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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飞机,看见机场显示屏上红艳艳的欢度元旦广告,宋蜜糖才意识到,新的一年确实来了。
这个时候的巴黎,应该很热闹吧,在去机场的路上,看到街上有很多人,拎着酒瓶子,醉醺醺地一同狂欢。
元旦时如果家中还有剩余的酒,新一年里交厄运。祁溪笑嘻嘻地向她解释,明明自己要开车,居然还倒了两杯酒,给她一杯,自己一杯,非说自己能喝,一定要来一杯给她饯行。
临走之前,祁溪抱了她一下:“蜜糖,这个月,我可能都得呆在巴黎,春节的时候,我一定回去看你,好不好?”
好啊,当然好,如果没有祁溪,她不会有这么难忘的巴黎之行,如今闭起眼睛,她都能回忆起塞纳河两岸的风光、香榭丽舍大道的美丽夜色、卢浮宫的无数瑰宝……
当然还有那些多姿多彩、极尽美丽之能的珠宝首饰。
没有哪个女人不喜爱这些亮晶晶的装饰品,它们能衬托一个女人的美,更能衬出这个女人的风韵和背后故事。在那样盛大的首饰展上,祁溪的每一件作品推出,都能引得掌声、尖叫和疯狂。
那真是一个五光十色的世界。
那是属于祁溪的舞台,是一个宋蜜糖完全陌生的世界。
当他站在台上,仅有的一束灯光打在他的身上,泛着彩色光芒的泡泡从天而降,他站在那里,优雅鞠躬,淡淡微笑,接受全场目光的狂热注视,如同唯一的神祗。
宋蜜糖为有这样一个朋友而自豪,更感谢他带自己见识到这样美妙的世界。
是的,她的朋友。
坐在回去的出租车上,宋蜜糖随手翻开包包里的卡片机,单反太重,她带了一个小卡片机去拍照,三张存储卡都满了,这个时候有了闲暇,她打开相机一张张浏览,顺手把拍的不满意的删掉。
夜幕已降临。
蜜糖里的灯光亮着,小夏知道她要回来,今天特地开了门等她。
“蜜糖姐,你可算回来了!”听见行李箱轮子和青石板地面摩擦的声音,小夏从柜台上一跃而起,冲到门口抱住宋蜜糖:“再不回来,我们明天没法开工啦!”
“快先帮我把行李收拾了,不收拾好,我不给你礼物啊,”宋蜜糖笑,“怎么,预约的电话很多吗?”
“有礼物啊!太好了!诶,相机!我要看照片!”几日不见,小夏还是那么元气满满,拎着宋蜜糖的行李箱就往楼上跑,顺便向她报告:“元旦休三天嘛,上次圣诞和平安夜来吃的客人都说好,这一次又有人想预订元旦,可是我说店主不在,于是很多人就预订了2号和3号的,蜜糖姐,你一回来,就有得忙啰!”
“忙点好啊,忙点才有钱赚,”宋蜜糖在大大的行李箱里翻了翻,找出一个绑着丝带的小盒子,扔给小夏,“给,接着,你的礼物。”
“什么东西?不会是巧克力吧?”小夏既兴奋又期待地接住盒子,一看到盒子正面的商标,她激动了:“是卡地亚!”
“这是祁溪送你的,”宋蜜糖笑,又递给她一个大盒子,“我的包包没有他的那么贵重,别嫌弃呀。”
“哪里会嫌弃!蜜糖姐你太好了,你是我遇到的最好的老板!”小夏抱着两件礼物,觉得不负自己这几天的翘首以待,冲过去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熊抱。
“好了,好了,别激动。”看见她这么开心,宋蜜糖也很高兴,她喜欢看朋友们愉快的样子,那让她觉得生活很幸福。
脱了大衣,宋蜜糖爬上沙发,随意坐着:“小夏,跟我说说,我走的这几天,店里有什么事情没有?”
“卫生局的来过,不过没事,蜜糖里没问题,而且我有塞烟过去,够上道吧,”小夏抬抬下巴,很得意。
“那其他呢?”
“其他嘛……”小夏想了想:“哦,昨天俞子晋打了电话来,说程时住院了。”
宋蜜糖心里咯噔一下。
小夏又补充:“不过好像不是大事,就胃有点小问题。那个俞子晋说你在巴黎,手机联系不到,所以打了店里的电话,给了地址和床号,说程时这三四天都在医院,希望你有空去看看。哦,地址在楼下,我记在本子上了,蜜糖姐你等会哦。”说完,小夏就噔噔噔跑下楼去拿本子。
房间里一时变得格外安静。
宋蜜糖轻轻叹了口气,郁闷地抱住枕头,窝在沙发上,内心沉重,而且还有点暴躁。
最终她还是没有和祁溪一起去巴黎,因为圣诞的客人太多,她无法脱开身。
不过她搭了圣诞节晚上的航班走,一下飞机,祁溪就来接她,因为她元旦得回去,所以行程很赶,短短几天的日程表,全部排得满满的。
她玩得很开心,完完全全将程时的事情抛在了脑后,咖啡馆的那一个下午,只偶尔在她脑海中闪过,她甩甩头,很快就忘了。
是的,她很没用,面对程时锲而不舍的追求,她居然害怕了,害怕得躲到海外,希望躲到巴黎就能忘掉一切,权当统统不存在。
但是回来之后,烦恼依旧在啊。
宋蜜糖长叹一声,心里纠结着要不要明天去看他,或者借口这两天自己都很忙,不去了?可是……他到底是胃哪里有毛病啊?
