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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件事的处理上,还真不是因为顾问之太懒。
因为现在问题的关键不在于顾问之的性取向或是顾问之打人等事件带来的影响,这些东西顾问之也没有放在心上,最主要的目标还是段刚。
关于出柜的谣言,是从段刚口中传出,最近一系列事件的风波,也是他在背后推波助澜,就是想利用顾问之把储泽拖下水,在权利交替的关键时刻,取代储泽拿下盛世的大权。
这一点,顾问之清楚,何老六也清楚,所以在事情发生之后,他们就已经商量好了对策,以不变应万变。因为即便顾问之现在召开发布会挽回名声,也只是治标不治本,针对他和储泽的关系,以后还会有源源不断的阴招,所以与其被动承受,不如主动出击。
能有效的打击段刚,才是解决整件事的关键。
而现在,他们只需要作出受害者的姿态即可。
网络上流传的被截取了一部分的打人视频,也是他们故意放出去的,实际上,在顾问之进了医院之后,何老六就已经找记者封了口,给了不少钱。说到底,这群八卦记者这么敬业,目的还是为了钱,毕竟有第一手爆料,就有业绩,最后就能有提成,在何老六爽快的给了一笔钱之后,就轻易地拿到了原版视频,并且独一份。
公布这个视频,就是为了引蛇出洞,让段刚认为这是个好机会,事情不出所料,之后的一系列攻击中,段刚都没少参与。
至于还有一些其他的商业安排,顾问之也没有多问,该做的都已经做了,剩下的就是安心等待时机的到来。
不过他能这么配合,说到底还是因为何老六那天对他说的那番话。
“顾先生,能聊几句么?”
“从少爷回国管理公司事务之后,老爷的身体就已经不行了,能一直坚持到今天,也是因为放不下。盛世在龙头的位置呆了不少年,规模越来越大,问题也都显现了出来,公司内部人员复杂,派系之争也摆在了台面上,有人不止一次的反映,踏实能干的职员没有升迁反而让溜须拍马之人当了上司,导致不少员工已经对公司离了心。”
“尤其是段刚,他的心已经野了,明面上顾忌着往日情谊,背地里早就和皇朝的人勾搭到了一起,合作了不少次。”
“最重要的是,少爷太年轻。”
何老六很认真的给顾问之分析了情况,“少爷生性秉直,对任何事情都希望能做到最好,对看不过眼的事情也绝不会容忍,这才是最大的问题。”
“之前进行过一下改革,不但处处受到阻挠,员工也怨声载道,而且反击来的很快,这种情况会让处境变得更加艰难,当初我们讨论过不少次,段刚在公司多年,势力庞大,背后资金雄厚,过于正直的性格反而会让管理更加困难。”
“所以我的想法是,与其正面相抗,不如以退为进。”
干脆放弃盛世,以股份换取流动资金,重新开辟一片新天地。
顾问之当时直接懵了,饶是他一向淡定,也因为这个计划而受到了惊吓,“放弃盛世?”,价值上百亿的股份就这么说不要就不要了?储泽在盛世的地位,就相当于古代皇室的太子爷,还是即将登基的太子爷,这种情况,说放弃就放弃?
不过这个计划是储旭生前一手指定的,储泽也表示了认可,顾问之自然不会有什么异议,在形势变得严峻之后,他就直接从片场回了家,闭门不出,面对外界的一切指责都没有任何回应。
实际上,何老六也很庆幸顾问之是这种性格,换作任何一个明星,恐怕都不会同意用自己的前程来作赌注。
这件事,王斌还不清楚详情,所以看到顾问之这么悠哉,才会急成这样。
“顾--”王斌还想再劝两句,就看到顾问之做了个“嘘!”的动作,说,“何硕会给你说的。”
“......”
听到顾问之这句话,王斌更郁闷了,这阵子因为储总没有心思,公司里的事务基本上都是交给何硕打理的,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面了,连打电话都只是问个好的功夫,就匆匆的挂了,还等何硕给他讲呢...
不对!!!
王斌突然反应了过来,顾问之说要等待时机,又说何硕会告诉他,那么储总自然也知道详情,所以,只有他一个人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顾问之看到王斌变幻的神色,也有些好笑,放下笔记本,给王斌倒了杯水,说,“喝点儿?”
