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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晚上苗绣娘睡的安稳,一觉睡到天亮,看着窗外透进来的温暖光浅浅的照亮屋内阴暗的角落,只觉得舒畅无比,充满了干劲儿。
她开始收拾东西,大部分都是平日里穿的衣服,虽然不知道哥哥家里生活如何,但是想来也不大好,不然也不会在县城里租着房子住,她想着能省一点就一点吧,结果这一收拾下来竟然也是两个小包袱,委实不少东西。
等收拾好东西,苗绣娘看了眼天色便是把目光对准了还剩下半碗的茶树油,想要激怒赖氏其实很简单,只要把这点油都给用了……,到时候等着赖氏撒泼,她就可以让躲在一旁的哥哥光明正大的把她带走。
要知道当初刘家老爷子可是当着村人的面保证过让她过上好日子,哼……,想到这里苗绣娘就忍不住冷笑连连,墙倒众人推,这会儿的刘家的名声和以往不同了,再也不会有人站出来给刘家说好话,再加上她求了那个人……
这忍了半年多,现在终于可以收网了。
这一天早上赖氏黑着眼圈走出了主屋,昨天晚上她一夜未睡,自从那天,刘秀才似乎被那天的耕户们吓到了,到了晚上就睡不着直说胡话,她又是端茶倒水的,又是给他安抚的,这可把她累坏了,她想着自己这把老骨头还得伺候老头子……,身边连个伺疾的儿媳妇都没有,本来是有的,这不是叫自己那不孝的小儿子气回家里了?当然还有个儿媳妇苗绣娘,不过她可是克服的命,她克不敢让她进屋。
如此当赖氏到了厨房看到舒淑正用为数不多的油做烙饼吃的时候,差点晕了过去,“你这个败家的女人,这油是多珍贵的东西,你竟然像是不要钱一样的往锅里抹。”随即便是急忙抓起窝里煎的金黄的烙饼,结果油又太热,一下子就让她烫到了手,手一抖,那饼子就直接掉在布满灰尘的地上。
要是平常苗绣娘见到自然会主动认错,一副任打任骂的样子,可是这会儿却是不一样了,她腰杆子也硬了起来,一边吃着香酥脆的饼子一边用一种嘲笑的目光看着赖氏,“吃个油饼算什么败家?真正败家的可是住在我对面的你儿子,不仅输光了祖产,就连家里的银子都给掏空了。”
这话刚好就戳中了赖氏的伤口,她气的一蹦三尺高,拿起一旁的木棍就朝着苗绣娘打去,“反了天了了,看我不打死你。”
这要是往常苗绣娘自然不敢躲,越躲赖氏就打的更厉害,可是现在她还有什么好怕的?以前村里人都敬重着刘秀才,看见赖氏打骂媳妇只会说这是苗绣娘不孝顺公婆,现在呢?他们家的声誉一落千丈,刘秀才的人品也得到了怀疑,人们见了就会说这是赖氏虐待守寡的媳妇。
苗绣娘狠狠的踹了赖氏一脚,随即便是开始撕扯自己的头发和衣服……
赖氏没曾想苗绣娘竟然还手,只觉得腿上一阵剧痛,直接跌坐在地上,心头怒意横生,正准备上前狠狠的收拾苗绣娘,结果却看到苗绣娘的举动,忍不住惊异道,“老大家的,你莫不是疯了?好好的衣服你撕坏它干啥?”
苗绣娘讥讽的一笑,“可不是疯了?正常的女子谁被你们这般虐待还能活得好好的。”这话刚说完便是朝着赖氏狠狠的吐了口水,“你做尽恶事,今天就让你知道什么叫报应。”说完便是冲出了屋子。
赖氏就是一个欺软怕硬的主,这会儿见到苗绣娘与往常大为不同的反应正是目瞪口呆,却忽然听到苗绣娘在院子里哭喊道,“杀人了,我婆婆要杀了我!”
“这个小贱人,这是要干什么?”毕竟多年的积威在哪里,赖氏很快就怒气腾腾的冲了出来,气势汹汹的拿着木棍一副要收拾苗绣娘的摸样,骂道,“呸,你以为我家败落下来了,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还早呢……,老大家的,我告诉你,除非你死,不然就得在我家生生受着。”
苗绣娘闪开赖氏的木棍,哭的却无比凄惨,“娘,这几年来,我每日里起早贪黑的干活,你还不让我上桌吃饭……,不是打就是骂,娘,你就放了我一条生路吧。”
赖氏愣住,现如今苗绣娘这摸样怎么就跟刚才在屋里那凶狠的样子相差这么多?
