就这么过去了。
一刀刚被救下时,那个猎户的女儿刚满七岁。此后的时光中,一刀待这个胡人女孩儿如同亲妹妹般,无论刀剑风霜都不舍得让她受半点委屈。
姑墨国追溯到原始母系氏族时期便已擅长使弓,即便称为最早懂得射箭的民族也毫不为过。可能正是因为这个传承,猎户所在部族中的男女老少,人人都是例无虚发的神射手。尤其是整天跟在一刀身边转悠的小女孩更是从小便在射箭方面展现出了惊人天赋。直到她十四岁时,已是整个托木尔峰雪域最顶级的射手了。不错,这个小女孩正是眼前的主马达?阿色尼月?古丽。
主马达?阿色尼月?古丽是六月之花的意思,她果然如同父母期望的那样,越来越美艳、越来越迷人,十四岁便已出尘为国色天香的绝代佳人。其肌肤胜雪吹弹得破;其眉目如画碧眼盈波;其唇红齿皓娇艳欲滴;其身如玉段袅袅婷婷,加之常年游猎,身形更如同雪豹般,既矫健又敏捷。
日久生情,古丽看一刀的眼神在岁月流淌中正悄悄发生变化。就在其决定要大胆地表露自己的爱慕之意时,一刀却决然离开,踏上了回中原寻仇的路。
两年前分离的那个夜晚,正如同九年前遇见的那个夜晚一样,风依旧在肆虐地吹,雪依旧在狂乱地舞。唯一不同的是,九年前古丽意外地得到了一个哥哥,在那七年后却不得不失去一个爱人。看着一刀淹没在风雪中的背影,古丽哭成了泪人儿,可她却死死咬住嘴唇,没有说出半句伤感之话,因为她早已在朝夕相处之中明白了一刀的仇恨究竟有多深。古丽在心中告诉自己:“他会回来的。一定会!”
其实,一刀又怎能不知古丽的心,他甚至在转身离去的那一刹那清清楚楚看到了随风飘起的一串泪花。但是,他不能留下,否则他将一辈子活在自责之中。同时,他也不能带她离去,因为他猜不出前方之路到底是通往阳光明媚还是通往冰冷黑暗。生死渺茫怎敢随意动情?
自天山多了个时常流泪的女孩儿后,一首《追溯》便时常回荡在冰川之上——
梦里的场景曾出现在遥远的远古
围着兽皮的男女绕着篝火跳舞
那里有山有树还有一大片湖
真正的爱情就是如此朴素
梦里的话语又回荡在战国的疆土
马啼长嘶伴随着伤心绝望的哭
将军出征再也找不到回来路
妻守空房从此不把家门出
梦里的眼神拉紧了百年前的弓弩
箭闪电一般地向苍鹰胸前猛扑
雪域之巅那善良勇敢的游牧
他们心中有着自己的幸福
遇见你激起我对前三世缘的追溯
你似乎也发现了我而放慢脚步
或因彼此相望时眼里的专注
或因早已在命中生根的树
一刀没想到两年之后,这个被自己遗落在天山的雪域精灵竟又出现在了眼前,而且还是在自己最危险的时刻。
半响,古丽终于停止了哭泣。她抬起俏脸,长长的睫毛上依旧沾着泪水,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一刀,幽幽说道:“自从你走后,我就变得不够坚强了,老是哭鼻子。妈妈说我的眼泪比天上下的雨还多,所以我来到中原就给自己起了个汉名,叫泪雨。”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闻得如此言语,哪怕铁石心肠也该融化了,更何况,一刀并非真正狠心之人。“傻女孩,你是什么时候来到中原的?当时在聚友满天下告诉我剑无决身份秘密的也是你吧?”怕自己被感动落泪,一刀连忙转移话题。
“你走后的第九十天,我就从天山上跑下来了。找到你以后我一直没敢露面,怕影响你的复仇计划。后来你要去神剑门,我便在头一晚潜伏进去。未曾料到竟被我听到剑无决和剑暝在密谈,这才得知其真实身份。可当时你把那个剑渺带走了,人家一生气就自己跑去玩儿了一段时间。反正索魂名簿我又不是没见过,所以你的行程我了如指掌。可没想到当我气消了,赶到伊厥石窟时你却没了踪影,于是我只能来到距离那儿最近的洛阳城打探消息,还好又把你给找着了。那晚看你焦头烂额,所以就大方地把探听得来的消息给出。怎么样?我厉害吧!”十六岁的花季少女依旧是童真未泯,言语中还带有几分俏皮。
“古丽,谢谢你!”一刀知道,这个外族女孩儿两年来在江湖中无依无靠地漂泊,还冒着生命危险给予自己帮助,期间肯定吃了不少苦,可她却只字未提。
“谢什么谢?那么见外干嘛?还有,麻烦你叫我的汉名——泪雨。”
“好好好,泪雨。快跟我说说这两年你在人心险恶的江湖中是怎么过来的?”
“有你养着,挺好过的啊!”泪雨得意而又狡黠地笑了。
“我养你?”一刀眼睛瞪得像铜铃般大小。
“是啊!你来中原一路不断挑战高手增强自己功力,我就在你把他们打伤后将其身上钱财搜刮过来。后来你寻仇灭人门派,你前脚刚走我后脚就溜到他们府上把最最值钱的东西给带走了。所以总体上来说我还是吃得饱穿得暖的,嘿……”泪雨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情。
一刀掩面摇头,这妮子原来是靠着这手段生存。“可……可你外貌如此抢眼,难道就没有遇到过什么危险?”
