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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傍晚,杨广携陈婤如约而至。
除剑渺所在的戏船,其余船只均被遣停在了百丈之外。而用于表演用的戏船上,也只留下了极少数的乐者,在这些乐者中,剑渺正是负责表演最后的压轴大戏。所有的布置,均以不被打扰到清幽为由,实则是营造出夜黑风高的绝佳刺杀环境。
杨广带着四名禁军,陈婤带着四名护卫,一行十人姗姗登船。禁军与护卫分散走在杨、陈二人的两侧丈许有余,这个距离既能起到最好的保护效果,又能不听到主子们的窃窃私语。
杨广一边走路一边低声与陈婤说着什么,而陈婤不时地报以会心一笑,场面极为温馨。不知情的人看到这一幕,只会认为是一对恩爱的夫妻正在游船。
坐于船顶化妆间窗边的剑渺将这幅画面看在眼里,其心中不禁泛起了疑问和答案:此女看上去知书达理,温柔有加,怎会是一个蛇蝎心肠的妇人?杨广看上去对她倍感呵护,无微不至,他是如何将杀心隐秘得如此完美?不对,既然杨广能隐秘,同样出生于帝王之家的陈婤又怎会落得下成?原来温馨、甜蜜、恩爱的背后,才是无限杀机。看来,虚伪阴狠的人才够资格登上权力巅峰。
短短片刻,剑渺心中已有以上定论。收回思绪之间,她突然敏感地发现化妆间里多了两个陌生面孔——弹琵琶与吹横笛的乐者不再是这些日子以来自己所熟知的人。此时两个陌生人也发现了窗边那一抹怀疑的目光,清雅秀丽的女琵琶手立即转身还以剑渺一个甜美的微笑,而肤色惨白的男横笛手则是憨厚地挠了挠头,满脸堆满了尴尬的傻笑。
剑渺心中大惊,此二人仅仅从自己一念而起的目光中便发现端倪,这绝非一般乐者之所能。难道他们是陈婤一方的人?
“来来来,素馨,介绍你认识一下。这是我们戏团新买进的琵琶手幽兰和横笛手秋菊!”团长殷切热情的介绍声在耳边突然响起。
剑渺向幽兰、秋菊微微点头示意,秋菊以同样的动作还礼后转身自顾自地忙去了,而幽兰则是大大方方地向剑渺走来。
剑渺下意识地将手垂在琴案边,缓缓站起身来。若此时幽兰欲行不利之举,其定会在电光火石之间抽出藏于古琴下暗格之中的“绝命”刺向幽兰各大命门之处。然而,幽兰来到剑渺身前六尺处时便裹足不前,同时嘴里发出诚心诚意的赞叹:“你真美!就连女儿身的我也忍不住想多看你几眼!”说罢,又是从头到脚,从脚到头地将剑渺欣赏了一遍。
剑渺没想到幽兰上前只是为了称赞和欣赏自己,不由地微微一怔,半响之后才回应道:“姑娘实在是太过夸奖了,你自己同样也是沉鱼落雁的妙人儿!”
