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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觉一片明黄衣角在眼前扫过,而后便闻得一道威严男声:“众卿平身!”
谢礼起身,清妩随凤御轩到左首第一席坐下,这时才得了机会,微抬了首看上位之人,那人面如冠玉,五官轮廓分明而刚硬,眸子幽暗深邃,整个人散出一种迫人的王者之气。清妩在脑中搜索着有关这位皇帝的信息,以便应对可能发生的事。段玄奕,祁宣帝四子,为槿妃所出,自幼沉默寡言,不得先帝喜欢,成年后也只在朝中任一闲职,并不被大臣们看好。后,太子因巫蛊事件被禁,段玄奕在三年时间内在朝中迅速蹿起,得到大批老臣的支持,取而代之,在二十五岁被封为太子,二十六岁,在先皇驾崩之时继任皇位,四年来励精图治,深受百姓爱戴。这样一个心思深沉的男子着实令人害怕,清妩心中泛起丝冷意,偏头看了自家夫君一眼,不禁暗叹,比起皇帝那种冷厉,她还是喜欢自家这位“二月春风似剪刀”型的,至少他的表面还是无害的,儒雅俊秀,温润如玉。
皇上身边坐着的就是现在后宫炙手可热的两位宠妃——碧妃沈青瑶及瑾妃秦婳。秦婳乃京城富商秦万城的女儿,士农工商,在这个以商为贱的时代,她的出身算不上高贵,却因秦万城在皇帝登基前予以的财力支持得到皇上垂青,一时荣宠不绝。秦婳今日身着一件古烟纹碧霞罗衣,外罩牡丹薄水烟拖地纱裙,眉如远黛,目似高山清泉,顾盼之间,清贵高雅流转,自带一份傲然之气,却也不至盛气凌人,仿若芙蕖,令人惊艳。再看皇帝右侧的碧妃,却完全是另一种娇美之态。眉将柳而争绿,面共桃而竞红,眼波似溶溶秋水,略含薄愁,姿态娴雅,颇有些弱柳扶风之态,唔,娇滴滴的美人呶。
清妩在打量碧妃之时正巧与她目光相接,碧妃眼中的不甘、嫉恨亦悉数传递过来。那似淬了毒的目光让清妩心中一惊,身子反射性地一颤。那眼神带着幽怨、带着挣扎,就这么直直撞进心里来了,头隐隐作痛,穿越之时的场景又在脑中浮现:一池碧波,接天莲叶,一个藕色罗裙的小女孩在水中奋力挣扎着,不停地喊着“救命”...偌大一个园子,一个下人也没有,身子渐沉,女孩的意识开始迷糊,却又在快完全闭眼之时燃起一丝希望,朝着湖边假山掩映中的一点,用尽力气喊道:“姐姐,救我!”湖边那人只睁眼看着,并不答话,那眼神和眼前的碧妃如出一辙......
“啊!”清妩低呼,身子晃了晃,被身旁的人自身后环住,如清泉般温润的声音轻柔响起:“阿妩,怎么了,可是身子不舒服?”
却原来自己能穿越到沈清妩的身上还是眼前这位碧妃的功劳,再侧首看了眼,只觉得眼前的是一条披着人皮的美女蛇,再无半丝美感可言。还记得自己初初醒来,沈青瑶哭肿了眼,不住地向司徒氏告罪:“姨娘,您打瑶儿吧,您骂瑶儿吧!都是瑶儿的错,瑶儿不该把妹妹一个人扔在湖边的......”那副楚楚可怜,知情识礼的模样倒真真骗过了所有人。此后一段时间,沈棠虽未说什么,却着实冷落了沈青瑶一段时间,再后来楚氏便明令不准沈青瑶再到梨落院去,两人便再无了交集。小小年纪便有如此心思,现在又在宫中浸染多年,心计又该如何缜密了...
