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拾叁章：弦之凋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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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早上，头痛欲裂的张龙被费屈玛从宿醉中摇醒，昏头胀脑的跟角斗士兄弟们到训练场集合。他已经完全想不起自己是怎么回到宿舍的了，脑海中最后的印象还是跟依雷撒在「晕到死」酒吧畅饮威士忌。唉，看来自己的酒量还有待提高啊，如果先喝倒的是辣妹，那岂不「嘿嘿嘿」了？

    张龙甩了甩脑袋，把杂念清了出去：马上就要训练了，注意力不集中可不行，凯松的鞭子可不是开玩笑的啊！早餐吃罢，新一天如火如荼的训练便开始了。这次，他的对手变成了一名哥德式前辈，显然，教练是想看看他的战斗理念对跟古典式差别不算太大的哥德式是否同样有效。很不错，张龙没让他失望：「对防守反击的防守反击」发挥得恰到好处，好几回差点让那个实力比瑞克撒特差了一截的前辈当场吃瘪。凯松默然颔首，知道自己当初劝说依森哈德购买张龙的决定是正确的。

    费屈玛则继续跟格林提斯对练，训练他对阵敏捷型敌人的能力。很丑很暴力的格林提斯作为依森哈德家族的二号角斗士，岂是费屈玛能轻易摸透的？野蛮人多次尝试按照教练的教导预判对手的动作，却总是差了那么点，于是被频繁打倒的仍是自己。还好训练场上格林提斯不敢轻易造次，基本还是点到即止，恶性斗殴并没有发生。不过任何一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两人的怒火已经烧到了临界点，离爆发只有一线之隔。

    整体来说，角斗士们的训练按部就班的顺利进行中，并没有太多的波澜。依森哈德的圣骑士培训才是这一天的重中之重。

    按照索尔的提议，两人全副武装在庭院中切磋武学，同时尝试传授依森哈德如何在实战中发挥圣光的作用。索尔并没有亲眼看过依森哈德的角斗比赛，所以当前战神披挂齐整，霸气十足的站在他面前的时候，着实吃了一惊。

    那是一套相当帅气的哥德角斗士装备：全封闭的金属头盔，长长的鸢尾哥德盾牌，造型雄浑质朴的阔剑，与竞技场上角斗士胸肌裸/露不同的是，他还穿了件打磨得锃亮的金属胸甲。以上这些配上依森哈德壮硕的身形，果然如战神下凡一般。更令索尔震撼的是，这套装备的每一件物品，都隐约透出淡淡的金色光彩，仿佛浑然一体。他敏锐的感觉到那种熟悉的魔法气息：天使骑士团基层战士的制式套装！

    那是他初入骑士团，跟诸位同袍战士一样一直用到晋升的入门装备：一把军刀，一套锁环甲，一个魔法护符项链和一对魔法戒指。这是骑士团的工匠们为基层战士精心设计打造的，单独每一件物品并不很强力，甚至不比平民士兵所用的非魔法装备强多少。但把它们同时穿在身上之时，就会在魔法的偕同共鸣之下变得出乎意料的威猛，让天使骑士团可以在战场上所向披靡。正因如此，战士们亲切的这套装备为「天上的衣服」

    而依森哈德所穿的这套哥德角斗士装备，带给索尔的正是这种熟悉的感觉。他知道，这是和「天上的衣服」一样类型的魔法套装，所蕴含的力量不容小觑，而且造价一定不斐！

    「让你见笑了，」依森哈德在全封闭头盔里瓮声瓮气的说：「这是我赢下战神之位的那场战斗上所穿的装备，赢下自由之后，国王陛下特意命人把它们回炉重锻，又多加了一部胸甲，制成魔法套装赐与了我。可惜我只是个普通人，不能完全发挥它的实力，希望你能把我训练成合格的圣骑士，让它发挥应有的价值！」

    「如你所愿，大师。」索尔也穿上了叶琳娜女爵借给自己的标准骑士装备：圆顶金属轻盔，整套轻型板甲，骑兵短鸢尾盾，外加一把品质不错的军刀，显然，女爵很清楚天使骑士团的标志性武器。

    说练就练，两人你来我往的过起招来。「哥德式」毕竟是脱胎于拉基斯圣军菁英卫队的角斗士派系，本来在格斗风格上和圣骑士就有相通之处，所以融会贯通的效率要比想象中快得多。对练过程中，索尔一遍遍不厌其烦地讲解如何在实战中导引圣光的心法，就像是在骑士团里教导学徒一样。

    「盾，大师。」索尔说：「对于我们这样的传统圣骑士来说，盾就是第二生命。按照我昨天告诉您的窍门，把圣光往持盾的一侧导引，您会发现比往持剑那边容易得多。」

    依森哈德试了试，果然如此。他用力挥动盾牌向索尔猛砸了一下，发现比平时不借助圣光蛮力挥击要轻松得多，而尝试往持剑的右臂导引圣光的时候却感到说不出的迟滞。索尔提盾挡下这记猛击，继续说道：「这是因为圣骑士最早的定位是『语言的保护者』。我们原本的使命是保护传播撒卡兰姆教义的牧师们不被伤害，『守护』才是圣骑士存在的初衷。虽然现在如您所说，我们已经在某种程度上变质了，但圣光武学的运行原理并没有改变。」

    依森哈德点头自嘲道：「如此说来，假如我当初练的是『古典式』，岂不更加妙哉？」

    「是的，」索尔一边说着，一边拔不上前攻出一刀：「之所以咱们安泰斯提格王国在皈依撒卡兰姆之后，迅速崛起了好多优秀的圣骑士，就是因为自古以来引以为傲的传统『盾墙』战法。早在『原罪之战』时期，咱们安泰斯提格人就已经深谙守护之道了！」索尔的话语中透着自豪。

