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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史府,碧妃所住的院子,这几日气氛低沉得令人生惧,丫环仆役个个揣着小心,生怕惹怒了院中的贵人。
“啪”,一只蓝地白花鱼莲纹香碗应声而碎,里面的杏仁露流将出来,又极快地没入地毯之中,成了一滩白色的印迹,碧妃目光怔怔地看着地上的碎片,一时失语。
春桃站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她自小跟在碧妃身边,虽知碧妃心思深沉,但在人前却从来是一副娇柔温婉的形象,何时见过她这般模样,一时心中惶恐。隔了会儿,才喏喏地说声:“娘娘,奴婢去让人进来收拾一下。”
春桃出去的时候正遇着楚氏过来。楚氏淡扫了眼屋内的情形,心里明白了个大概,低声吩咐春桃和几个随行的丫环出去。
碧妃抬头看了眼,也没开口,倚在靠枕上,半眯着眼,如一只慵懒的猫。
“怎么,跟你爹置气就搁娘面前使小性子了?”楚氏捏着绣帕拂拂袖角,隔着紫檀木小炕桌坐在碧妃旁边。虽说这些年来她吃斋念佛,守着自己的小院过活,却也没到装聋作哑的地步,对府里的事,她自有自己的信息渠道。
“置气?”碧妃讽笑,“娘,这些年您变了好多。时间真是个可怕的东西,再利的棱角都能被抹得光滑平顺。”
楚氏眸色微变,脸色也有些灰败。当年,她自视是沈棠的正室,又是沈家的救命恩人,说话做事难免霸道凌厉,权利有之,手段有之,御史府上下对她服服帖帖的,即便后来沈棠态度强硬地让司徒嫣进门,她的地位亦没有半分动摇。若不是当年清妩险些丧命,她也以为她能在御史府风光一辈子……“楚氏的人情,这些年来我已经还得差不多了,若你还想在御史府舒舒服服地过完下半辈子,就最好安分守己一点!”
“难得糊涂,你又何苦去捅了这层纱窗纸。瑶儿,不管怎样,你是沈家的嫡女,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楚家虽同为四大家族之一,却是没有实权的,你外公年事已高,你舅舅又是个不成器的……”
“娘,我明白。”碧妃极快地打断了楚氏,不想再听下去。楚氏说的这些,她都明白,也正因为明白这些,她心里才不甘。虽为嫡女,却不得父亲的喜欢,回了娘家倒还要巴结着父亲才能寻得一丝荫庇,真是讽刺至极!碧妃看着螭龙耳铜香熏炉里氤氲出的轻烟,心思几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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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府中数日,清妩还是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不相信他们竟已是亲密如斯的夫妻了。想起早上他出门时,当着丫环们的面在她额际落下的轻吻,清妩不觉轻笑出声。
玲珑见自家小姐一手托腮,一手持卷,却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不禁好笑。自御史府回来,相爷与自家小姐之间的相处仿佛更加亲密自然了呢,这一会儿不见就像如隔三秋了。“小姐,回神啦回神啦。”
“什么?”清妩回过神来,下意识地开口问道,却撞进一副透着狡黠逗趣的眸子,一时羞涩,恼瞪了玲珑一眼,复而低头看手中的书卷。凤御轩知晓自家娇妻酷爱奇书异志,特让人从江南搜罗回一批,足够清妩看半年有余的。
“小姐,您天天看这么些志趣怪谈,不觉得无聊么?”这小姐以前在御史府就是一副清冷淡漠、不理俗事的样子,怎么这一到了丞相府竟成了书呆子了。
清妩转头,略带疑惑地看着玲珑。
玲珑咽了咽唾沫,小心翼翼地开口:“奴婢是看上京这些大臣的女眷们都互有走动的,这,这一来是可以交些朋友,打发点闲散时间,二来嘛,二来也是为帮助自家夫君扩展人脉……”枕边风什么的可比饭桌上的应酬来得有效,玲珑腹诽。
清妩闻言略皱了眉。这些事她也曾想过,但是相爷夫君几次有意无意的暗示却让自己觉得完全没有必要。想也是,他年纪轻轻便是手握重权的丞相了,其手段权术可见一般,哪用得着她再拉拢、结交这些官宦女眷啊。
玲珑见自家小姐动容,一时来了劲,正欲对自家小姐“洗脑”一番,就见花容拿着个青花瓶进来了,忙闭了嘴。
“夫人,这后院里的荷花都开了,争奇斗艳的,可好看了。您瞧瞧,这是奴婢刚摘下的两株,还带着露水呢。昨儿个奴婢去看的时候,还是俩花骨朵,今早一看,竟开了。”花容一边整理着瓶里的梅花,一边笑着朝清妩说道。