“呵……那好,今晚咱们一对妙人儿把这场演出给演完美了。”幽兰也不谦虚,笑呵呵地回答完便转头走了。
“啪……好啦好啦!现在赶快化妆,今晚客人大手笔,可千万别演砸了。”团长拍着手吩咐道。
接下来,众乐者又各自忙活了起来,包括三位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古琴手、琵琶手和横笛手。
剑渺边化妆边思寻着:杨广禁军实力忽略不计的话,若此二人也是敌人,那么我将要对付的人就有七个之多。这样一来,首先行刺的目标肯定不能是陈婤,否则我还未成功,便已遭到腹背受敌,左右夹击了。所以,应先取陈婤四名护卫之性命,再专心对付幽兰和秋菊。有我拖住他们,就算杨广禁军实力再不济,加上杨广,五个大男人也应该有办法杀死陈婤了。如此一来,最后就会形成六对二的有利局面。
“抓紧时间吃饭,演出即将开始。”约莫半个时辰,团长的声音再次响起,同时,一群杂役将饭菜酒水抬入化妆间,让各位表演人员用餐。
天色渐渐暗下来,表演正式开始。随着时间推移,终于轮到剑渺登场。其抱着古琴缓步走进演艺厅,行礼见过宾客的同时,心中不禁发起了愁。她愁杨广、陈婤等人的座次并非如自己所料,这不得不对刺杀战略临时作出调整。
原来,杨广居左,陈婤居右坐在正中间,然而他们各自的四名贴身保镖则是分于两侧各坐两人,其中,又以陈婤的保镖居中,紧靠杨广和陈婤。这无疑形成了陈婤一方不但能占据保护主子的时间优势,亦能占据挟持杨广的距离优势。当然,最令剑渺感到措手不及的是,幽兰和秋菊竟然也坐在陈婤一侧的末席上,虽然距离陈婤较远,但距离剑渺极近,非常容易对其刺杀行动进行截击。这样的保护阵型,无疑为铜墙铁壁。
剑渺优雅地落座,芊芊玉指拨弄出一个个美妙的音符。
琴音似小桥流水般缓慢而悠扬,但剑渺的心却在辗转回首间已模拟了数种出手后可能出现的状况。设想结果是,没有任何可能完成此次任务,即便能够成功杀死陈婤,也决计救不了杨广。
“怎么办?怎么办?”正在剑渺不断问自己之际,却猛然发现席位上的,除了陈婤以外的众人均无力地爬在了桌子上,似乎是中了某中毒。剑渺见状,立即装作与他人一样,扑倒于琴案前。
“你……下了毒?”杨广不甘心地对着陈婤说道。
“呵……杨广陛下,你可以安排这场鸿门宴来杀我,我为何不能下毒?”陈婤雍容华贵地答道。“啪啪!”紧接着,她击了两次手掌,屋外进来一个人。
“原来她是陈婤的人?”剑渺看着来人暗自惊叹。
不错,进来之人正是戏团团长,一约四十上下,浓妆艳抹的妇人——陈瑜。
“公主,老身幸不辱命!”陈瑜径自来到陈婤跟前跪倒在地汇报道。
陈婤挥挥手命陈瑜起身后,转身对杨广道:“你以为把你的禁军换两个我的人顶上就能消除我的疑虑了?哼!真是天大的笑话。你越是表现得大度,我就越怀疑其中有猫腻。”
原来,陈婤的护卫共计六人,其中两人隐藏在杨广的贴身禁军里。
“你这样安排,无非是想要他们三人行刺本宫!”陈婤说罢,手指指向剑渺、幽兰和秋菊。
“什么?他们两个也是杨广的人?”剑渺闻言心中不可置信。
“可是你万万没有想到这艘船的主人陈瑜其实是本宫的人,所以无论你安排有多么巧妙,一切都逃不过本宫法眼。为了消除你的疑心,我甚至连自己护卫也一并下了毒。”杨广千算万算却始终棋差一招的结局让陈婤异常开心。
一旁的幽兰十分虚弱地问道:“可是,你安排的饭菜我根本就颗粒未进,甚至连水都没有喝一口,为何我会中毒?”
