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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小丽的电话在此刻断了,我吞了吞口水,把手机捏在掌心里,没多久就感觉手机壳湿滑,因为手掌上全是冷汗。
我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墙脚那脚掌,虚张声势的问道:“谁站在那里,出来!”
那脚掌就往外面跨了一步,是个人,还是个肥头大耳,只穿着一条花裤衩的胖子,有点眼熟,看见我就傻兮兮笑,露出一口大牙板子,对着我说:“你……和她一样……”
我吐出一口气,看这胖大汉,估计也是住在这招待所哪间屋子的住客,但这傻儿样,似乎智力有点问题,这大半夜的跑出来吓人,也是谭小丽那电话打得巧,给我生生吓出了一身冷汗,转身准备回房,但没想到这胖大汉突然从后面跑过来,我感觉到气风袭背,本能的往下一蹲,手肘大力的攻击了他的腹部,这胖大汉吃痛得大叫一声,翻滚在地上哭闹,跟个几岁小孩差不多。
这走廊里这一通闹腾,已经吵到了旁边的住客,头一间里有中年男人烦躁的骂声:“这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啊?再闹老子弄死你!”
坐在地上的那胖大汉哪里听得进这委屈,捂住肚子一个劲儿喊痛,另只手还指着我说:“你凶!你凶!”
楼下守夜的老板娘冲跑上来,一看见坐在地上的胖大汉,一脸心疼地大步过来,“哎哟儿子,你怎么又跑这上面来了?”
原来是招待所老板的儿子,难怪我觉得眼熟呢!
“她打打打我……”那胖大傻向他妈妈告起状来。
我压着心头怒气,面不改色的说:“好好的住个招待所,这大半夜的被你儿子给吓死了,他刚才还想从后面攻击我,老板娘,你儿子好像有点暴力倾向啊,他刚才从我背后来扑我……”
新闻里不经常都报吗,哪些个神经病跑出去乱杀人,不就是这些监护人看管不利,这里还是招待所呢,人来人往,刚才他还好是遇见了我,要是其他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片子,被他那么一扑,还不知道出什么事儿呢!
胖大傻听到我和他妈说话,哭得越厉害了,看得出来老板娘也挺宠她这傻儿子,一边哄他一边将他拉起来,没多久她老公也上来了,把胖大傻带了下去。
“我不都给你说了,夜里别出来乱跑吗?”老板娘明显不开心,黑着脸对我说。
我也懒得和她争,转身就进去房间里了,把门一关,顿时清净了!
屋里开着灯,光线虽暗,但明显少了些什么,我愣了两秒后,好像想起了点儿什么,刚才我出去时,住进来的那位碎花裙姐姐去哪儿了?
难道是刚才我们在外面吵闹的时候,她出去了?
不过要是从走廊里过,我应该看见她才对呀,我发现她的包还放在床上,想着应该去方便了,就把门给她留上,到了早上,看着旁边空空的床和那个蓝色女士真皮挎包,那位姐姐显然是出去了,一夜都没回来,我收拾自己简单的东西装包,下楼去的时候,老板娘还趴在一楼的桌子上打盹。
“老板娘,你上去看看,我要走了!”
老板娘抬起头来,一脸睡意带着不耐烦说:“行了行了,走吧!”
我没想直接走,客气问她:“对了,老板娘,我同屋那个姐姐昨晚出去了,包落在房间里了,这人一晚上没回来,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啊?你有没有看到她出去?”
对方又趴在了桌面上,不怎么想搭理我的回答:“哪有什么同屋的姐姐,昨天你就是招待所最后一个住客……”
我懵了!
没有同屋,那昨晚那个碎花裙女子是谁?
我说:“老板娘你看看,昨晚我起夜时,亲眼见她的,她包还在这里!”
她极不情愿的抬头看了一眼,脸上僵了一下,语气突然提高了,“你哪里去拿的这个?谁让你偷拿我这儿的东西了?”
我一听这话不乐意了,“什么是我偷拿呀?这是昨晚那姐姐留在房间里的,我就拿下来问你,知不知道她人去了哪里?”
没想到老板娘极不客气的一把给我把包抢了过去,很凶的说:“这包是我的,你就是偷,你就是偷我告诉你!”
怎么遇见这么不讲理的泼妇,我跟她争了半天,她始终强调包是她的,是我偷了她的包,我要不赔她钱,就报警抓我去坐班房,话里话外还透露着我是个外地人,只要她一个电话,镇上的派出所就可以关我十天半个月!
这一折腾,把招待所老板争起来了,这老板,也就是我眼前这胖婶儿的老公,倒是长得斯斯文文,清瘦身材,带了副眼镜,叫杨文业,看样子还讲点道理,他劝老板娘别把事儿闹大,胖婶虽在我面前横,但很听她老公的话,也看我不是像外表那样好欺负,退了一步说:“好,这回就不追究你了,不过小妹子,年纪轻轻要学好啊,昨晚还吓坏了我宝贝儿子……”
我也懒得大早上跟她争,就背着自己的包出了招待所。
这叫石桥的镇子不大,就一条街,招待所就在汽车站旁边,汽车站外面堆放着一堆垃圾,今天似乎是赶集日,一大早就好多附近乡里的人到镇上来赶集,我在车站外面的包子店买了两个包子,咬了两口,发现一双眼睛盯着我,转过去一看,竟然是昨天招待所里那个叫钧钧的男孩,他站在店外面,脚边放着大大小小的包,他的爷爷奶奶却不在。
我又给他买了两个包子,问他:“你爷爷奶奶呢?”
他指了指街对面,我顺着看过去,发现她奶奶拿着一张纸,低头哈腰的问过往的赶集人什么。
再看看钧钧脚边的行囊,猜测他们一定是没钱付招待所的房钱,所以被老板给赶出来了吧?两个老的带着小的出门在外,这得多不容易啊,无奈我能力有限,身上的钱,还是离开上海时,张秒硬往我兜里塞了一千块,我今天就要回凤霞村了,除掉车费等还有三百块,我把这三百块给了钧钧奶奶,奶奶一看见我给她钱,两眼眶就红了,哭声轻语:“这小丫头心眼真好,与我家巧红一样好,可怜我家巧红现在人在哪里……”
我看得心里挺不是滋味的,目光无意间扫都了她手里拿的纸上,那纸有些脏旧,但纸上的照片和四个‘寻人启事’的大字很清晰。
我不免双眉一蹙,“奶奶,这寻人启事你给我看看!”
钧钧奶奶递给我,寻的是钧钧的妈,名字叫陈巧红,照片上的她,容貌清秀,穿着一条碎花裙,背了一个蓝色的皮包,对着镜头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昨晚上进招待所房间那姐姐的脸我没看见,但是看身形还有身上那包,真的很像。
我问:“奶奶,您女儿什么时候拍的这照片啊?”
“她离家的前一天,她带着钧钧去照相馆拍的,丫头,你是见过我女儿巧红吗?”奶奶带着皱纹的双眼里,露出了强烈的期望。
我没多想,就带着奶奶和钧钧回去了招待所,路上钧钧奶奶给我简略讲了她女儿的故事。
陈巧红是他们的独女,十年前,十七岁的她在老家县里上高中,怀孕了被学校开除,回家后,死活不肯说出孩子父亲是谁,后来还把孩子生了下来,为了养孩子,她常年在外面打工,一年前,她就是出去打工后,音讯全无,老两口带着钧钧寻了好久,才寻到了这个小镇。
如他们所说,陈巧红一年前就失踪了!
思索时,一阵凉意从背后升起,昨晚上,我见到的女人,是陈巧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