这时的荷花还没全展开,正是这含苞欲放的时候最是娇美,花瓣上轻点露珠,更显晶莹细嫩,色泽要比南方的厚重些,花瓣上脉络清晰,如抽丝一般,从花容刚进屋,她就闻到一股清淡的荷香,却原是采了两株荷花。似记得永川沈园也有一处荷塘,当时她还曾因…吃醋,使小性子不肯在荷塘逗留,今日再回想起来,却不禁好笑了。
“可不是鲜嫩鲜嫩的嘛,这色泽可比上京的脂胭水粉好看多了。”清妩不由勾了唇。
花容笑笑,将花瓶放到了近床榻的楠木供桌上。这才回转身来,到清妩身边为她打扇。玲珑见状,也去泡了壶茶,拿了些瓜果点心过来。
一个人看书,两个丫环站在背后伺候着,清妩着实有些吃不消,看了大半会儿还停在那一页,字是如何也看不去了。不禁劝道:“你们自个儿干自己的事就行,我这不热,不需要打扇了,茶水瓜果也有,渴了我自己会倒的。”
玲珑和花容对视一眼,不禁叹气。堂堂丞相夫人,不惯下人伺候,真不知该笑还是哭。
花容看着供桌上的荷花,心思转了转,提议道:“夫人,早上天气凉快且空气也不错,不如咱们在府里逛逛吧。这荷花开得满湖都是,映着人的脸儿也绯红,甚是好看。旁边还有个月湖亭,能将满湖的景色收览眼底,湖风吹来的时候亦是凉爽得紧,安置个小榻在这里看书,可是美极了。”
“就你这小嘴儿会说。”玲珑嗔笑道。这个花容,就仗着嘴皮子会说,尽想着在小姐面前出风头了,真是可恶。
清妩淡笑着看了眼花容,心里暗付:今儿不知又是唱哪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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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的空气清清爽爽的,夹了丝水汽,轻拂在脸上,极是舒服,一时倒也不甚在意目的地在哪,只闲庭信步般走着。玲珑乖巧地跟在后面,也是一副享受的模样,独花容一人,微敛了眸,似在思量着什么。
眼见着进了抄手游廊,前面便是垂花门了,花容急走两步上前,挡去清妩的去路,轻笑道:“夫人,再走就该到外院了。”
清妩凝了花容一眼,淡淡笑开了,“那就往月湖亭去吧。”
花容微微一笑,捏在手心的丝帕却暗自绞紧,主动上前领路,出了抄手游廊,沿十字甬道往月湖亭而去。
离了方方正正的庭院,立于汉白石桥上,眼界渐渐开阔起来。弥望的是满湖青翠之色,点缀其间的自是粉嫩娇花,湖风轻拂间,揽镜自照,别是一番娇羞之态;眼望田田荷叶,鼻闻淡淡荷香,人也不觉舒爽起来了,想来倒是她成日将自己困于闺房之中才错过了如斯美景。
湖心层层叠叠的荷叶掩映处显露出亭子一角,想来就是花容口中的月湖亭了,“轩楹高爽,窗户邻虚,纳千顷之汪洋,收四时之烂漫”设计此亭之人定当是心思灵动细腻的。心念转动,正欲回头交待玲珑再去取些纸墨来,却听得一旁的讶异之声:“相爷?”
亭中,一男子一拢玄色衣袍,临湖而立,仙姿卓然,一蛾黄身影轻伏在男子怀中,喃喃轻语,似在说些什么。
因为隔了有些距离,清妩也并不确定亭中之人就是凤御轩,却因花容的“一时失言”而心思微乱。“走吧,到前面看看。相爷夫君今日倒回来得早,却也不叫人通报一声,自个儿躲这儿来……”
清妩的话中听不出什么情绪,玲珑和花容两个丫环各怀心思,安静地跟在后面。
玲珑自是知晓清妩的性子,对愈在意愈生气的事反倒是愈加镇静,处理方法亦是果断非常,倘若…倘若相爷真干出什么对不起自家小姐的事,想来小姐是宁可玉石俱碎也不肯委曲求全的……可相爷这些日子来跟小姐如胶似漆的,又怎会荒唐到在自家府里偷腥?玲珑胡乱地想着,心里不禁怨忿起花容起,这是看哪门子的荷花啊,分明是引小姐来捉|奸的!
走得近了,方才看清亭中之人,确是凤御轩与十五六岁的妙龄女子。那女子倚靠在凤御轩环里,肩膀微颤,似在哭泣,一副娇柔之态,凤御轩面带虑色,轻拂女子肩侧,小声劝谓着什么。
亭中并没有随侍之人,两人又姿态亲密,确是令人起疑,清妩略皱了眉,而后笑开,甜甜地叫了声:“相爷夫君!”
凤御轩闻声,抬头看向清妩,眸光微闪,而后淡笑招手,示意清妩过去。
凤御轩怀中的女子在感觉到有外人闯入时,如一只受惊的小兔,急急跳将出来,不顾形象地用袖子草草地在脸上抹了抹,这才露出一张精致的小脸。一身蛾黄春衫,一双美目泪光光点点,怯生生地望着清妩,腮凝新荔,鼻腻鹅脂,明明是朵艳丽的牡丹,偏却有着淡然若菊的气质,“你就是清妩姐姐?”
清妩甫一出声,见了凤御轩的表情便知误会一场,也庆幸自己没有乱吃飞醋,惹人笑话。本就猜测这位女子是哪位士家大族的小姐,现又听得她亲热地叫自己姐姐,不禁微讶,询问式地看向凤御轩。
凤御轩莞尔,道:“这位便是瑾妃的妹妹,亦是我从小看护的表妹秦嬿。”
清妩掩住脸上疑色,微笑点关,轻应道:“嬿表妹有礼了。”
… …
作者有话要说: 早两天感冒比较严重,没有更新,对不起看文的亲啦。最近会勤快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