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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县虽然不是什么大地方,跟大昌国的国都昌都比起来也只能算是小巫见大巫,但临县却是南北物资交易和运输的必经之路,来往的商客络绎不绝。每年通过陆运和河运经过临县的货物占了大昌国全年交易量的八层以上,再者临县还是后方向前线运送兵器和粮草的重要通道,所以小小的一个临县由于地理位置特殊,却是不容忽视。
那些以在码头替人装卸货物的小工们平时没有货船入港时,都坐在离码头不远的一处凉亭内休息。
这天快到近中午时,陶梨和方大娘母女才推着手推车缓缓而来。
陶梨入往常一样把车子推到了一处阴凉地儿放着,撑起事先准备好的一张小方桌摆好。
而方大娘和方秀秀则揭开装着白粥的瓮口,一碗一碗地往外盛着,好了之后又拿出几个半个手掌大小的小碟子,把泡菜给夹出摆好。
原先还在凉亭内歇息的小工们见那卖凉粥泡菜的小摊又摆了出来,马上一窝蜂地涌上前去。
没办法,这家的凉粥每天限量就卖一百碗,多一碗都没有,去晚了的只能等第二天赶早了。
方大娘见刚盛出来的凉粥,就这样一碗一碗地被端走,兜里的铜钱却越装越多,心里乐得很,笑得嘴都合不拢,眼角的几道鱼尾纹显得更深了,同时在心里又是一番感叹。
她们到这码头来摆摊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现在生意稳定,每天轻轻松松就能卖出一百碗,而且还只花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家里接的洗衣的活计也不耽误。多了这笔固定的收入,现在家里的银钱可是宽松多了。
她偷偷地算了一下,按每天卖出一百碗的粥,每碗一文钱的售价,那一天下来就是一百文的收入,扣去大概二十文的成本,那每天就能有八十文的净收入!每月按三十天计算,扣除有一两天因为特殊的天气原因没办法出门摆摊,那一个月也能净挣个二两多!而她给倚红楼里的姑娘们洗衣物,从早忙到晚,半夜还要推着车子去送洗好的衣物,拿次日要洗的脏衣服,每天也只能挣个三十几文钱,一个月还不到一两银子的收入。
想到这方大娘又不由得在心里念了一声佛!这陶丫头还真真是长了一颗七窍玲珑心!又忆起了第一次来码头摆摊时的情况。
那天她刚来就发现那些搬运工们到中午时,不是到街口的小面馆里解决午饭问题,就是自己家里带了些干粮,就着白水下肚,没有多少人愿意买她们的粥喝。
看到这样的情况,她开始的时候还在心里打鼓,靠卖凉粥泡菜挣点嚼头的路子怕是走不通了。
谁知那丫头到码头四周走了两圈后,又坐到凉亭里和那些没有进面馆,只坐在地上啃着手上的馍馍配白水的搬运工们聊了起来。她远远地看着,也不知道那丫头到底讲了些什么,逗得那些个大老爷们捧腹大笑。没过多久又见她回来端了几碗粥,搭上几碟泡菜到凉亭里去,说是要请那些个小工们免费试吃。
这事情也不知道是怎么弄的,她只记得那些个搬运工们喝了第一碗粥后,陆陆续续地有人拿了空碗过来要粥喝,她们的生意也就这样开始了。
起头每天还只能卖出十几碗,后面慢慢地变成了几十碗,再后来他们带去的粥供不应求,小摊摆好还没一刻钟,瓮里就见底了。
本来方秀秀见生意这么好,还想着多熬点粥送去,结果她刚提议就被陶梨给否决了。她说生意太好容易招人妒忌,特别是像她们这样,家里没个男人的。要是那些别有用心的歹人因为生意被抢,心里不服,而动起手来,她们三个弱质女流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只能是任人搓圆掐扁。
陶梨的这番话倒是和方大娘不谋而合,家里没个男人撑着点门面的确是不行,干起事来也束手束脚的。要是她家言儿在就好了,不知道要省去多少麻烦!
等生意稍微稳定下来了,方大娘就没让方秀秀再跟着出门摆摊,毕竟是快要议亲的年纪了,总这么往外跑,往男人堆里扎也不太好。
反倒是陶梨,顶着她那张人神共愤的脸,因为不用担心被人家认出来,也没有了什么顾忌,天天出摊时都爱跟那些个搬运工们胡侃。
那些人处在社会底层,为了养家糊口,只要是能挣钱的,什么行当都肯干,对这临县各个大户人家那些个杂七杂八的肮脏事了解得不少,大大小小的消息也颇为灵通。
陶梨一来是为了在这没有电视,没有网络,信息闭塞的古代,从这些人口中打探一些商机,看看能不能小挣上一笔,好收拾东西走人,远离这个是非之地;二来也是因为她实在是太无聊了,听那些人讲讲八卦就当是闲时的消遣。
她也没有刻意去打听吴家的消息,但作为临县数一数二的大户,吴家本就十分受关注,更何况前一阵子那吴家小姐和新晋的举人老爷大婚一事闹得沸沸扬扬,这中间那些荤素不忌的段子更是成为这些人茶余饭后用于消遣取乐的绝佳话题。
“听说陆家的那个举人老爷虽说到底还是经不住他那寡妇老娘的哭闹,娶了吴家的小姐,只是新婚当天说是只在新房里待了小半会儿就把人家新娘子给丢在新房里,之后再也没进过那房们半步。”
“这么说那吴家小姐岂不是到现在了还是个雏?”一男子不怀好意地说道。
“那可不一定!不是说‘在新房里待了小半会儿’嚒?说不定那陆举人就是个‘性急’的,小半会儿就够了。”
话音刚落,就惹来了一旁众人的一阵哄笑。
虽说这些言论和现代的岛国动作片什么的比起来算不了什么,陶梨也不是对男女**一点都不了解,但现在好歹是在古代,她也不敢再在亭子里多待,收了几口吃空的碗后就出了亭子,回到小摊上,但仍是拉长了耳朵听着,她倒是很好奇这陆文杰能够为了陶梨花做到哪般。
“听说那陆举人之前有个打小就定过亲,青梅竹马一块长大的未婚妻子,只是后来两家退了亲。”
边上一人接口道,“这事我最清楚!”