“不喝!”王斌瘪了瘪嘴,只是配上他那副凶悍的长相作出这么一副委屈的表情,浓密的胡子还遮住了小半张脸,怎么看都觉得很违和,顾问之“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忍俊不禁的挑了下眉,摇着头说,“王斌呐,你真的不太适合装委屈。”
王斌幽怨的看了一眼顾问之,“还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
“不能。”
“......”
玩笑过后,顾问之也给他解释了一下,这件事一开始就没想瞒着王斌,是何硕说要自己通知,结果估计是最近事太多,一忙起来,就把这件事给忘了,“毕竟你们俩关系好,我也不好越俎代庖。”
顾问之说完,王斌也就释怀了,他本就不是喜欢计较的性格,即便是顾问之有意为之,他也不会因此而有所不满,毕竟这件事确实事关重大,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正说着,王斌的手机响了起来,何硕的电话打了过来。
“喂?”
“王斌,顾哥呢?”何硕似乎有些着急。
“在我旁边呢。”
“让他接一下电话。”
王斌突然想到刚才的事,皱着眉问了句,“何小硕你有没有什么事忘记说的?”
“什么事?你先把电话给顾问之!”
何硕一发火,王斌秒怂,乖乖的把电话递给了顾问之。
“找我有事?”顾问之一手刷着评论,一手扶着电话说。
“昂,顾哥,重大变故!!!段刚给了老大一份资料,说是有关他妈妈的消息。”
顾问之的手顿了下,放下鼠标身体坐正,表情严肃的问,“储泽的妈妈?”
“对,老大看完就让我订机票说要去美国,段刚明显就是不怀好心,抛了个诱饵出来,我们找了那么多年都没有消息,他怎么会知道?”
何硕的语气有些急促,担忧之色溢于言表,顾问之担心的却不是这个,就算储泽去了美国,何硕也还在公司,背后又有何老六执掌方向,况且,储泽等了这么多年,终于有机会见到妈妈,以他的心性,恐怕不会让人劝一句就放弃。
他真正担心的是,储董事长不是不近人情的人,却这么多年都没有让母子俩见过一次,只怕其中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内情。
“顾哥,现在怎么办?”
顾问之犹豫了一下,“这件事你不用管,把航班信息发给我。”
“好嘞。”
把电话给了王斌,顾问之坐在地上发了会呆,之前的传言并非对他没有一点影响,段刚说是因为知道储泽喜欢他,储董事长才会病逝,这并非没有可能,毕竟老一辈的人都不太能接受同性恋一事,储泽又是储家唯一的子嗣。
他也会担心,担心是因为自己,才会害的老人家去世,所以连那份指明留给他的遗嘱,也一直没有拆封。
顾问之在发呆,一边儿的王斌已经和何硕开始了“情侣”模式。
王斌:“何小硕,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没有给我说?”
何硕:“什么事?昂,你看到那个照片了?不是,王斌你听我解释,我不是故意要抱那个女的,是她自己撞上来的,真的,我对她一点心思都没有,不对,我根本就不认识她。”
王斌:“哦,还有个女的啊。”
何硕:......他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顾问之看着王斌面色上带着笑意的逗着何硕,也有些好笑,冷静了一会,深呼了一口气,才站起身从书柜上把文件夹拿了下来,骨节分明的手指轻巧地绕着细绳,一圈一圈的解开封口,把里面儿的东西倒了出来。
两份正式的文件,和一封信。
公证过的遗嘱一式两份,一份原件一份复印件,都是一样的内容,顾问之只看了一眼,就怔住了。
文件里白纸黑字,明明白白的写着:如果将来顾问之和储泽在一起,并且领了结婚证(国外的),公证人储旭留下的二十个亿,就会打到他们的账户,作为遗产。
“结婚证?”顾问之嘟哝了一声,顺手拆开了那封信。
信是储旭亲笔写的,字并不好看,大抵是因为手指发颤,下笔极轻,字迹多少有些飘忽,内容却是让顾问之顷刻间红了眼眶。
这封信不长,内容没有多少,语气却像是看着他长大的长辈一般,亲切自然,先是表达了一下自己的歉意,没有来得及正式的和他见上一面,然后说他知道了储泽的心思,希望顾问之也能认真的考虑一下,最后还郑重的夸了一下自家儿子,就像是在推销商品一般。
“我能为他做的,也只有这些了,今后的日子,就拜托你多关照了。”
看到这句话顾问之就有些克制不住,于是等王斌打完电话回来,就看到他一个人呆呆的坐在地上捧着张信纸,眼眶还有些红红的。
“这是怎么了?”
