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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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复铁牛被关在卫家的柴房里，因为是临近夏季，倒也不冷……，只是他的心却沉到了谷底，冰凉透骨，从窗户里投射进来的阳光照在他面沉如水的脸上，越发显出他的郁郁寡欢。

    不过一会儿，传来杂乱的脚步声，随即便是卫芙儿略带哭音的声音，“二子哥，你一定要劝劝铁牛哥，我这也是没有办法了。”说完就小声的抽泣起来，一副很是委屈的摸样。

    王二子咬牙，想伸手安慰卫芙儿又觉得她马上就要嫁人了，总是要避嫌，那手抬起来又心酸的放下，安慰道，“你放心，铁牛哥这事做得太不地道了，怎么能对你这般不管不顾的？就说我们大小情分，他能这么铁石心肠？”

    “我也知道为难他了。”

    “为难什么！难道他就不应该负责？”王二子越发的愤怒道。

    卫芙儿听了这话，又捂着脸哭了起来，看起来异常的柔弱，王二子的手终于还是忍不住落在了她的肩膀上，轻轻的拍了拍，“别哭，有我给你做主呢。”

    随着王二子的说话声，从外面被锁起来门吱呀被推开。

    王二子满满的怒意再见到憔悴不堪的复铁牛的时候一顿，不过当他看到复铁牛用一种极度冷漠的目光看着卫芙儿的时候那一点的犹豫也消失了个干净，他二话不说上前就朝着复铁牛的脸上揍了一拳。

    复铁牛他利落的避开，一伸手就握住王二子的胳膊，弯腰，直接把对方摔在地上，只听咚的一声，站在门口的卫芙儿吓的捂住了嘴，“你们……，别打了。”

    王二子疼的呲牙咧嘴，却对卫芙儿说道，“你出去，我们的事不要管。”

    “可是……”卫芙儿一副犹犹豫豫的神色。

    “叫你出去啊！”王二子头一次对着卫芙儿这般大声说话，卫芙儿吓的不轻，哆哆嗦嗦的关了门，却是没有走开……，背身坐在了门上，心里七上八下的，除了对自己未来的迷茫更多的是一种说不出的愧疚感。

    可是父亲的话犹言在耳，“你放过了复铁牛，谁来放过你？难道真的要嫁给那个李仁？男人嘛，其实都一样，别看现在这样的倔强，等你嫁过去了就好了，爹爹在给你准备厚厚的嫁妆，你小心陪着不是，哄着，劝着，早晚会回心转意的。”

    卫芙儿心里知道，这是不对的，但是……，她私心里却是希望爹爹的话是对的，兴许，婚后复铁牛就会喜欢上自己？

    王二子从来没见过这样暴怒的复铁牛，很多时候他都是温和的，甚至带着几分的憨直，相处起来尤为舒服，像一个大哥哥一般照顾着他，可是现在……，他就像是一头发了疯的狮子一般恐怖，他的拳头又重又狠，打在他身上钻心的疼。

    “铁牛哥，我对你太失望了！”王二子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却是不肯服输，嘴里骂道。

    复铁牛喘着粗气，拽着王二子的脖领，忍不住暗哑的问道，“你对我失望什么？是我对你失望才对！”

    听了这话王二子怒气不减的喊道，“你占了芙儿的清白，还不肯对她负责，难道还有理了？你还是我原来的铁牛哥吗？”

    “这话时卫芙儿对你说的？说我占了她的清白？”复铁牛的脸色难看的吓人。

    王二子气愤道，“这话还需要她讲？现在全村人都知道了你做了什么好事！”

    复铁牛突然放开王二子，他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二子，我从小就把你当做亲弟弟一般的，没有人比我们更了解彼此了，难道你就真的相信我能做出那种禽兽不如的事？”

    “你不就是不想承认……”王二子的话还没说完就停住了，因为他看到复铁牛的目光……，一种尤为伤心失望的表情，这个表情莫名的让他的心无端的就难过起来。

    “你就这么不相信我？”复铁牛反问道，从刚才王二子进门开始他就知道，他能挣脱出去的唯一希望就在他身上。

    王二子被复铁牛的目光逼视的，后退了两步，就像复铁牛说的那般，其实刚开始他也不相信复铁牛会做出这种事，但是……，他更不敢相信作为女子的卫芙儿会自毁名声，很快，他就随即喃喃自语一般的说道，“难道……，我误会了？”

