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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此别过吧。愿你早日康复。愿两位早日成就大道,脱此红尘苦海,得享永恒清净!”,小沙弥俯身一礼后,负手向寺内走去。
闻言,秦铮就是一叹!
红尘苦海,就是独具梵家特色的说法了。梵家三观,核心就是三法印、四圣谛、十二因缘。综观人生世界,名之为“无常”、“苦”、“空”、“无我”。故而,学梵之真谛,就是要堪破幻法,放下欲望执着,找到真我,脱离此红尘苦海!
其三观正确与否,方法消极还是进取?暂且不论。其中“人生苦多乐少”的看法,希冀脱此苦海,享受永恒清净、安乐的追求,秦铮还是同意。
道人辛辛苦苦,日夜打坐,所欲何求?无外超脱生死,永远把握住生命,做自己的主人,随心所欲、自在逍遥而已!
梵求涅槃清净、道求自在逍遥。一者弃欲悟真,一者带欲证真。方法不同,但追求却是一致,都是希冀超脱!
话虽如此,但人生在世,被种种规则、观念,牢牢禁锢、桎梏。随心所欲、自在逍遥,何其艰难!
故而才有仙梵妖魔、千般法术、万般大道,为世人提供一个超脱的机会!
难得重活一世,所求就唯有这个。舍此再无余物,大道之外,余者尽皆可抛!
致一子就不明白这个道理,被种种世俗观念、规则所拘,所以才拒绝麓尘。放弃了目前最好的一次重铸道基的机会,委实可叹!
他现在虽然表面看来,行动无碍,宛如常人。但一身经脉,皆是裂纹,却是再也不能行气运功了。实际上说,重铸道基的机会,就只有三条了。
一是奇遇,这个自不必说,全凭机缘运气,实是渺茫。二是有先天之辈,时常聚集天地灵气,为他灌顶,徐徐滋养修复了。这个倒不是很难,朴清子和麓尘都有这本事。
三即是回头重修,再慢慢从聚气开始练起了。不过现在他经脉皆裂,宛如筛子,却是由上士之资,转为下下了。修炼起来却是事倍功半,怕是勤修十年,也难以再打通一条经脉。这条路实际上已没多少希望了。
所以最佳路线唯有第二条,但朴清子追逐玄阴幡,一去不回。麓尘却是要他改换门庭,加入梵门。却被他断然拒绝了。
在秦铮看来,加入门派,实质上和后世读书上学是一回事,不过是桩生意买卖而已。再说后世跳槽,也是司空见惯的事情。故而他虽也认同忠义,但内心深处,却是以己为重,到底没有古人那么多的思想包袱。
再说了,此界虽有梵道相争,但元真道毕竟名门正派,致一子又不过一小小虾米,还是被师长放弃的小虾米。就此改换门庭,元真道也不会因此而迁怒于他的家人,选择放弃,却是因世俗忠孝观念所限制了。
所以才说此举不智,无他,此人这一回去,道途就断了九成九,却是只有做个研究经义的普通世俗道士了。
不过在那山就唱那山歌,心中虽感叹惋惜,但毕竟是他自己的选择,所以秦铮也没打算劝阻,以免揽上“怂恿同门叛门”的罪名。
此番心念,说来话长,其实不过转眼间事。当下,按捺住心绪,向惠通告别后,和致一子下山而去。
此行却是原路倒回,先到县城元真道驻地,安置好致一子。从此镇到县城,还要退回去百余里。
话说致一子以前毕竟快练到通脉圆满,真气甚是雄浑。现虽经脉受损,再不能练气,但之前练就的真气,却未消失,而是散于全身,潜伏于肌肉、血管之中,故而道基虽损,体力却更胜从前,不逊寻常玄修。
这也算是有失有得,故而他赶路非但无碍,脚步却是比秦铮还快捷些。两人甩开大步,不过三四时辰,就来到县城元真道驻地,说明情况之后,秦铮又捐了一大笔香火钱,委托同门,送致一子回乡。
并给了他五百两路费。本来秦铮有的是票子,大可给他留更多,不过,现在致一子功力尽失,留得多了,反是在害他了。所以又写了封信函,说明情况,托母亲代为照顾一番。然后两人方才洒泪而别。
来时一行三人,至此,就剩秦铮独自一人上路了。一时间,他也略有些伤感,不过转瞬即按下心绪,放开胸怀!