“给我订机票,我要去美国。”顾问之抬了抬眼,坚定地说。
王斌犹豫了一下,“咱们怎么出去?”
“......”顾问之怔了下,起身洗了下脸,然后偷偷地掀开窗帘看了一眼,立即就有闪光灯对了过来。
“咔擦!”
拍照声密集而又响亮。
顾问之讪讪的拉上了窗帘,背对着窗户叹了口气,“这回怎么办。”
王斌也没有办法,从下楼到停车的位置,至少二十米,楼下围着的记者至少有十来人,就跟守在复活点一样兢兢业业,压根没法出去。而且顾问之若是被拍到去美国,怕是又会多出不少事端。
两人大眼瞪小眼儿的寻思了几分钟,何硕已经把储泽订的航班信息发了过来,看一眼时间,是最快的一班去洛杉矶的国际航班,距离现在只有三个小时了,从这里去机场还要一段时间,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王斌在电脑上直接帮顾问之也订了张票,因为是国际航班,经济舱的人比较多,头等舱倒是剩了不少座位,再说顾问之的身份,也不太适合坐在经济舱,被人认出来就不好了。
订好了票之后,顾问之也收拾好了东西,只带了钱包和各种证件,一身轻松的准备出门。
“就这么冲出去?”王斌指了下窗外。
顾问之摇摇头,“不,我们走小路。”
王斌眼睛瞪大了几分,开什么玩笑,唯一的出口就是单元楼道,哪里有什么小路?难道要从管道那滑下去?
顾问之瞧了眼王斌,上下打量了一下他的身材,笑着说,“你这体重要是直接下去,管道该塌了。”
说完从鞋柜上拿了钥匙,直接出了门,两人往上走了一层楼,在402的门前停了下来。
“叩叩!”
顾问之敲了几下就停了下来,门里面传来了些许动静,过了好半天才有人开门。
“小顾啊!来来来,进来。”
开门的是个老大爷,看到顾问之亲切的喊了声,就拉着他进门,王斌有些摸不着头脑,现在不是过去的年代了,过去邻居比远亲还要亲近,互相之间有来有往,今天你送个吃的到我家,明天我把地里收的西瓜送一个过去。现如今都住进了高楼大厦,邻里之间几乎没有什么来往,礼貌的见面会打声招呼,不想搭理的压根就跟没看到一样,关系冷漠也能看出来几分人情冷暖。
不过顾问之似乎是习惯了老大爷的态度,鞋子在门口的垫子上蹭了两下,就进了房子,王斌也只能跟进去。
“大爷,能帮我个忙么?”
大爷呵呵一笑,“行,你说。”
“我想借一下你家的天台。”
“什么?”
顾问之凑了过去,在大爷耳边重复了一遍,“我想借一下你家的天台!”
“噢噢,天台呐,这又不是什么大事,你用。”
三人穿过卧室下了天台,就看到天台上围了一小块菜地,种着几样蔬菜,绿油油的,长势正好。
顾问之走到最边上,往右侧瞥了一眼,给王斌指了下,“你看那。”
他们这个小区有个特色,每栋楼的四层都有个天台,多出大概十来个平方的样子,不少人都喜欢在天台上种菜或是种些花花草草的,看着也觉得赏心悦目,而他们这栋楼和隔壁楼离得太近,呈斜对称状,两边的天台就刚好连在了一起,距离不过十来公分。
“你怎么会知道?”王斌有些惊奇,看着两栋楼的距离啧啧了几下。
顾问之浅笑了声,这件事其实还得归功于顾骁,有一次顾骁过来,看到这两栋楼,还颇有大师风范的点评了几句,什么距离太近容易影响光线,花草种植不易等等,顾问之才注意到天台的独特,左右只有十来公分,也没什么危险,总比下去面对那群如狼似虎的记者要好得多。
“小顾呐,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大爷突然开口,王斌心里登时一跳,就听到大爷接着说,“晚上要给你留着门么?”