    依森哈德举起盾牌挡下索尔的军刀，刀刃在盾面上敲出清脆的声响，泛起了一圈柔和的乳白色光晕涟漪。

    「很不错，大师！」索尔称赞道：「也许您会成为一名非常出色的守护骑士。假如您真的能创造受封的机遇的话。」

    「先不要好高骛远，」依森哈德提醒道：「继续教我！」

    索尔郑重的点头。现在的他，已经不再把训练依森哈德当作不得不履行的契约了，而是真的充满了兴趣：他从未训练过如此优秀的学徒，虽然还是不明就里，但依森哈德对圣光的理解确实非常到位，悟性甚高，而且不焦不躁，脚踏实地，这是年轻人完全做不到的。索尔认真分析之后，认为依森哈德之所以能够这样，除了天赋之外，更多的是阅历。这么多年以来，他从一个抄写员沦为奴隶，又从角斗士新丁一步步成为战神，获得自由之后又当了训练商，肯定饱尝世间冷暖。加上文人出身带来的细致冷静的头脑，自然对人生自有一番深刻见解啰！

    时光飞逝，貌似转眼般的工夫，太阳又偏西了。依森哈德和索尔卸下沉重的盔甲回到客厅，苏伊娜和娜佳两位美女早已备好了晚餐候在那里。主仆兼师徒的两人其乐融融的开动刀叉，用美食驱散着一天的疲惫。

    当然，吃饭也是依森哈德贵族风度训练的一部份。索尔必须纠正他用餐动作中每一处不合规矩的地方，有时还相当严厉，但训练商总是非常虚心的学习，从来没有过一句怨言。看得黑白双姝心底一阵啧啧称奇。

    快要吃完的时候，忽然一个家丁敲门领进来一个平民家的小男孩。不出意外，那孩子带来的正是依雷撒的口信：「铁匠之王陛下让我转告依森哈德大师，您的弓已经做好了，一定要您带上张龙亲自来取！」

    依森哈德大喜，赏了男孩几个铜板，令家丁备好马车，跟索尔和张龙一道直奔南城区而去。

    张龙刚刚结束了一天的训练，本来累得够呛，听到这个消息马上来了精神。他也非常想看到那把「惊世骇俗」的弓是什么样子的，实际上，当他跟依雷撒讨论完毕之后，尤其是依雷撒提到那个死于绞刑的亚马逊海贼的耳朵的时候，对于这把弓，他就有了强烈的预感：

    暗金，而且名字就在心底，呼之欲出！

    到了铁匠铺，依雷撒早就红光满面的等在门口，看到三人，立刻欢笑着迎了上来。

    真是个美女啊！张龙看得又哗哗地流下了哈喇子：素雅的亚麻布长裙也遮不住那高挑健美的身姿，浓眉大眼的美丽脸孔更是散发着说不出的野性活力，真是让人百看不厌啊。

    「依森哈德，你终于来了！喔，索尔也来了啊，正好，过来看看弓。张龙！你一定得好好瞧瞧，你那一句话真是太有用了！」依雷撒热情的招呼着三人进了铁匠铺，穿过冶炼炉和库房，来到后院。

    院子和训练场有几分相似，也是黄沙地面的开阔场地，四周各摆放着一排练习用的木桩。不同的是木桩旁边就是装备架，场地上还放着几个箭靶。依雷撒从架子上取下一把醒目的朱红色猎弓，递到三人面前，骄傲地说：「看，够不够拉风？」

    工艺真没地说。张龙看得啧啧称奇，无论是木料的材质还是染色的调配，都显得极为考究，绝对的良工上品！

    「今天我先帮你把弦装上，」依雷撒说着，拿出根一看就非常坚韧的弓弦绑在弓臂一端，然后似乎没用多少劲一样就把另一端压过去，轻轻松松就把弦挂上了，动作如行云流水般顺畅。张龙当场就呆了：给弓上弦可不是想象中那么容易的！尤其是好弓，需要非常大的臂力。现实中玩弓可不像游戏里那样一点力量都不用加全堆敏捷，自古以来哪个弓箭手不是膂力惊人？没有大把大把的力气，别说射箭了，连弓都拉不开。而挂弦，甚至比拉弓还要考验臂力！可以说依雷撒彻底颠覆了张龙对女人、对法师的刻板印象，从此后，他对这个辣妹充满了敬佩之情。

    「具体怎么挂弦索尔肯定能教你，我就先不讲了。记住用完之后一定要把弦撤下来，要不然弓坏掉了我可不保修喔！」依雷撒说着，把弓递到依森哈德手里：「来，拉一拉感受一下！」

    依森哈德尝试着对准箭靶拉开空弦，感受片刻，大赞道：「真是好弓！」

    确实，手感非常不错，弓臂结构设计得极为合理，蓄力效率也相当棒，拿在手上有更种说不出的稳定感。依森哈德凝神屏息，对箭靶虚瞄了一下，忽然产生一种异样的感觉，就好像已经搭好了箭矢一般！

    「怎么回事？我觉得好像有箭搭在上面……」依森哈德疑惑地问道。

    「不错么！」依雷撒喜出望外：「我还以为你的精神力没那么强呢，好，放开弦试试。」

    依森哈德松开手，大惊失色的看到一道明亮的白光如箭矢般射向靶子。然而射得并不准，白光砸到箭靶后方的地上，溅起不是很高的一团砂土。

    「这是……」依森哈德和索尔惊得合不拢嘴巴，而张龙，却只是暗暗的点了点头，虽然心中也满是震撼。

    暗金，凋谢之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