众人听他这么一说,都拉长了耳朵等着他讲。
谁知那人却卖起了关子,四叉八仰地靠在亭柱上,右手一伸,立刻就有人会意给递上一碗茶水来。
人群中一大个子性急地道,“老五,你要是知道到就说啊!莫不是胡编乱造来框我们的?”
只见先前的那人,轻轻呷了一口茶水,“哪个有那闲情框你!我明了告诉你,那给吴家和陆家举人牵桥搭线的正是我家那婆娘娘家的姑奶奶。那吴举人老爷原是不愿退婚的,只是架不住他家寡母以死相逼,又兼他家素来贫弱,银钱上怕是不甚宽裕,于仕途上终究是无益,而若是攀上了吴家这门亲,日后上下走动打点起来也不至于捉襟见肘的,遂终究是退了先前的那家亲事,应下了吴家。”
“这话说得不错,光是看那吴家小姐出嫁那天那一百二十台的嫁妆就了不得!更别说那吴老爷只这门个闺女,日后等他百年之后,尽数的资产还不是入他陆家的口?”
“那陆举人既是得了这么大的好处,又如何会从新婚之日开始就冷落那吴家小姐呢?我家婆娘要是带着那么大笔的嫁妆进门,那我还不把她当娘娘一样的供奉起来,还哪敢给她气受?”
女人的嫁妆就是入了婆家之后的底气,像吴小姐这样带了大笔嫁妆进门的女子,别说是丈夫了,就是婆母也不敢轻易给她气受!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
众人一听,知这中间应当还另有一番隐情,忙急着催那人快讲。
“你们可曾见过那吴家小姐?”
众人一致摇头。
那吴家小姐深居闺中,哪能是他们这种贩夫走卒的小人物说见就能见的?
“听你这样问,莫非你见过?”
“那是,之前有一次替吴家送些货物到那登云寺中,正巧吴家小姐也同行到庙里还愿。谁知半路上,载着吴家小姐的那辆马车的木榫头突然间裂成了两半,那车上的小姐丫鬟们只好下车在路边等着,我这才有机会一见那吴小姐的真容。”
说道这里,大伙儿都一阵亢奋,脑中不由自主地想象着那吴家小姐会是怎样的一个国色天香的美人儿。
“快被吊人胃口了,你快说说看,那吴家小姐长得怎样?”
一旁有人心急地催道。
只见那讲话之人顿时“嗤”了一声说道,“吴家小姐你们没见过,那吴家老爷你们总是见过的吧?”
吴家的米铺经常有货物出入,人手不够时,也会临时到码头叫几个小工帮忙。那吴家老爷他们倒是常见,肥头大耳的,说句毫不夸张的话,那是胖得连j□j的那玩意儿都看不见了啊!也不知道这吴老爷和吴夫人是怎样生下吴小姐的!
众人不由得在脑中勾勒起了吴老爷那特点鲜明的五段身材来。
就在这时,只听先前那人又开口说道,“那吴家小姐的长相随了吴老爷九分……”
众人瞬间就在脑中想象着把原先吴老爷的样子换了身衣物,头饰,改成女装,顿时一阵恶寒,通体发麻。
边上立刻有人啐了一口道,“我要是那陆举人,我也不愿入那新房!”
同为男人,一时间大家伙的对那陆文杰倒是颇为同情了起来。
这时不知道人群中谁突然张口不无调侃地说道,“那陆举人怕不是洞房夜被那娇妻吓得从此硬不起来了才不敢踏入新房的吧!”
此话一出,在场的众人瞬间又笑作一团。
“这话也亏你想得出!不过这事倒是极有可能,虽说这女人甭管长啥样,吹了灯都是一个样,但也还是有区别的。就像公猪看着那些个母猪们觉着头头都长得一个样,但那百来斤的和三百来斤还是有区别的,白花花的肉就摆在眼前,想忽视都不行!”
陶梨在边上听了这话,也不由得一阵好笑,虽说她不怎么赞同把男人和女人比作公猪和母猪,但那些个搬运工的一番话也实在是精辟。
心里一阵唏嘘后又是一番感慨,这世间大多数男子都看重女人的容貌姿色,即使有个别好的,也像那动物园中的熊猫一样,有是有,只是你家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