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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顿了一下,刘畅继续宣读声明:“对于《中南周末》的态度,我们表示强烈不满!何谓新闻工作职业道德?客观、真实,是新闻工作的生命力之所在。我们仍在继续与《中南周末》交涉,不排除运用法律武器为谢本忠同志讨回公道。”
声明最后再次敦促《中南周末》恪守职业道德,承认报道失实并郑重道歉。
随后,当事人谢本忠发言,他介绍道:今年3月,村里来了一位姓姚的记者,他说想重点了解一下村里青年外出打工情况。反复追问了两个问题,一个是村里是不是家家户户都有人出去打工了,是不是十户九空?第二个问题,村里的男人都出去打工了,他们的女人在家里是不是很寂寞?会不会有人乘虚而入?当时,我们回答他,村里出去打工的是不少,但不一定都是男的,也有不少女的,有初中、高中刚毕业的女子,还有些结了婚,有了孩子的也有出去打工的。在我们这里,农村妇女都是讲妇道的,谁要是做了不守妇道的事,是要被村里人看不起的。
说到最后,谢本忠有些激动起来,大声道:“那个姚记者写的‘村里一半都是我的娃,’是瞎编哩,我根本就没有说过这样的话!我们村党支部、村委会的其他干部也不会说这种话。这种话,只有那种最让人看不起的懒汉、无赖才说得出来,因为他懒,他穷,穷得讨不起老婆,只有过嘴瘾!”
接下来。郧南县委常委、宣传部长杨彬发言,他介绍道:《“留守村”纪事》这篇文章提到了郧南县的飞岭乡,并没有点竹下村的村名,经过我们认真核实,整个飞岭乡只有竹下村来过记者,而且是村支书谢本忠同志负责接待的,这位姚记者还在谢本忠家里吃了餐饭,老谢家里还杀了只正在下蛋的鸡招待他。
听到这里。有记者笑了。这看似扯“闲篇”,其实却在暗讽那位姚记者不厚道。
杨彬接着介绍:前几天,县委向竹下村派出了工作组,工作组吃、住都在普通农民家里,一边帮农民干农活,一边深入了解情况。大家普遍反映,无论是谢本忠同志本人,还是村里其他党支部委员、村委会干部。都为村里的发展做了许多工作,这些党员干部在群众中还是有一定威信的。他们也是普普通通的农民,也要靠种地养活老婆孩子。谢姓人在竹下村是大姓,可以说,村里有一大半人都姓谢,都是他本家亲戚,是他的晚辈,“村里一半都是我的娃”,这种混账话怎么说得出口呢?吹牛都不是这样吹的,如果吹这样的牛。那等于是在骂自己禽兽不如。
听到这里,有记者又发出了会心的笑声。
随后。郧南县公安局长周志彪表示:如果真如《中南周末》所说,郧南县出了这么一位“第一牛支书”,那他已经触犯了刑律,我们希望《中南周末》那位姚记者能提供详细线索,帮助我们为民除害,伸张正义。当然。凭空捏造,诽谤我们的基层干部,那也是法律所不允许的,我们要提醒那位姚记者,提醒《中南周末》,三思而后行。
接着,郧城市法律援助中心律师刘成林表示:鉴于《中南周末》所发表的文章《“留守村”纪事》已经严重损害了郧南县飞岭乡竹下村党支部书记谢本忠同志的名誉,并对他的身心造成了伤害,我们郧城市法律援助中心将向受害人谢本忠提供法律援助。日前,我们已经向《中南周末》杂志社和该社记者姚某发出了律师函。
随后,记者们开始提问。
来自新华社的记者提问:“如果这次新闻发布会之后,《中南周末》仍然坚持他们的报道是客观真实的,请问郧城市方面会采取什么措施?”
刘畅答道:“我们的态度是先礼后兵,今天在这里召开新闻发布会,本身就是一种应对措施,接下来,我们会视事态发展,采取相应的对策,包括运用法律武器,为基层干部讨回公道。”
《武汉早报》的记者向美女律师张琪提问:“你们已经向《中南周末》发出了律师函,你们确信对方收到了吗?有回复吗?能向我们提供你们的律师函吗?”
张琪回答:“律师函三天前已经通过传真方式发出去了,肯定是收到了。对方还没有回复。至于律师函,也没什么特别的,只是因为涉及到双方当事人,不能提供给媒体。对,我们要尊重双方当事人。”
另一位《农民报》的记者也“忽略”了律师刘成林,直接向张琪发问:“你们帮谢本忠打官司,收费吗?”