回答幽兰问题的并非陈婤,而是陈瑜。大概陈婤认为自己贵为南陈公主,有资格与之对话的只有同级别的皇亲国戚,杨广虽为敌人,但只有他,身份才合乎礼数。
陈瑜说话时神态飞扬跋扈,毫无半分先前对主子的谦卑之感,更无平日戏团团长身份时的平易近人。加之其相貌古怪,嘴唇高于鼻梁,两只如同牛眼般的眼睛鼓鼓地瞪着幽兰,极像一只正在苦苦寻求交配的蛤蟆,尽管其极力表现出狰狞的神色,仍让人见之忍不住发笑。“哼!你们这些刺客自己为谨慎无比,根本不会误食他人所下之毒,偏偏老身就利用你们的谨慎来下毒。当你装模作样端起茶杯蒙骗我时,其实你就已经中毒了,因为我将曼陀罗的种子榨成汁涂抹在了茶杯外,毒性透过皮肤进入血脉。怎么样?全身麻痹的滋味很不错吧!哈……”。
幽兰看着陈瑜,极为不鄙夷地说道:“真没想到,我竟会死在你这么个丑妇手中。”
“啪!”话刚说完,陈瑜冲上前给了幽兰一个耳光,顿时,幽兰白皙的脸颊上留下了五个鲜红的指印。
“烂蛤蟆,死女人,丑八怪!老子要抽你筋,撕你肉,敲碎你全身上下每一根骨头,要你不得好死。”挨打的幽兰还未作出反应,倒在她身边的秋菊却瞬间怒骂起来。
陈瑜长得虽不堪入目,但其总是自认为风韵犹存,所以整天浓妆艳地抹摆妩媚状,一副不恶心死世人誓不罢休的样子。如今被幽兰、秋菊双双道出她的长相其实很困难这一实时,简直可以用恼羞成怒四个字来形容。其怒极反笑:“噢?看来你喜欢这个女人,我偏偏就要在你面前折磨她!”边说边从长袖里甩出一条带刺的软鞭向幽兰抽打而去。
然而,软鞭并未击打到幽兰,因为一侧的秋菊已用尽全力扑了上去,将幽兰死死地护住在了身下。
“啪!”软鞭击打在秋菊身上,刺尖瞬间嵌入肌肤。陈瑜将软鞭往回一拉,秋菊背上的鲜血和皮肉也被扯下一块。
秋菊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无比,可其愣是一声都没哼出来。他身下的幽兰听着鞭子与**的接触声,看着眼前白皙却刚毅的脸庞,一时间泪如雨下,既感动又心疼。
陈瑜眼见秋菊如此奋不顾身去救幽兰,简直嫉妒得要命。这也难怪,陈瑜已步入徐娘半老的年纪,可从出生到现在,从未有过任何一个有本事或长得帅气的男子正眼看过她。长久的失落必然会催生病态的思想,所以陈瑜十分嫉恨那些年轻貌美的女子,也恨英姿蓬勃的男子,更恨这样的女子与这样的男子相互倾心相互爱慕。
“好一个郎情妾意,且看你挺得住多少鞭。”陈瑜妒火中烧地叫嚣着,卯足了气力狠狠地又甩出一鞭。
变故却在这一秒发生了。软鞭并未触及秋菊,因为它在抽向目标时就已被切断。切断软鞭的那一剑奇快无比,待陈瑜反应过来时,剑已去向了房间的另一侧,直奔陈婤所在之处。
“你为何没有中毒?”陈婤眯着丹凤眼看着手握长剑直指自己咽喉的剑渺不可置信地问道。
“因为我手中这柄剑乃是采用百花中的芳香油浸泡而制,其中大概也包含了曼陀罗花。或许正是其花能解其种子之毒吧。”剑渺回答道。“这并非我提前获悉尔等计谋,只不过巧合而已。”
陈婤闻言极为不甘心地叫嚷起来:“世间怎会有如此凑巧之事,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不……”
第三句撕心裂肺的呼叫仍为出口,陈婤便永远地离开了人世,因为“绝命”已刺穿了她的喉咙。