见清妩一副心神不定的样子,秀眉微蹙,脸色也有些难看,心下担忧更甚,低语道:“可是身子不舒服,要不要到后堂休息一下?”着说又探了手去摸她的额头,见并未发烧才暗舒了口气,今夜的她退去了前两日的隐忍,渐露棱角,逐渐显露出她尖锐的一面,是什么让她放弃了刻意压制自己的性子?
清妩回过神来,很是清凉地看了眼凤御轩,抿嘴不语,低了头看着自己眼前的玉杯,清凌的液体漾着轻波,映着这满殿的灯火,若破碎的金子般,闪闪地晃人眼。
这种脱离自己控制的感觉让凤御轩有一瞬的呆愣,凝视着眼前的女子,一时不知道今后要如何与她相处。
上方忽来传来一道温厚的声音:“凤相身旁之人可是新近娶的娇妻?”
听到皇帝提到自己的名字,清妩飘离的思绪一瞬间全回来了,整个人处于一种高度紧张的状态,真正到了现在她才发现,即便是穿越女,在皇权面前,她的命亦卑贱如蝼蚁。
凤御轩握住了她放在膝上的手,以拇指轻抚着,示意她不用紧张,淡笑着回道:“禀皇上,正是微臣之妻。”清妩回笑略点了点头,因名为家宴,今日并不强调君臣之礼。
皇上凝了清妩半刻,又若有所思地看了眼碧妃,这才慢声道:“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凤夫人风姿无双,凤相好福气啊!”说话之间,眼神也停驻在清妩身上。
皇上言毕,一众大臣亦相继赞贺。清妩只得佯装羞涩,低了头看着盘中的菜肴,将一切交由凤御轩去应付。小心地看了眼被他握着的手,也不知道青了没,也不知这人抽什么风,突然那一下捏得极重,她疼得差点叫出来。
凤御轩淡淡地看了眼上位之人,想起刚才他看清妩的眼神,那种猎人寻到猎物般势在必得的神态让他心中极为不郁,暗自警醒起来。敷衍地答着对面几桌大臣的赞贺之言,心思却一直放在身边的女子身上,她的光华太过耀眼,他要如何掩她之才,保她周全。
清妩亦感受到了凤御轩的目光,面颊微红,颇有些不自在,这人是在干什么?!于是装乌龟装得更彻底了,干脆就直接无视了整个宴会的进程,在心中思量着日后该如何面对碧妃此人,只隐约听到“皇子”、“梅妃”、“过继”等字眼,等自己从龟壳中出来的时候,场上已换上一批妙龄少女在翩翩起舞,丝竹为伴,嘉宾满座,一副宾主尽欢的热闹场面。小心扫了眼四周,但见众臣都已是推杯换盏的境地了,自己也将眼前的玉杯拿了起来,轻抿了一口,却引惹得身旁之人轻笑。清妩偏头看了他一眼,略微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清咳一声,敛了神,凤御轩夹了一箸青菜到清妩碟子里,“听玲珑说,你吃不得油腻的东西,先吃点菜菜垫垫肚子,回府再让厨房弄份清淡的饭菜。”
“嗯。”乖乖点头应下,很配合地咬了口,嗯,鲜嫩可口,不愧是御厨的手笔。不经意地抬头,恰与瑾妃的眼神交汇,瑾妃饶有兴致地打量了番清妩,对她略一点头,笑得很是诡异。清妩心中不安加重,只想快点结束了这无聊的宴会早些回府。
金暖香彝,玉鸣舞佩,宫廷宴会总是离不了奢靡之气,一个时辰下来,清妩只觉着自己的鼻腔里全是脂粉味及酒味,混在一一起,甚为不舒服。大殿门口,凤御轩刚打发了一批前来奉承巴结的臣子,又有一批围上来,脱身不得。清妩扯了扯凤御轩的袖子,小小声地可怜惜惜地道:“相爷夫君,我们回家吧,我要沐浴,好难受。”
凤御轩眼含宠溺地看了她眼,轻道:“懒姑娘!”随意地说了几句,打发了围在身边的大臣,牵了清妩的手就往停软轿的地方而去。
才走出两步,就听得一太监匆匆赶来,道:“凤相请留步!皇上有要事与凤相相商,还请相爷移步。”
凤御轩略一皱眉,放开清妩的手,低声嘱咐道:“先到宫门口的马车上等我,我去去就回。还有,别再掀帘子了,夜里风大,别受了凉。”
清妩自那太监过来后便心神恍惚,直觉今夜会发生什么事,凤御轩跟她说了什么,她一点也没听到,但见凤御轩一直盯着她,似在等她回答,只得胡乱地点了点头。
凤御轩前脚刚走,清妩便被一群宫人带到了琼瑶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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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妃娘娘万福金安!”清妩福身行礼,规规矩矩地道。既来之,则安之,清妩现在倒有些释怀了。不管沈青瑶对沈清妩的感情如何,明面里两人还是姐妹,她倒不至于做出什么事来,只是...想起心中的猜测,清妩在犹豫,要不要挑明了告诉碧妃她对别人的东西不感兴趣?