***
这一天,复铁牛在野草地上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苗绣娘过来,心里着实不安,正想着要不要去刘秀才家悄悄的时候,忽然间王二子脸上带着焦急的表情跑了过来。
“铁牛哥,不好了,那刘家老太太正拿着棍子说要打死苗氏,苗氏正在哪里哭呢。”
“什么?”复铁牛吓一跳,赶忙走过去问道,“你给我说清楚点,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二子狠狠的吸了一口气,这一路小跑过来,可是累死他了,要不是知道复铁牛对苗绣娘多么的重视他也不会这样的拼命,“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你去看看就知道了,现在都已经闹的不行了,整个村里人都出来围观,那苗氏……,可真是凄惨,披头散发的跟鬼一样,衣服也被撕破了,哭的那叫一个凄惨。”
复铁牛心一沉,二话不说就朝着村口跑了过去,他想到苗绣娘受了委屈就觉得胸闷憋闷的不行,只恨不得长出翅膀来飞过去。
很快复铁牛就看到村头围了一群人,苗绣娘的哭声断断续续的传来,还有众人的窃窃私语声,最刺耳的莫过于赖氏的责骂声。
复铁牛强忍着想要扑过去的冲动,扒开人群走了进去,只见苗绣娘秀丽的容貌占满了沙子,头发散乱的如一头稻草,那衣服更是扯的堪堪遮住半只胳膊……,他眼中怒意大盛,腾地冒出一团烈火来,想也不想的就准备上前,结果却是被人从身后死死的拽住。
“铁牛哥,你别冲动。”追在后面赶过来的王二子拽住复铁牛,着急的说道,“铁牛哥,你现在帮苗氏出头就等于在害她。”
复铁牛一震,身子僵硬了下来,他死死的咬着牙齿,好容易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赖氏见苗绣娘只哭不吭声,以为她终于驯服了,却是嘴上不饶人的说道,“自从你嫁进我们家,我可曾亏待过你?吃穿喝用都没短过你,平时更是不让你干重活,你却这样的不知足,克死我家老大不说,忤逆公婆?我们刘家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怎么就娶了你进门?”赖氏说完就朝着一旁的村人忘去,一副很是痛心疾首的摸样,“各位乡亲,你们瞧瞧,不是我不想好好待她,是她自己的好吃懒做,实在没有德行。”
要是平日里,自然有那些想要跟刘秀才交好的人附和,可是这会儿刘秀才家彻底落败了,穷的叮当响不说,还让儿子纳了个j□j,这名声早就坏了,只恨不得跟他们撇清关系,“我说秀才娘子,你们家的大儿子不是自己喝多了酒掉到河里,这才坏了身子骨早早就去了,跟苗氏有什么关系?”
“是啊,我听说苗家人有情有义,当初明知道刘家老大不久于人世还是把女儿嫁了过来,到底是你家倒了八辈子霉了还是苗家?”这说话的是一个长的圆脸的女子,她平时没少被赖氏挤兑,这会儿自然是高高兴兴的落井下石。
“这刘家太地道了,人都快死了,还非要给儿子娶媳妇,这哪里娶媳妇……,分明是冲喜啊,一般好人家的女儿谁肯?”站在圆脸女子旁边的一个高瘦年轻女子忍不住啧啧的说道。
当然除了这些看好戏的人之外,还有一些曾经被刘秀才所谓的礼法打压过的人,平时就恨不得找机会报复刘秀才,但是苦于他的名声在外,如今却是毫无顾忌了。
“什么好吃的好喝的待着苗氏,这话还真好意思说?你自己戳戳脊梁骨,没觉得害臊?”这说话的是一个年约二十多的年轻男子,他说道这尤为悲愤,朝着赖氏就吐了一口,“呸,谁不知道你赖氏个是个什么东西,虐待儿媳,把人当牲口使,天不亮就让人去干活……,你们家老爷子更不是东西,还秀才,呸,就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原来这年轻的男子本来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未婚娘子,结果就因为女方家里债主为了讨债,把那女子关了几个小时,刘秀才就说这女子不贞了,逼着自尽,那女子家里人大惊,连夜就卖了地搬走了,如此他伤心的在床上躺了半年,如今还是单身未娶。
赖氏惊恐的瞧着四周,见众人的表情幸灾乐祸的多过于义愤,心中徒然的就觉得害怕了起来,她并不傻,很快就察觉到了和以往的不同。
就在赖氏正想着如何下台阶的时候,一声愤怒的声音传了进来,随即便是很快冲过来一个人影抱住了地上的苗绣娘,“绣娘,你这是怎么了?”
众人定睛这么一瞧,这抱着苗绣娘的不是别人,正是去年来过这里的苗贤达,此时他脸上带着心痛的表情,忍不住对着赖氏说道,“当初你们是怎么说的?说会好好待我妹妹,现在看来根本就是骗人的。”苗贤达说道这里红了眼圈,“绣娘,哥哥真恨自己,怎么就没有早点来,让你受这么大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