剑渺出手之快,杀伐之果决,使得场中所有人都为之一怔。随即,陈瑜转身便要向船舱外跑去,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绝不可能是剑渺的对手。但她似乎考虑漏了一件事,那就是既打不过,更逃不了。如果她能想到这点,再有一颗不成功便成仁的心来个自我了断,或许接下来便不会有生不如死的悲惨经历了。可惜,此蛤蟆脸既恶毒,又胆小,所以她越不想死,偏偏就死得越惨。
陈瑜还未来得及逃到门口便一个猛扑摔倒在了地上。剑渺手握“绝命”立于门前,谁能想到这位长发飘飘衣袂飘飘的仙女,其实却是来自地狱的勾魂使者。房间里所有看见剑渺出手的人都惊讶得长大了嘴巴,对于他们来说,如此快的身手简直闻所未闻。杨广更是心花怒放:俊美脸、玲珑身、闪电剑,感谢老天将这样完美的女人赐予朕。
血水顺着“绝命”的血槽滴到了地上,剑渺看着陈瑜道:“我切断了你的脚筋,你现在哪也去不了。”说罢,不理会陈瑜恶毒的眼光,径自蹲下身从腰间拔出“招魂”向其剑伤处又补了一刀,陈瑜霎时间疼晕了过去。
剑渺走回到幽兰和秋菊身边,对秋菊道:“我后面补的那刀,是为了帮她解毒而不至于命丧于此。她侮辱你们,侮辱爱情,怎么处理发落,全权交予你负责。”据说,后来这位看似和蔼善良、憨厚正直的秋菊,硬是活生生地折磨了陈瑜一整年,直至她全身上下无一根好筋、无一片好肉、无一块好骨时才让其死去。完完全全应验了他那句“老子要抽你筋,撕你肉,敲碎你全身上下每一根骨头,要你不得好死”的承诺。其实,秋菊之所以这样残忍地折磨陈瑜,并非因为她鞭打了自己,而是因为她打了幽兰那一耳光。龙有逆鳞,触之即死。幽兰就是秋菊忍耐力底线的最边缘,任何人都不能逾越这口雷池。
接下来,剑渺杀死陈婤的六名护卫后,利用“绝命”为杨广等人一一解毒。
“你带着他们两个将船上所有人员驱逐,不允许任何人登船。”稍事恢复后,杨广对秋菊吩咐道。于是,秋菊带着两名禁军出去了。
“现在,由她为你易容。”杨广又指着幽兰对剑渺说。
“请陈贵人随微臣来。”幽兰拉着剑渺向化妆间走去。
化妆间内,幽兰一边为剑渺上妆易容,一边对其说道:“多谢您让我们有机会讨回今日所受的耻辱。我们夫妻二人其实是皇帝跟前四大杀手‘梅、兰、竹、菊’中的两个。幽兰和秋菊只不过是为了完成此次任务的代号而已,微臣真名代采兰,夫君则叫何斩菊。今后贵人如有用得着微臣的地方,尽管开口。”
剑渺看着镜中自己不断改变的容颜,由衷赞叹道:“大家都是为了完成共同任务,不必感谢。若非你们不小心中毒,凭借你夫妻二人的武功,只怕不在我之下。话又说回来,要不是陈婤机关算尽却歪打正着,我几乎把你们夫妻当做敌人来对付了。采兰手艺真乃巧夺天工,甚至连我都快认不出自己了。”
剑渺嘴上和代采兰说着话,心里却在盘算着:观此对夫妻气息,绝对是高手中的高手。仅他二人联手,我就已无胜利的把握,假若同时对上梅、兰、竹、菊四人,我则必败无疑。这四个家伙,将来得好好对待,或许有一天能为我所用。只是不知另外两个好不好相处?
一个时辰后,大隋王朝的陈贵人正式亮相,杨广带着她赶回南陈旧部宣布这一盛大喜讯。代采兰、何斩菊则留下处理尸体等善后工作。
至此,隋炀帝杨广巡游江都暂时告一段落,其于三日后便开拔返回洛阳。然而就在剑渺偶遇杨广,直至其偷梁换柱成为陈婤的这段日子里,一刀这边也发生了两件事。一是新一代药王孟仁心将刘弘江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二是坚流心成功地接近了内史舍人封德彝,并成为其最欣赏的谋士。
表面恩爱祸心埋
敌我难辨如何猜
机关算尽机会来
计划没有变化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