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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关县长今晚手气特别“好”,一吃三,其实,有些人是故意输的,还要装作手气差。
陪领导打麻将,带点彩,输点钱给领导,也是常有的事,倪虹懂这个。
只是,倪虹没想到,关县长居然也玩这个,这不是变相受贿?
关栋天在倪虹心目中的形象立马差了很多。
要是胡晨阳,也会这样干吗?
倪虹相信:胡晨阳肯定不会干这事。
这时,关栋天把抽屉里的钱都拿出来,呵呵笑道:“我说不挂彩,你们硬我要‘扶贫’,这样吧:我听说冠城乡有个‘希望读书社’搞得不错,这些钱就捐给他们读书社了。”
倪虹听了就很意外,心想关县长还是不错的,不是她刚才想的那样。
倪虹道:“谢谢关县长,不过,这个钱我不能要,大家还是拿回去吧。”
关栋天就势道:“行,你们自己输了多少,拿回去吧。”
桌上几个人也不再客气,自己输了多少,心里都有数,拿回了自己的钱,还嘻嘻哈哈开玩笑,说是要请大家宵夜。
关县长道:“要请也是我请,走,现在就去。”
大家也不客气,一起跟着往外走,来到一家新开的“老根粥店”,每人一碗皮蛋粥,再点了些小菜,吃得挺舒服。
有人恭维说:“白天开会,听了关县长的讲话。大家都说很久没听到这么有水平的领导讲话了。”
立马有人说:“那当然,关县长当过市委书记秘书,水平没得说!”
关栋天摆摆手:“大家都来自乡镇,文化工作不好搞,但是,搞好了就是成绩。就象冠城乡。搞了个农民山歌队,还出了个蓝小桃,不得了啊,全国人民都知道她跟宋晴儿同唱一首歌,粤海省、闽西省的畲族同胞都来冠城乡‘认亲’,这是一件多好的事。从政治上讲,这是促进民族大团结啊;从经济上讲。人家是发达地区,是请都请不来的富亲戚啊。倪乡长,你们后续的招商引资工作,一定要跟进。”
后来,倪虹回想起这个情节,觉得关栋天这时还在考虑明年的招商引资工作。确实是没想到自己会那么快离开新峡县。
倪虹道:“是。招商引资的事,乡里很重视的,就等明年四月份。乡里组团回访,争取有重大突破。”
“好,到时,我亲自带队去。”
立马就有人说:“哎呀,关县长要亲自带队去啊,冠城乡人民真幸福啊。”
大家都笑。
倪虹表面也在笑,心里却是不以为然的,这种露骨的恭维,实在是有些无耻。
又有人感叹:“冠城乡自从出了个胡晨阳,就越来越牛了,哈哈!”
倪虹听了,心就嗵嗵直跳。
现在,一有人提到胡晨阳,她就会这样。
又有人说:“冠城乡还有什么说的,又捞到了好几百万,正修路呢。”
大家啧啧感叹着,羡慕这几年冠城乡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
倪虹道:“哪有什么好运气,是大家实实在在干出来的。”
有人就阴阳怪气地道:“是,是‘干’出来的。”
倪虹心里恼怒,还不能认真,乡镇干部,说粗话,“开粗皮”,常有的事。
粥还没吃完,早有动作快的抢着结了账。
一伙人走出粥店,关栋天拉了一下倪虹,道:“我有个事问你。”
被关栋天这一拉,倪虹就有些不自在,问道:“什么事?”
几个乡干部见关县长象是与倪虹有话说,就很识趣地加快步伐往前走。
关栋天这才问道:“最近胡晨阳有没有回冠城乡?”
倪虹道:“最近?除了上次接待畲族认亲团,他好象没回来过。”
关栋天呵呵一笑:“胡晨阳回冠城乡,有没有带书包和奶粉啊?”
这是一个官场笑话,指某些人在原单位有情妇和私生子。
倪虹道:“有些人很无聊。”
“是,”关栋天有些尴尬,“我知道,胡晨阳在冠城乡的威望很高,我很佩服他!”
倪虹有些窘,也有些困惑:关县长到底想说什么?
倪虹不知如何接话,索性就不作声了。
关栋天道:“胡晨阳运气太好了。”
“运气太好”,什么意思?
关栋天道:“胡晨阳能力是很强,但是,你不知道,从一个科级干部,要爬到副县级,有多难!我是快40岁才到这个阶梯的,还是沾了市委书记秘书的光。胡晨阳三十不到,就跨出这一步了,上了快车道了。要不是有个好老婆、好岳父,很难想象,他能到今天这个位子。”
倪虹道:“为什么不反过来想想,胡晨阳要不是那么优秀,他那个好老婆、好岳父为什么就选中他了呢?”
关栋天听了一愣,随后,哑然一笑:“是这个道理。”
然后,亲切地道:“倪虹,你也很优秀,胡晨阳错过你,会后悔的,也许已经后悔了。”
听了这话,倪虹心又跳得厉害。
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她在爱着胡晨阳?