张琪答道:“纠正一下,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进入诉讼程序,还不能算是打官司。如果下一步,不得不打这场官司,那也肯定是不收费的。我们郧城市法律援助中心接手的所有案件,为弱势群体提供的一切帮助,都是不收费的。”
立即有记者追问:“在这个事件中,你们认为谢本忠是弱势群体?”
张琪道:“当然!农民当然是弱势群体,村官也是农民。前几天,我和我们刘主任去过谢本忠家里,他家的经济情况,在村里算中等,村里比他家富裕的有不少,我还问过几位村民,对《中南周末》的报道有什么看法?他们很愤怒,说要是那位姓姚的记者再敢进他们村,他们要打断他的腿。”
张琪的回答激起一阵笑声,连谢本忠都笑了。
第二天,国内、省内各大媒体及各大综合网站都报道了郧城市举办新闻发布会的消息。
新华社用了这样的标题:《郧城市发声:“第一牛支书”纯属子虚乌有》
《鄂省日报》的标题是:《郧城市质疑某周刊:凭空捏造,居心何在?》
《农民日报》的标题很别致:《村支书很受伤:我又不是懒汉、无赖》
各大网站上也在显著位置上报道了这次新闻发布会的情况,在一些知名论坛上,也出现大量帖子,这一次,风向确实大变,许多读者认为:“村里一半都是我的娃”这种说法确实不靠谱,尤其是从一位村党支部书记嘴里说出来。
人们既然接受、认同了郧城市的解释,自然也就反过来质疑《中南周末》了,希望他们“给个说法”。
当然,也有的人就是抱着“看打架”的心理,打得越热闹越好。
面对郧城市的“反击”和舆论的“倒戈”,《中南周末》的态度有些反常,既没有承认报道失误,但也没有像以往那样给予辩驳,而是选择了沉默。
新闻发布会的第三天,央视的《焦点访谈》节目组也来了郧城市,他们也注意到了郧城市与《中南周末》的“纠葛”。
央视这次来郧城市做节目的,是央视一台著名的女主持人蔚冰,戴副眼镜,虽然是位美女,但风格很是犀利,经常让受访者无言以对。
郧城市委宣传部对央视记者很重视,先是陪同他们去了郧南县,几天后返回市里,采访了市委书记、市长胡晨阳。
采访在胡晨阳的办公室进行。
蔚冰道:“胡书记,《中南周末》上那篇文章您看了吗?”
“看了。”胡晨阳道。
“您怎么评价这篇文章?”
胡晨阳道:“整体上看,文章有一定深度。但是,也出现了不应该有的失误。”
“比如说?”蔚冰立马追问。
胡晨阳道:“比如说,文章中写道,因为外出打工的太多了,村里已经‘十户九空’。我认为,‘十户九空’这个词就很值得商榷。‘十户九空’,这是什么概念?即便是男劳力出去打工了,也还有老人、妇女和孩子在家,也不能说是‘空’啊,对不对?还有,如果广大农村真是‘十户九空’,那又是什么概念?那岂不是意味着百分之九十的农民都进城了,那我们的城市如何容纳得了?当然,这个失误还不是那么明显,最明显的,也是影响最坏的,就是文章中写道,有位村支书扬言,‘村里一半都是我的娃’,这个影响太坏了,你这样写,必须有事实依据啊。然而,事实呢?我们多次联系文章的作者,请他提供事实,但他至今没有提供这个事实。而根据我们的反复调查、核实,根本就没有这回事!”
这时候,胡晨阳的语气十分有力,可以说是不容置辩。
蔚冰问道:“有没有可能是某个人喝醉了,吹牛?”
胡晨阳答道:“这个有可能。个别农村的懒汉、二流子,穷得娶不起媳妇,偏偏还就爱吹牛,这种人是有的,那位记者或许是从某个懒汉、二流子嘴里听到了类似的话,但如果把这当成是一个基层党支部书记说的,而且还要拿到文章中发表,那就坏了,不能这么干啊。”
“为什么不能这么干呢?”
此时,胡晨阳稍稍有那么一点意外,没想到蔚冰竟然还要追问一句。
胡晨阳道:“好像有一首流行歌曲的名字叫《伤不起》,对吧?我想借用这个歌名强调一下,基层干部伤不起,干群关系伤不起,农村妇女也伤不起啊。”
蔚冰也有些动容,问道:“胡书记,您认为,这次的事件,伤害到了基层干部、干群关系,甚至是广大农村妇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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