    太阳照在脸上尤为的刺目，让人都睁不开眼睛，王二子从柴房内出来的时候看到卫芙儿正用半蹲在长着杂草的墙角里，看起来就像是茫然失措的犹如迷路的孩子，他的心钝钝的疼着，更多的是如潮水一般的失望，他停在卫芙儿的面前说道，“芙儿，我一直都当你是好的，结果，你真让我失望，关于铁牛哥的事情，我问都没有问过你就盲目的相信，你也任由我迷糊着就找铁牛哥给你说情，到底什么时候你变成了这样面目可憎的人？我那个天真率直的卫芙儿去了哪里？”

    卫芙儿抬头，脸上泪流满面，她颤抖的嘴唇，忽然就放声大哭起来，“我能有什么办法，我爹说不能嫁给铁牛哥，那就是只能嫁给那个李仁！我能有什么办法……，我实在是逼得没法了！”

    王二子眼睛通红，忍了半天才没有伸手扶起卫芙儿，他忧伤的说道，“你眼里除了铁牛哥就看不见别人了吗？我一直都站在你身旁，从小到大……，一直都是。”

    “二子哥……”卫芙儿愣住。

    王二子自嘲的笑了笑，转过头去，生怕卫芙儿看见自己脸上的泪痕而更加的瞧不起他，其实他也瞧不起自己，为什么就对卫芙儿这么痴心不改，他努力的放冷了声音说道，“如果你当时来找我，别说是跟你成亲，就是带着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是愿意的，可惜……，你根本就瞧不上我。”王二子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走了，他的心掩没在一片冰冷的河水中，渐渐的凉透冷硬，他娘一直想让他娶村东头的王小凤，那丫头虽然没有卫芙儿漂亮，但是肯干勤快，是个能过日子的，就这样好了 ……，娶了小凤，然后踏踏实实的过日子，不在想这些自己根本够不着的东西。

    看着王二子决然的离去，卫芙儿哭倒在地上。

    这一天的夜里，天色尤为阴暗，似乎马上就要下雨了一般……，复铁牛见四周静悄悄了，这才拿出王二子白天给他找来的匕首，他撬开木窗，纵身一跳，随即便是消失在了夜色中。

    卫芙儿晚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脑海里一遍遍的重复着王二子的声音，他说，我从小一直就在你的身旁，你就从来看不见我吗？她突然就想起很多小时候的事情来。家里就她一个女儿，从小养的娇气，别人家的孩子都是五六岁就开始帮家里干家务，她却是不用，有一次跟着几个小姐妹去山里挖野菜，却是跟丢了路，她害怕的躲在山坳里哭，临近傍晚看到王二子浑身狼狈的走了过来，为了赶近路，他穿过一片荆棘丛，衣服撕裂，手上都是划痕，他却咧着嘴自己的高兴的笑着。

    王二子一路背着她回家不说，还怕她难过给她讲故事……，卫芙儿想着想着，忍不住就哭了出来，她咬牙握着手指，狠狠的拍了自己的两巴掌，暗骂道，“怎么就这么下作？铁牛哥又没做错什么，二子哥骂的对，他本来就应该对我失望。”

    睡在隔壁屋里的冯氏听到了动静，忍不住隔着墙说道，“芙儿，你别难过了，有事自有爹娘给你顶着，你就高高兴兴的当你的新娘子好了。”

    卫芙儿听到新娘子三个字的时候，眼泪忍不住越发汹涌的流了出来，却是怕母亲听见拼命的用手捂住嘴……，好一会儿当隔壁静悄悄的，她才一骨碌爬了起来，收了两件自己平时穿的衣服和一些碎银，推门走了出去。

    暗淡的月光投射在她的脸上，映出几分坚毅的神色。

    卫芙儿悄悄的去了后院的柴房，却见里面空荡荡的没人，只剩下那放凉了的饭菜，窗子却是被人撬开了，她的心一松，随即喃喃自语一般的说道，“铁牛哥，是我对不起你，你快走吧。”说完便是掉头朝着村外走去。

    王二子这一晚上怎么也睡不着，想着复铁牛有没有逃出去，又想着……，卫芙儿命运，等着复铁牛逃走了，卫里长就没辙了，难道真的要嫁给那个缺了腿的李仁？结果忽然就听到熟悉的鸟叫声，他刚开始不确定的愣住，不过在那鸟叫声响了好几遍之后他露出几分惊愕的神色，原来这是她和复铁牛三个人之间的暗语，他赶忙推开了窗户，窗外站着一个俏生生的女子，因为刚哭过眼睛红彤彤的，眼神却比天上的星辰还要耀眼。

    “二子哥，你愿意带我走吗？”

    王二子忽然觉得心如鼓擂，像是做梦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