老实说,有朴清子在,虽安全些,但毕竟是师长,一路却是得装做一副乖宝宝的样子,难免有些压抑。此时失去约束,却是不用装模作样,一时间,倒也让他生出有些天高海阔的感觉。
行了数里,感觉有些饥饿,便找了家老店,先胡吃海喝一顿,又拉着老掌柜问了一番,然后点间上房,躺在床上,考虑行动路线。
说起来,老家济州,略似前世两广之地。豫州,则略似荆楚。这淮州,则略似吴越之地了。元真道山门所在地秦州,则大概和两陕类似。从淮州过去,还要跨过类似两河的中州,才能抵达。
这淮河,却是有些类似后世黄河,流经五六个州,秦州处于中上游,此段就唤作秦淮河。先前朴清子却是抄近路,走山道捷径。自己却是没这底气,不妨绕点冤枉路,沿着随淮河两旁城镇,逆流而上,才最是稳当。
再者,朴清子是为了早日卸任,才抄近道。自己却是不用急,反正新入门,不先做上几年搬柴运水的苦力活,就别想学啥高深秘诀,与其眼巴巴的赶上门去做长工,不如趁着旅途,一路修炼,多打通几条经脉,增加一下修为。这样,即使做苦功,也能做个小领导,当个管事工头啥的。
计议已定,此后秦铮便放缓行程,一路车船代步,悠哉悠哉,日行数十里。
一晃就是三日,已前行百余里,来到一个离州城千里,名唤江陵的县城。因出门时,带的一把重金打造的百炼龙泉,已于白杨坡一战中折断,再者水火道袍是阴山特产,也不大见得光,于是就打算在此县待几天,把这两件事办了。
歇息一晚后,出门溜达一番,见这城虽不及济州,却也是人流如梭,商铺林立,还算繁华。随找了家知名酒楼,大吃一顿之后,又找了家成衣铺子,准备将就这水火道袍,定制几件外套,遮掩一下。
说明来意后,那掌柜见秦铮风姿过人,又是一副败家土豪的口气,如何不知来了大生意?
这人一心想在这败家道爷身上大捞一笔,故而很是热情,把店里压箱底的上好面料全抖将出来,舌绽莲花,滔滔不绝的卖力推销介绍。
这掌柜本是敬业,浑不料自家喋喋不休、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做派,让秦铮想起了前世被推销保险纠缠的场景,心生厌烦,又听得这老货在耳边一个劲的唠叨,不免心头火起,喝道:“道爷一进门就叫你只管上好货就是,又不少你一文钱,却是在这里鸹躁个甚?再啰嗦,道爷就拆了你这破店!”
说罢,摸出两锭雪银,信手一拍,嵌入柜台中,入木一寸。
露了这手功夫,那老板先是一惊,随之一喜,立马闭嘴,唯唯诺诺,再不啰嗦了。
秦铮就是暗中一叹:世人果是欺善怕恶,想在红尘俗世中过得逍遥快意一些,还是得做恶人才行。
浑不知,这老板欺善怕恶固然有,更多却是看在那两锭雪花银的份上,才会如此听话!
说明尺寸要求,约好日期后,秦铮就问道:“你是地头蛇,道爷问你一事,附近可有知名大匠,本道爷欲打造件兵刃。”
那老板回道:“江陵小小县城,那个大匠肯驻足?不过城西三十里处,有座黄花山,住着位自号‘大隋遗民’的隐士,据说擅长铸造,远近士子豪客之流,都甚是追捧。不过听说此人性子颇为怪异,怕道爷不喜。”
大隋遗民?秦铮一听这名字,却是生出几分兴趣,本朝已立鼎快三百余年,若是寻常凡人,定是没这寿命。
当下,问明路径之后,就出了成衣铺,朝城外黄花山而去。
依他现在的脚力,三十里也不过是大半个时辰的功夫,到达掌柜所言路口之后,放眼一望,果见一山丘,虽非什么名山胜景,但满山松柏郁郁、姹紫嫣红,倒也颇为宜人。
拔腿上得半山,找了一番,就见得一片松竹林中,坐落几间瓦房,外面一片篱笆围着,颇有些后世高档农家乐的感觉,总体格局,颇为雅致不凡。
秦铮正欲进向前。几条看家护院的大黄狗,见得生人,就气势汹汹的扑了出来,若在前世,秦铮怕是要手忙脚乱,此时却是气定神闲,信手一弹,发出一股青龙钉上的煞气,那几条狗就呜咽一声,夹着尾巴就缩了回去。
秦铮一笑,提声喊道:“主人可在?”
“贵客登门,老朽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随即出来一清廋老人,见秦铮高冠长袍、大袖飘飘,气度不凡,也不敢怠慢,连忙拱手,问道:“道长从何而来,找老汉何事?”
秦铮一看,就有些失望,这老头虽一双眸子精光闪闪,有些内劲修为在身,但明显没有练气修真之辈所独有之洒脱出尘的气质,也不知这“大隋遗民”的外号,从何说起?
“听闻老先生精于铸造,本道恰需一剑,故特此一访...”,失望归失望,但来都来了,秦铮还是把来意说了。
“道长里面请!”
客主落座,闲话几句后,秦铮方才得知这“大隋遗民”的外号来由,也不由洒然一笑。
PS:丫这几天没睡好,晕乎乎的。昨儿上午就码了两千八底稿,却是不知所云,改到现在才搞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