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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砚刚站起身,门口一个烟翠色的身影跑了进来,差点将他撞倒。
清荷扶着腰喘气:“清砚,害我好找,你难得来一趟,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人影,我还以为你又跑了呢,干嘛总是躲我。”
我,没有躲你。
清荷见清砚闷不作声,也不以为意,这个师兄,好像从来都不怎么开口。她拉着清砚的手:“今年冬天的棉袍我给你做出来了,走,跟我去试试,别再小了。我还做了一套黑色的,你可以平日里穿。”
清砚笑的有些苦涩,怎么会小呢,他这身体已经几千年不长了啊,也只有清荷还担心这些,还记得自己其实喜欢的是黑色:“清荷,你前几年给我做的衣服都还可以穿,不用费心再做新的。”
“哎呦,你个哑巴终于肯说话了,我乐意做,你管得着吗!快跟我走。再两个月就要过年了,过年是要穿新衣服的,你敢穿的破破烂烂的,看我让你进门,哼!”清荷边走边数落,清砚只听着也不反驳。
是了,就快过年了呢,过了年,你就要嫁人了,我该怎么办,就由得你嫁给别人吗,好不甘心。
“清荷,我跟师傅说了,以后便在这边修炼,不走了。”清砚抬头看清荷侧脸,忍住心里想说的话,我多想如清风一般,是个伟岸的男子,可以护你在怀,可以看你那一低头的温柔。
清荷高兴的眼睛一亮:“真的?太好了,我就说嘛,你一个人跟着师伯在那边都快憋成闷葫芦了,还是搬过来好,可以陪我说话。”
“我就住在苏锦师弟旁边,你烦闷了,可以来找我。”
“我每日都来找你,可好?”
清砚没有说话。
年关将近。
苏锦有个毛病,一到冬日里就犯懒,不愿动弹,本来寻思着年前将那驭茶的本事在黑涯面前耍上一番,讨个名号。却每每又赖在屋里不愿出门,近日外头又下了几场大雪,岛上银装素裹的,苏锦就更有借口了,只说九玉怕冷,不能出去。
整日里倒也清闲,自那日后,黑涯便不再过问他的功课,校场训练也不喊他,厨房的差事,他偶尔偷懒不去,也没有人来责问。好似都忘了他这号人一般。只有九玉每日里不但自己刻苦修炼,还没日没夜的逼着他苏锦练功,丝毫偷懒不得,日子长了好生无趣。
只有两个人常来找他,一个是清风,隔三五日便来一趟,问他吃的好不好,睡的可还安稳,需不需要什么东西,苏锦都一律说好,面对清风的关心,苏锦只觉得心虚。
另一个便是清砚,这孩子每日都来,一呆就是一天。有时和苏锦对弈,有时听苏锦弹琴,自己拿支笛子与琴音相和,笛声却比苏锦的琴音还要哀婉,如泣如诉。更多的时候,是两个人各自拿了本书,各看各的互不相扰。清砚很少说话,苏锦闷得慌主动跟他搭言,他也是哼哼哈哈的爱搭不理。说他把自己当朋友吧,却不怎么正眼看自己,说他不把自己当回事呢,人家却每日都来。时候久了苏锦也就习惯了他的冷清性子,只当他生性如此。
大年三十晚上,黑涯安排了家宴,在大厅里吃团圆饭,在外面除妖的诸位师兄师姐都风尘仆仆的赶了回来,苏锦这才见到一些常听清荷说起却不曾见过的面孔。
蓬莱岛二百位记名的捉妖人,分为八座,每座有一首领,便是蓬莱岛的八位座主,这是与周易八卦相关的,八座互相倚仗,相辅相成,形成太极之势。每位座主都有自己的看家本事,带着本事合自己属性的弟子,常年奔波在外,保一方平安。
首座为乾,以马为图腾,能改气象、辩阴阳,慧眼识妖。
次座为坤,以牛为图腾,行动处,地动山摇,能平地起山,压妖魔于万重山下,不得超生。
三座为雷,以龙为图腾,能驭闪电雷鸣,最是妖魔克星。
四座为风,以雉为图腾,能御风,行动轻灵,以快取胜,除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间。
五座为水,以豕为图腾,善驭水,凡水中之妖,莫能逃出其股掌。
六座为火,以鹿为图腾,鬼火闪烁间,妖便化为灰烬。
七座为山,以犬为图腾,善用幻术,几块石头,便能营造出大气磅礴之势,当局者迷,如何也走不出那方寸之地,活活被困死其中。
八座为泽,以羊为图腾,能通阴阳改乾坤,移山易水,是八卦中的联系者,遇到强大的妖,凭一座之力不能镇压时,便由泽排兵布阵,演绎八卦太极,杀妖除魔于无形。
蓬莱殿中的图腾,便是由这八座图腾组成的,马首牛腹,龙足雉股,豕耳鹿角,犬目羊口,便是这蓬莱岛的标志,每个人的信仰。
苏锦不懂得这些,只是见那八个座首的气场强大,自有一番风度。清风虽为大师兄,在八座之中,却只排到区区第四,可见岛上能人辈出,而令苏锦没有想到的是,清砚那孩子人虽小,竟是八座之首,怪不得岛上弟子见了他都要礼让三分。
席间,大家有说有笑,也没人来引荐苏锦给那几个常年未在家的座首认识,毕竟人家是座首,自己不是个不入流的小人物,自是没人将他放在眼里。
苏锦蹭到清砚旁边,清砚今日喝了不少酒,见苏锦过来,难得露出笑脸,粉嘟嘟的小脸上两个小酒窝,一笑还露出两颗小虎牙,可爱的紧。他拉着苏锦的胳膊:“苏锦,托你的福,你看我这衣袖竟然短了许多呢,上苍终是待我不薄,让我遇见你。”
今过年,大家停了修炼一天,黑涯说众弟子可以穿自己喜爱的衣服,不必着那白的一成不变的道袍,现在整个大厅内姹紫嫣红,女弟子更是盛装打扮,想着将自己最美的一面展示出来。清砚身上穿着清荷为他做的黑袍,肥瘦合体,称的他人如美玉,连苏锦都要自叹不如,那衣服的袖子却短了一截,露出了手腕。
苏锦一乐:“你倒奇怪,袖子短了不合身,你倒是有什么好高兴的啊!”
清砚不答,指着不远处笑意盈盈的清荷说:“苏锦,清荷美不美?”
“美,如出水芙蓉。”苏锦看着那道绿色的轻灵身影道。
“嗯,的确极美。”清砚仰头咽了一口酒,眼中流露着从来没有过的神采。
苏锦不明白他这没头没尾的话,只好奇问道:“清砚,你竟真的是八座之首吗,真有这么厉害?”
“呵呵,怎么,不信我?”
“不是,只是没想到而已,毕竟别的座主都是以自己的座派为名,独独你不是,你为何不叫清乾呢?”苏锦问道。
“我就叫清乾啊。”清砚回答的理所当然。
“那清砚?”
“清砚是清荷给我起的小名儿,我喜欢,就一直叫着。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