宋蜜糖纠结来,纠结去,最后居然睡着了。转了一次飞机,飞了十多个小时,她实在是太累了。
*
天气预报说,今天有小雪。
病房里有空调,暖和得很,窗户上一层白雾,看不清外头的景色,几粒小雪花飘飘荡荡,落到窗户上,很快就融化了,留下一丁点水印。
单独的病房,其实挺没意思的,没有人陪床,除了吊水的时候护士来换针,护工来送换洗的衣服,就没有人跟他说说话,早知道,他就去住普通病房了。
“普通病房什么人都有,以你那龟毛的鬼样子,能受得了?”昨天晚上,俞子晋来看他,听他抱怨空虚寂寞冷的时候,嗤笑一声:“好好养养吧,听说蜜糖回来了,没事的时候想想怎么让她松口!”
程时的视线从笔记本屏幕上移开,眼睛有点累,这两天要休养生息,只是他无聊,所以就要了笔记本过来,没事看看文件,或者浏览一下新闻什么的,觉得有点疲倦了,所以他就合上了电脑。
然后就不可避免地想起了宋蜜糖。
这不是程时第一次住院。以前感冒发烧还坚持工作,烧到39度了才被宋蜜糖强行压着去医院,逼着他住院吊水,那个时候她陪着自己一起住医院,每天给他做好吃的,跟他唧唧喳喳说一大堆有的没的,他那时候还觉得她挺唠叨,不过也没有觉得住院多么难捱,好像一下子就过去了。
程时,那个时候有人陪着你,而且是她,那时候你多幸福啊!
望着如今空荡荡的房间,他叹了口气,按下遥控器,干脆看起了电视,这个时候很多台都在重播元旦晚会,有的挺好看,有的很没意思,程时无聊地换来换去,把所有的台换了一遍,然后又换一遍。
换着换着,他开始神游太虚。
元旦放假,餐馆肯定都挺忙的吧,她白天肯定抽不出时间过来,现在才早上十点,要等到什么时候她才会过来啊?
而且这段时间,她跟那个姓祁的跑到巴黎,没发生点什么吧?
一想到这件事,程时就有点酸溜溜的不是滋味,那天在咖啡馆,见她为自己落泪,他还挺高兴的,她要咬他的手,就任她咬了,俞子晋说女人都得这么哄哄才行嘛。
后来她不哭了,也不听他说话,转身就离开咖啡馆,他当时就觉得不对劲,追出去跟她解释,可是解释了一通,她只摇头,啥也不说。
程时很着急。无奈那几天制药厂出了一个小事故,这种事情一定要在出现苗头的时候就压住,所以他立即带着几个高管赶过去处理,谁知等他回来,小夏告诉他,蜜糖跟祁溪去法国了。
程时记得,自己的脑袋当时一下子就懵了。
她跟别的男人走了,还是出国,是准备一辈子都不回来了?
就算自己安慰自己,蜜糖里在这里,她不会离开的,可是还是觉得不踏实,心里记挂着这件事,每天状态都不对,起初有点肚子痛,也没在意。
谁知道这回肚子痛没好,还上吐下泻起来。
下头的员工都在过元旦,他却一个人孤零零地呆在医院。
幸好自家老妈还在养她的腿脚,没趁这个时候来A市看他,不然见自己这样,她得担心死。
不过……俞子晋那个混蛋居然说这是个不错的机会,说能多住几天就多住几天,要的就是蜜糖过来,看见他这惨样,心里一软,母性泛滥,这时候他提什么要求她都会答应。
靠不靠谱啊这招?怎么觉得有点悬呢?医院住起来是真不好玩,何必呢。
而且,自己听俞子晋这么忽悠,是不是也有点缺心眼啊?
程时把心底那点事翻来覆去地想,说也奇怪,这一天居然就让他这么磨蹭着捱过去了。
一直到晚上九点,吊水早就打完,连澡都洗了,衣服都换掉,他依然没有等来想等的那个人。
她今天不会来了吧。
俞子晋到底有没有跟她说?她是不是找不到地方,或者找错了?
程时躺在床头,一边换台,一边继续神游太虚。
“石头!”
门外传来俞子晋中气十足的声音,紧接着推门而入。
程时懒懒看他一眼:“医院里面,请不要大声喧哗。”
俞子晋笑嘻嘻地亮亮自己的手机:“蜜糖的电话,你接不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