“你都不知道有一种叫做人皮面具的东西,可神奇了。我买了好几张,如果遇到要住店什么的,乔装易容一下就好。”泪雨边说边从挂在腰际的兽皮口袋中掏出一小捆质地极为奇怪的面具递给一刀。
一刀接过放在手中把玩了一会儿,依旧看不出该面具是采用什么材料做的。“难怪!你经常更换容貌,所以那么长时间我都没发现自己竟被跟踪了。可你怎能如此任性?离开家那么久就不怕急坏了你爸妈?”话锋一转,一刀俨然如同大哥哥教训自己妹妹的样子,怪罪起泪雨来。
泪雨极为不屑地瞅了一刀一眼。“少在那玩义正言辞的鬼把戏,这么浅显的道理我岂能不知。我出来找你是获得爸妈同意的,他们认为与其整天和恶劣的生存环境做斗争,还要受人奴役,不如到大千世界来追寻自己幸福。只是爸妈上了年纪,不舍得离开生活了一辈子的故土。”接着,泪雨原本还是灿烂的笑颜瞬间转阴,凶巴巴地用手指戳着一刀胸膛问道:“好你个一刀,长出息啦!剑渺和锦绣飞花的事姑且不论,你怎么还逛起青楼来了?”
一刀告饶:“姑奶奶,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先稍等,容我细细道来。”说完,一刀蹲下身在剑无决的尸体上摸索了一阵,得到两份布卷后才起身拉着泪雨慢步向洛阳城走去。
路上,一刀仔细地将遇到剑渺以来一直到现在所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当说到在伊厥石窟九死一生时,泪雨心惊胆战,不停地埋怨自己不该赌气;当说道自己结下数位良友时,泪雨喜笑颜开,并开口祝贺:“恭喜你,复仇路上得知音。若没有他们,你或许现在还打不过剑无决呢!”
“哈……那是。”想起兄弟们与几位挚友,一刀满脸自豪。“不过泪雨才是我生命中的第一位知音人!”一刀看着远方感慨道。
“会不会聊天?谁要当你知音人了?”泪雨闻言竟然极为不乐意。
“呃……”一刀一怔,随即改口道:“泪雨不但是我的知音,更是我的红颜。这样行了吧?”
“不行不行不行!再想个比红颜还亲密的关系。”民族女孩儿对爱情的追逐远远比汉族女孩儿更为直接、更为大胆。在她们眼中,所谓矜持只不过是为自己的扭扭捏捏和惺惺做作在找借口而已。
当一个女子已把话挑明到如此境地,如果这个男子依旧拒绝,那只能说明他对她真的是毫无感觉。否则,千百年来怎会流传出“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的说法。一刀对泪雨有没有心动的感觉?答案是必须的。所以,一刀正式对泪雨表态:“泪雨还是一刀心中不可替代的至宝。”
泪雨闻言,两年来所受的委屈尽数消散,脸上洋溢开一片幸福的笑容。女人就是这样,在绝大多数情况下,她们比男人更容易满足。或许正因为她们没有被这样或那样的野心所困所压,所以才更加长寿。当然,也有少数例外,但那毕竟是凤毛麟角。
一刀和泪雨回到洛阳已过午时,刘弘山等人早已守候在聚友满天下大门口,若见剑无决归来,一行人肯定是直接上去拼命了。万幸,安然归来的是一刀。
众人回到住所,一刀把事件经过说了一遍。当众人好奇地询问泪雨来历时,一刀为大家详细地介绍了一番,这自然也包括当年自己辗转到西域寻刀的过往。
听完故事,傲彬、刘弘山、刘弘江都感到很开心,但残花和坚流心二人脸上却荡漾起了别样的情绪。
先说残花。这妮子吃醋了,从她充满敌意的眼神中便能看出。泪雨哪肯示弱,同样恶狠狠地看着残花,空气中瞬间弥漫着剑拔弩张的味道。一刀见状,一个头瞬间变成了两个大,于是连忙向傲彬投去求助的眼神,因为在场人中,就数傲彬与残花相识时间最久。
只见傲彬一拍桌子,自告奋勇地担当起调解大使,将残花和泪雨连哄带骗地劝到屋外进行开导。此后傲彬究竟说了什么,竟成为一个不解谜团。反正是一番切磋下来,二女居然好得跟亲姐妹似得。直到有天一刀带着疑惑询问断剑时,断剑才说:“这还不简单,不就是告诉她们男子汉大丈夫三妻四妾很平常么,与其两个人斗个死去活来,不如统一战线对付将来还会粘上你的那些女人。”一刀这才如梦初醒。
再说坚流心。傲彬三人出去后,房内只剩兄弟四个。一刀不解地问:“老三,你怎么啦?说出来我们一起帮你分担啊!”
“就是。沉着脸不说话,不代表就能解决问题。”刘弘山道。
“三哥,我求求你老人家,刀山火海的你倒是吱个声呀!”刘弘江见坚流心依旧沉默,心中倍感焦急。
坚流心收回注视着桌上茶杯的目光,继而转向兄弟三人。扫完一圈,最终注目在一刀脸上。“还记得昨晚我说过要告诉你们关乎我生世和未来道路的事么?”
三兄弟相互看了彼此一眼,知道接下来坚流心要把心中秘密托盘而出了。“嗯!当然记得。你说!”刘宏山严肃地道。
“我原名史振北。当年放你离开战俘营的史万岁,正是我的亲生父亲!”二十七个字,坚流心说得是一字一顿,铿锵有力。
“什么!”刘宏山、一刀、刘宏江同时失声大呼。
人生百味需细品
偶遇红颜情难禁
回眸遥望波光粼
复仇路上得知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