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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小明是被一个高八度的声音吵醒的。
“你看看你们!怎么办的!我家具都是配好的!你们这是小偷——”一个女人站在门口说。
然后就是陆小鲁赔笑的声音:“出了一点点小意外……”
“不就是个五合板床头柜么。”钟易的声音。
那女声瞬间又拔高了:“是配套的——我开张的时候专门找师父……”
“我们赔啊……”
“做工粗糙……”
“柜台……”
门被关上的声音。
王小明睁开眼睛,正好看到钟易蹲在床前翻找东西,还被他突然睁开眼睛的动静吓了一跳。
“醒了?”钟易说。
“唔。”王小明半坐起来,头发乱翘:“现在几点……?小鲁呢?”
“房间里东西少了,我们要赔钱。”钟易言简意赅,掏出一张银行卡,又仔细看了看他:“你好了?”
王小明呆了呆:“啊?”
“我没事啊。”王小明眨巴眼睛:“不就是睡觉么。”
钟易:“……你不记得了?”
王小明:“记得什么?”
钟易顿了顿:“没事。”
说完拿着卡站起身:“现金估计不够,你躺着,我出去取钱。”
王小明:“……哦,去吧。”
钟易默默转身出门,把门关上。
正好陆小鲁上楼来:“哎呀那老板娘真敢开口,我身上钱不够……”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隔着一扇门,房间里传来震耳欲聋的大吼声。
钟易:“……”
陆小鲁:“?!”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又是一阵大吼,还带着捶打床板的声音,咚咚咣咣。
陆小鲁:“……小明又中邪了?房间里又来妖怪了?”
钟易嘴角抽了两下:“没事。”
“这听起来不像没事啊。”陆小鲁也被王小明的喊声惊到了:“妈呀……我认识他几年,还没见他这么激动崩溃过……”
房间里捶床的声音换成了诡异的踹墙声。
“他没事吧?”陆小鲁觉得不放心,想伸手开门。
钟易抬手拦住他:“你现在进去,他会叫得更大声。”
陆小鲁狐疑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觉得你们两个都怪怪的……难道刚才又做了什么羞羞的事?”
钟易:“揍你啊!”
陆小鲁:“我担心小明中邪嘛。”
“没事,白大人陪着他。”钟易淡定地说:“走吧,去赔钱。”
白大人当然不是这么贴心的猫。
实际上,它非常鄙视现在的王小明。
在它看来,刚被摘了蛋\蛋的猫都没有王小明这么抓狂。
它冷眼看王小明折腾了半天,正无趣地要跳下床去找钟易,尾巴突然被拽住了。
它一回头,王小明阴森森的脸正在放大:“白大人……我们去把你主人揍一顿吧。”
白大人用看傻\逼的眼神看他。
王小明抓狂:“把他揍失忆就行了!要不你揍我一顿吧啊啊啊!老子这回丢大人了啊!”
妈蛋!为什么一觉醒来,被附身的事情他还记得这么清楚——不,这种事应该是当事人完全不知情才对!
为什么他被附身的时候,明明身体不受控制,但意识却还是那么清楚?!
他不但记得自己是如何扒着钟易又磨又蹭,甚至还记得自己一把拉开人家裤子去抓叽叽的饥\渴这样!!!
啊啊啊啊啊他活不下去了!
这简直是他这辈子做过耻度最大的一件事了!
那到底是个什么妖怪哟——既不想吃人也不想害人,满脑子只有交\配交\配交\配……
王小明欲哭无泪。
“真的。”他认真对白大人说:“你一爪子挠死我吧。赶紧的,利索点,在主人回来之前……”
“你在干什么?”钟易诧异的声音响起。
他虽然知道王小明肯定在房里发疯,但没想到发疯的方式这么特别……对着白大人行叩拜礼?
王小明回头,看到陆小鲁和钟易都回来了,于是迅速从地上爬起来。
王小明→ →:“你们去哪了?”
钟易← ←:“去赔钱了。”
王小明→ →:“哦。”
钟易← ←:“嗯。”
房间里突然变得有点尴尬。
唯一不尴尬的就是摸不着头脑的陆小鲁:“起来了就赶紧收拾包袱啊,准备上路了。”
王小明:“?去哪?”
陆小鲁被问得一愣:“还能去哪?我们不是来找鬼市的吗?”
“找到了?!”王小明瞪大眼睛。
“跟着那天晚上的老太婆走。”钟易说。
王小明:“啊?”
“那个老太婆很明显是个精怪,不是自然产物。”钟易说:“虽然破烂,但确实穿着衣服。如果不是人死了以后变质才成了那个样子,就是有人驱使。”
“能够驱使这种东西的人,必定知道去鬼市的路。”
“不去万人坑了?”王小明说。
“可以问路,何必要自己摸索?”钟易鄙视地看了他一眼。
“……等等。”陆小鲁说:“我突然想到,如果那天晚上,那个人是故意趋势那个黑山老妖来暗算我们的呢?”
