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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灵九日,李敢景氏的棺木就要运往李家祖坟,合葬。
得汉宣帝旨意,大葬,32人杠,浩浩荡荡。李部扛着引魂幡,在鼓乐声中绕棺木左转三圈,右转三圈。每转一圈,浇奠一次。绕馆完毕,升棺起灵。
李萦这几日浑浑噩噩,今日才清醒,该振作起来了。她没想到今日刘嚣也在,却没看见太子刘集。
据说,汉宣帝要要事与太子刘集商议,只让刘嚣前来。
队伍的最前头是开路的,沿途插放用五色纸糊成的小三角旗,即“路旗”,用来指引亡灵。沿路抛洒纸钱,买通沿路小鬼。紧接着就是仪仗,纸扎,粗细乐班,引魂幡,扛条凳。然后是持丧棍的孝子,孝子之后是棺木,棺木后跟着坐车轿的女眷和步行的亲朋好友。
李萦是在马车里头,身旁坐着翠香。原本是要和长嫂钱氏一车,为了显示车马浩荡,便一人一车。这样也好,她正好有些事要问翠香。
“我方才好像看到郢都家的公孙季公子,是吗?”李萦看着翠香。
翠香有些惊愕,素姑给小姐用了九天的药,说是要月余才能大好。现在小姐看来与往常无异,神情已是哀而不伤。有些结巴道,“这,他,他好像前几日就送了祭品过来,还跟李陵少爷说了好一会儿话。”翠香忽然想起那张鲜梨贝母汤的方子,难道小姐对公孙公子有私情?翠香不敢多想,暗暗心里责骂自己,小姐和公孙公子并没有过多接触,只是小时候有一阵子同窗而已。同窗!?那也只是小姐七八岁的年纪吧!
李萦看翠香说话都不利索,心知她可能是胡思乱想,“我说这公孙公子,不是身在郢都吗?怎么一眨眼就在京城了?”
翠香连她自己都没注意的松一口气,悻悻然道,“小姐慧眼如炬,我还真没留意”。
你哪是没有留意,而是想到别的地方去了。李萦又道,“这几日还有什么特别的人和事?”
翠香想了想,挑个几件不轻不重的事说着,“小姐还记得我们去过东市的书铺吗?”
李萦颔首,不就是杨雄家的长子杨俊在打理!
“原来那天那个公子是丞相家的长子杨俊少爷,他还特地向李部少爷送来挽联,里头的字漂亮极了。没想到他人长得不错,连字也不错”,翠香尽量和小姐叨叨,希望小姐再多说些。这几日的药,让翠香心惊。
李萦嘴边淡淡挂着一丝笑意,那当然,他父亲是有名的书法家,连汉宣帝都收藏了好几幅。一字难求啊!
“还有,刘英公主,周益善小姐和平时玩得比较好的小姐妹们都想来探望你。不过小姐你好几天卧床养身子,钱氏都帮你婉拒了。她们送来的东西,我都按价值回礼了。”翠香想起长沙王刘嚣,刘英公主坚持要来,钱氏拦不住。当时,小姐还昏迷不醒。可不知长沙王对刘英公主说了什么,她就乖乖回去了。翠香是从心底里,敬畏这位嚣张乖戾的长沙王。还有钱氏,原本是景氏当家,现在是她了。钱氏没想到,李部成为护国侯,她也就是侯夫人了。
“你做的很好,这几日,辛苦你了!”李萦低着头,她浑浑噩噩在床上躺了好几天,脑子里全是父亲母亲的往事。只有喝完药后,她的身子才坠落梦境。可做了什么梦,醒来后,便一概不知。
“小姐,还有一件事我觉得挺奇怪的。”翠香想起李陵当时凶狠的模样,现在还心有余悸,她从来没有见过爽朗少年也会凶神恶煞,仿佛从地狱归来。“田家,就是关内侯有送来价值不菲的祭品,当时长沙王刘嚣陪着李部李陵少爷接待,没有什么特别。可是等关内侯一走,李陵少爷就把那些东西全砸了。”
李萦一愣,冷笑。这事汉宣帝掩盖得真好,李府上下,也就他们三人得知。翠香不清楚里头的缘由,不怪她。“或许是哥哥当时心情不好吧!”
“听说关内侯把他唯一的儿子吊打一顿,现在还下不来床呢!”翠香不解道,“皇上都罚他禁闭了,没想到关内侯还有这一出。”
田一也没明白,他当场猎杀李敢,父亲都没有责备。反倒是第二日,景氏去世的消息传来,他一向敬重的父亲把他毒打一顿,父亲可是从小到大都没有动过他一根寒毛。他十分不解,父亲打他,父亲更痛心。他一边打,一边默默流泪。田一当真没有见过他父亲流泪。在漠南之战中,军医给父亲刮骨疗伤,他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田一以为,他真的伤了父亲的心。
李萦沉默了,如死水一般寂静。
一路上走走停停,因为很多百姓为李敢夫妇进行路祭,历代成纪侯都是为汉室立下汗马功劳,百姓们都记得。
到了城外,送葬的亲朋止步,由李部李陵“谢孝”,除去棺罩,停下仪仗,只有家人和至亲携同纸扎和祭品随棺木前往墓地。时辰一到,入葬。
一大一小的棺木并列排放,静静躺着那里。四周都摆满祭品,李敢景氏生前惯用的器物都放在右耳室,左耳室是食品,当中有好几坛子酒,李敢生前好酒。甚至,李敢生前的宝马也跟着随葬。那马是老成纪侯送的母马产下的马驹,纵使它老的跑不动了,李敢也一直把它留在身边。
李部把弓箭放在李敢的棺木上,李萦早上摘下一枝木槿花,现在放在景氏棺前。京城里的木槿花早该开败了,李萦是在景氏住的屋子前发现这么一株。
这是李府的主场,刘嚣就一直静静地看着。看着李萦的一举一动,再看看李敢夫妇的棺椁,如果百年之后,他也可以和李萦一同合葬,那该多好。
李萦仿佛心有感应,回看刘嚣一看,微笑。这么多日,真的辛苦他了!多谢。
刘嚣心里默念,生同裘,死同穴。
墓门被合上,封死,再也没有人打搅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