沈青瑶慵懒地椅在美人榻上,许是刚小歇了会儿,发髻有些散乱,更散发出一种撩人的魅惑,如斯尤物,也无怪乎能在入宫半年便得了皇上垂青,宠冠后宫了!“妹妹快些起身,都是自家姐妹,哪用得着这般多礼?”说着,便以眼神示意近前的宫人将清妩扶起,又赐了座。这才慢慢开口:“早就想着回御史府看看,但前些时日小皇子又染了病需要本宫照顾,不知双...家中长辈身体可还好?”
“蒙碧妃娘娘惦记,父亲大人和夫人的身子都很好。”清妩低垂了头,小心翼翼地答道,她摸不准沈青瑶对她的态度,现在又在她的地盘上,自然得小心应对了。想到碧妃刚才提到的小皇子,清妩仔细在脑中搜索了番,似乎并不曾听到碧妃产有龙子的消息,这小皇子又是打哪来的?
“呵呵~”碧妃轻笑,“妩儿长大之后反而拘谨了许多,不似以往的活泼好动,记得你幼时可时常跟在本宫后边儿玩呢。”
“娘娘见笑了。”清妩淡淡一笑,轻巧地避开这个话题,和沈青瑶之间实现没有什么可回忆的内容,她刚才的一番话也只是场面话吧。
又随意聊了一些妆容之事,碧妃才悠然开口:“妹妹成亲的时候宫里恰出了点事,本宫也没能送妹妹一程,心中甚为遗憾,妹妹不会怨姐姐吧?”
“碧妃娘娘深受皇宠,得皇上重视,与瑾妃娘娘一同打理后宫,本是家族荣耀,妹妹又怎会不识大体埋怨碧妃娘娘呢?再者,碧妃娘娘人虽未到,但派人送到御史府的嫁妆却厚重之极,清妩本该进宫谢恩才是。”
看着清妩不紧不慢地回着话,句句在情在理,条理清晰,却又字字与她隔开距离,碧妃微微失神,什么时候那个傻傻呆呆的沈清妩竟有了这般玲珑剔透的心思。心思转了几转,终是绕到了自己最关心的事,启口:“凤相权倾朝野,却难得是一温润如玉的翩翩佳公子,妹妹倒是有福了。不知...妹妹与凤相相处如何?”
一盏茶下来,碧妃话里几次三番的试探已让清妩有些无奈,略一思量,只觉得今日摊了牌才可免去日后的麻烦。抿了口茶,小心琢磨着该如何开口,最终却只说了句:“清妩从不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碧妃略挑了眉,示意她解释清楚。
清妩轻叹了口气,郑重地道:“清妩从不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而对于别人用过的东西,更不屑于拾起!”此话出口,已知失仪,只怕已惹怒了眼前的人,但这次一板一眼的问答已让她厌倦,她实在不愿再浪费时间与她周旋。
一阵凉风钻进来,让清妩不禁打了个寒颤,门口,凤御轩眼神晦暗地看着她......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