“还是问路,顺便把他揍一顿。”钟易淡淡地说。
“要是有本事掐死我们三个倒好,但既然失了手,就怪不得我们上门寻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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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赔了招待所多少钱?”王小明突然想到这件事。
陆小鲁哼唧了两声。
钟易瞪他。
陆小鲁立刻不哼唧了。
王小明立刻好奇了:“那老板娘肯定狮子大开口了吧?”
“是呀。”陆小鲁悻悻地说:“我在楼下讨价还价,好不容易从三千八讲到三千五……”
然后去取钱的钟易回来,直接在柜台甩了两万。
回忆起来,陆小鲁还是想吐血。
“太土豪了。”陆小鲁幽怨地说。
“我们时间不多,早陪早脱身。”钟易说:“我只取了一次钱,没打算多给。”
“那是因为取款机一次只能取两万?”陆小鲁说。
“闭嘴。”钟易说。
“你这么有钱,怎么还让我买火车票?”王小明酸溜溜地说:“应该你买飞机票。
你是老板。”钟易理所当然地说。
“不用买机票。”陆小鲁说:“买辆车吧,我都走不动撩。”
昨天晚上刚下过雨,往乡下走都是泥石路难免有积水,踩一脚带一大块软泥,走两步就被拖得迈不动步了。
“你的脚从泥里拔不起来,难道车轮就能起来?”钟易说。
只有白大人不用在泥里跋涉,钟易三天两头给它洗澡,保持得雪白雪白,卖相好得很,这时正趴在钟易的背包上悠闲地甩尾巴。
“这里到底是哪里?越走越偏僻了,你确定能找到那天晚上的老太婆吗?”王小明费力地从淤泥里拔出一只脚,下一脚又立刻踩进泥里。
“换做那只老猫,东蹦西跳的,走这种路倒是方便。”陆小鲁抱怨:“你没有看见那天晚上我们追出去,好家伙,一蹦几米高,一蹿就能上树,恐怕猴子也难抓到她。但愿师父的办法靠谱,这种路多走几次,人都要埋泥里了。”
“别叫我师父。”钟易说:“我办的事什么时候出过错?你以为我是王小明吗?”
王小明:“……”
“我当时就看到她身手灵活,一有机会近身就给她下了铁钩金线咒。”钟易说:“只要线不断,她就跑不了。”
陆小鲁东张西望:“线?”
“你看不到。”钟易淡淡地说:“说是线,其实只是个线头。”
“墨线是鲁班门的基本法器,每个鲁班门弟子都要随身带着,睡觉也不能拿下。”钟易说:“只是我的墨线经过改良,截去中段,只余两头,就算把其中一头扔进成吨的线海布头里,只要我牵着另一头,都能把它拉出来。”
钟易说着,抬手给他们看,他手上有一只手表,看起来相当普通,墨黑的表盘上刻印北斗七星,其中分针的指针中间,有一截黑色的直线,定神看去,还以为是指针本来就有的装饰。
“那段黑线被我嵌进指针里,配合表盘,就能做成一个寻物指北针。”钟易说:“另一端我扣在表带里,比头发还细,只要一拉,就能弹到任何地方,轻易取不下来,也不容易被发现。”
“那老妖婆一头一脸的毛,又是在夜里,白大人一逼,我再一弹指,就勾上了。”
那个指针此刻果然不动,笔直地指向眼前的泥路尽头。
三人在泥里拔脚,走了快一个半小时,才看到田边终于有了村子。
广西丘陵山地多,村落房子也错落开来,三人穿过村子,几个挂鼻涕的小孩见了就跟着他们,仿佛一群小狗般不肯散,又好奇又想摸猫,三人走到哪里跟到哪里,身后还领了几只大鹅。
王小明和陆小鲁都喜欢小孩子,假装头也不回地走了几步,突然转身,捉住两个腿最短来不及跑的小小孩,哈哈笑着把他们抱起来。
跑开的孩子顿时不干了,捡了瓦片秸秆过来救人。
钟易说:“你们是来拐孩子的?快放下。”
两人把小朋友放下,在包里掏了半天,掏出两盒火车上吃的口香糖,一一分了。
“还是山里人淳朴。”陆小鲁笑嘻嘻地说:“在城里给小孩发糖吃,路人都要报警的。”
几个孩子得了糖,开始叽叽喳喳跟他们说话,有几个上了小学的孩子,壮话夹着普通话,三人半听不懂,哼哈应着,继续往前走。
“我们这是要去打架呢。”陆小鲁说:“小孩子跟上不好吧?这是暴力行为……”
“那把他们吓走。”王小明说着,挤了挤钟易:“快去吓唬他们。”
钟易绷着脸:“为什么是我?”
“我和小鲁多亲切。”王小明说:“突然翻脸,不是给人家留下童年阴影么。”
钟易说:“不干。你们招来的。”
不只他,就连白大人也表现得十分高贵冷艳,不管那些小孩多么好奇,都吝啬得连个尾巴尖都不肯给他们摸。
王小明正要说话,刚才还在他们身后叽叽喳喳的小孩儿突然骚动起来。
一个胆大的,上前就拽了陆小鲁的包一下。
陆小鲁:“?”
“你们去干什么?”那小孩说:“前面不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