王斌松了口气,听到顾问之笑着说,“不用,我出去几天,到时候回来了接着陪你们下棋。”就是因为经常陪他们聊天下棋,才会想着借用一下天台。
王斌也有些恍然,顾问之时常在小区公园里闲逛,偶尔碰到在下棋的大爷,也会对上两局,认识倒也不足为奇了。
两人小心的翻了过去,这回不用再打扰人,隔壁楼层的应急通道没有锁上,他们就直接从楼梯口走了下去,简单的伪装了一下,顾问之戴上了一副金丝边框眼镜,围了个围巾,看着颇有几分儒雅。
从小区后面出去,直接拦了个出租车,直奔机场。
到达机场之后,两人低调的办了手续,顾问之就让王斌先回去了,一方面何硕这边也需要人手,王斌是自己人,用着比较放心。另一方面,他直觉这次事情会有些意外情况,也不太适合让王斌一起。
于是两人分道扬镳,王斌直接去了盛世,顾问之则进了候机厅。
刚进去,就看到储泽在过道第二排,穿了身浅灰色的西装,端正的坐着闭目养神,顾问之赶紧进了卫生间,锁上门才放下心来。
他担心这件事会有其他的变化,才会一起去美国,不想让储泽知道,是因为他的情绪有些复杂,这次事件发生的突然,也让他意识到了问题的重要性,现在还只是谣传出柜,就已经成了媒体的关注点,若是真的在一起了,恐怕也就没有以前的轻松生活了,所以他很纠结,但是又不放心储泽,才会选择偷偷地跟着,在必要时刻可以给储泽一点安慰。
当然,如果事情顺利,那他就没有出现的必要了。
只是--计划永远也赶不上变化。
储泽订的商务舱,特意的避开之后,两人没有在飞机上遇见,下了飞机之后也一切顺利,看到储泽租了辆车,顾问之也开着车跟在后面。
开了一段路之后,街道上的车流也多了起来,顾问之仔细的盯着前面儿的车,小心的前行,始终保持着两辆车的距离。
眼看着储泽开车转了弯,顾问之正准备跟上就看到黄灯闪烁了起来,“唰”的一下,亮成了红灯。
“呲!”
顾问之压着斑马线及时踩下了刹车,有些不安的等了六十秒,才跟着转弯,只是前方已经没了储泽那辆帕萨特的影子,川流不息的车辆来来回回,看的顾问之有些眼花。
他只能往前边走边找,中途还碰上了几次岔路,都是凭着直觉选的方向。
直到彻底失去方向。
“唉!”顾问之叹了口气,看着两边的农场,忙碌的农民在操作大型机械,收割或是种植农作物,一片大好的光景,道路中间只有他一辆车,孤零零的停在路边。
他给王斌打了个电话,王斌也无可奈何,虽然可以gps定位,但是他们都不知道储泽的目的地是哪里,这怎么找。
最后还是给储泽打了电话。
“喂?”
“嗯,我在。”
顾问之沉默了下,艰难的开口,“那个,你在哪呢?”
“美国,我知道了一些关于我母亲的消息,过来查证一下,没来得及给你说。”
“我知道...我也在美国。”顾问之小声的说,“刚才和你一趟航班。”
“......”
储泽怔了片刻,有些无奈的笑了笑,“你是跟丢了么。”
“嗯。”顾问之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
“怎么不直接和我一起,算了,你一个人么,把你的定位发给我,我过去找你,你不要动,就呆在原地,听到没。”
“好。”
......
等过了半小时,空旷道路上驶过来一辆帕萨特,停在了顾问之的车旁边,车上下来了两个人,看到顾问之把座位放了下去,双腿搭在方向盘上,已经睡得有些熟了,“真是什么时候都改不了本性。”
储泽笑了下,敲了敲车窗,顾问之这才清醒过来,跟着储泽上了帕萨特,坐在副驾上。
“刚才临时找了个司机,他会帮你还了车,你跟我一起走。”储泽说。
“嗯。”顾问之应了声。
车子重新倒了回去,开到岔路口,往左转,才进入了市区。
“怎么来了也不和我说一声,要是不迷路,你就打算一直悄悄地跟着我?”
“嗯。”
储泽停了车,转过身看着顾问之,“光‘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没有。”顾问之乖巧的换了个词。
“......”储泽抿了下嘴角,沉吟着说,“是因为最近的事情,让你不高兴了?”思来想去,也就只有段刚整出来的那堆破事了,可顾问之分明不在意名声,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事,是出柜的传言?
他语气一凛,眉梢微皱,“你不愿意和我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