倪虹红着脸道:“其实他们都是乱猜的,胡晨阳和我,就是同事关系。”
关栋天轻叹一声:“我知道。胡晨阳的心思,我完全理解,因为我们有差不多相同的奋斗经历,以前,我比他幸运;现在,他比我幸运。刚才我问你:最近胡晨阳回冠城乡了吗?其实我是想说,对他来说,冠城乡已经成为历史,冠城乡只是他的一个跳板,在这个跳板上。他完成了精彩的一跳。”
“精彩的一跳”,这个比喻很新鲜。
关栋天道:“有句话:‘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其实从官场的角度,我认为这句话是错的,应该反过来说。舞台有多大,心才可能有多大。胡晨阳的舞台大了,他的心也大了。不出意外的话,还有更大的舞台在等待着他,他是奔着那个大舞台去的,有关冠城乡的人和事。会在他心中越来越无足轻重……倪虹,你听懂我的意思了吗?”
倪虹不能不承认。关栋天的话是有道理的。
“也许吧?”倪虹轻声道。
这句话让关栋天很受鼓舞!
胡晨阳是倪虹的“心魔”,不把这个“心魔”除去,关栋天哪有机会?
不知不觉间,已经回到了县委招待所,关栋天道:“去我那坐坐?”
倪虹很坚决地道:“不去了。”
关栋天看她一眼,道:“好。明天见。”
倪虹没说什么,转身去了自己的房间。
回到房间,同房间的人已经睡了。
倪虹却没有睡意。
关栋天的话。句句都有所指,甚至是在暗示。
开始时她还以为是胡晨阳委托了关栋天来劝她的,后来越听越不对味,这跟胡晨阳无关,是关栋天自己“有想法”,提醒她要放弃对胡晨阳的幻想,然后投入关栋天的怀抱。
他应该是这个意思了。
这让倪虹很生气,心道,你把我倪虹当成什么人了?
你能跟“他”比吗?
有关李艳跟关栋天“有一腿”的传言,倪虹也是听到过的,这也就罢了,现在,关栋天居然对倪虹也有了想法,还老拿胡晨阳说事,这就让倪虹很不舒服了。
难道,领导干部都变得这么放荡不羁了吗?有了“二奶”还不满足,还要“三奶”、“四奶”?
你关栋天也不过就是个常务副县长,你看上谁了,人家就应该奉献给你吗?
倪虹提醒自己:以后要离关栋天远一些!
睡前练功,已经成了倪虹的习惯,为了不惊扰同室的人,她选择了在房间的过道里练功。
倪虹一直在坚持修炼推云掌,在她来说,练功不仅仅是强身健体,也成了她情感上的一个寄托。时间长了,她也觉得,每次练完功,自己的心情更平静,脑子也更清醒。
她很想有机会跟“师傅”探索有关练功的体会,可惜,这也不可能。
……
清晨,倪虹早早地就起来了,感觉屋内空气有点不好,就开了一点窗户,同室的罗柳英也就醒了。
倪虹见她醒了,笑道:“罗乡长,你倒是能睡!”
罗柳英打了个哈欠:“倪乡长,我不比你啊,我上有老,下有小,累都累死了,难得睡个懒觉。”
罗柳英是金滩乡的副乡长,跟蓝小凤差不多年纪,性格比蓝小凤还泼辣,据说有一次为了抓一个政策外怀孕妇女去引产,那家的男人要拿刀砍计生干部,罗柳英冲上前,解开自己的衣服,亮出白花花的胸脯让那男人砍,吓得那男人弃刀而逃。
望着罗柳英,倪虹怎么都不相信她会做出那种“壮举”,估计又是有人瞎编了。
罗柳英也在打量倪虹,啧啧叹道:“倪乡长,你的气色真好哎,白里透红。”
倪虹心道:“这就是练推云掌的好处了。”
罗柳英道:“今天上午的计划生育工作会,估计我们金滩又要挨批评!”
前几年,金滩乡经济在全县排名倒数第三,现在成倒数第一了,金滩乡的干部就有点跟几年前的冠城乡干部一样,压力很大,抬不起头。
倪虹很是同情地道:“早几年,我们冠城乡不也是大会小会挨批?”
罗柳英道:“风水轮流转,现在轮到我们啦。”
倪虹道:“金滩乡的条件和基础都比冠城乡好。”
“好个屁!”罗柳英愤愤不平地道:“好有什么用?我们也是山区,赣源药业怎么不到我们那去搞药材基地?我们也有石灰矿,怎么没人到我们乡投资搞水泥厂?”
倪虹道:“这都是胡书记费了很多心思拉来的。”
“对啊!”罗柳英道:“你们有个胡书记,这才是关键。”
倪虹有点无奈:一大早又说起了胡晨阳!
罗柳英道:“你们一下又搞来了几百万修路,几百万啊,啧啧!”
倪虹道:“这个是托了少数民族的福,出了个蓝小桃。”
“屁!”这罗柳英说话还真粗,“你们那个畲族村,才多少人?有没有一千人啊?为了这几百人就拨几百万啊?鬼才相信呢!”
“那你说是为什么?”
“为什么?还不是因为有胡晨阳啊?冠城乡是胡晨阳一手搞起来的,是市里的典型,冠城乡发展得越好,胡书记脸上越光彩。”
是,冠城乡已经深深地打上胡晨阳的烙印了,如同倪虹的心,再也无法将那个人忘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