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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生世世。
这个词听在冯夜枢耳中就像轻轻扎了一下,有种缠绵入骨的痛。
当时还在魔鬼训练的期间里,不知是因为太过于劳累还是冯夜枢的体质先天就不够好,虽然大病没有,但有段时间内小病就没停过,后来又连着出意外。最严重的一次遇上车祸,幸好并没有受什么重伤。
冯夜枢没事,但程叙差点就吓丢了半条命。
那天司机正好临时请假,程叙亲自开车送他去。天下着雨,在半途中突然对面开来一辆逆向行驶的货车,摇摇晃晃,喇叭轰鸣但怎么也刹不住。二人反应过来的时候道路上已经没有闪避的地方,程叙突然猛地将方向盘往右一打,紧接着就把自己整个人挡在冯夜枢身前。冯夜枢只听到一阵稀里哗啦玻璃碎裂的声音,用尽力气想要推开程叙,却发现看着单薄的程叙竟然让他用了浑身的力气也推不动分毫。
也许是他们命不该绝,也多亏了公司的车质量过硬,这么一撞居然只是将那辆路虎撞得走了形,他们两个人几乎连轻伤都算不上。也多亏了这次意外,那位大人皇恩浩荡地给了他们三天假,在冯夜枢听来简直是如蒙大赦。
本来想约程叙出去玩一天,但他竟然不声不响地消失了,一天之后拿着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求来的平安符非要冯夜枢挂在脖子上。
冯夜枢本不相信这些东西,看着程叙一脸郑重,想要分辩的话也就没说出口,将那个看上去很精致的锦囊挂了起来。
“你真觉得这个东西可以保佑我一生平安?”
“不是一生一世,我许愿的时候说的是生生世世。”
直到多年以后,冯夜枢才明白过来,对于开车的人来说,往左边打方向盘是出于本能反应下的行为,但如果那样的话,坐在右边副驾驶位子上的人就会直接受到来自前方的撞击,这也就是为什么副驾驶座是死亡率最高的位置。
但那天程叙却毫不犹豫地将方向盘往右打,没有丝毫迟疑。在车头相撞之前,他已经用身体完全挡住了冯夜枢的视线。
那句生生世世的承诺,并不是他求佛得来,而是他以自己的性命相护。
程叙。你怎么可以,在我面前先走一步。
孟烟池见他好久没什么反应,忍不住伸开手掌在他眼前晃了晃,“冯夜枢?冯大腕?”
冯夜枢这才猛地回过神来,看着眼前被霓虹映得流光溢彩的江水,眼前孟烟池还在挥舞着自己的爪子,瞪着一双圆圆的猫儿眼,一瞬间竟然有些恍惚。
眼前这家店的名字就叫生生世世,店主一定也是个非常有情趣的人,这门面的设计虽然间距东西方的风格,却完全没有突兀不协调的感觉,反倒有种别具一格的文艺范儿。生生世世四个浮雕字体下方刻着一只卷着尾巴的猫,那双又圆又大的眼睛倒是和孟烟池有异曲同工之妙。
冯夜枢的眼神在那只猫和孟烟池脸上来回移动,直到孟烟池终于恼羞成怒跳了起来:
“有什么好看的!”也不知道为什么,一被冯夜枢用这种好整以暇的目光盯着,孟烟池就特别容易失控,一把将面前的木门推开,却没料到这里的房屋就和江南水乡人家一样,有一道不高不低的门槛,一脚下去踩空,幸好被冯夜枢及时拉住,却没想到孟烟池的身体对于男生来说着实轻了些,冯夜枢一下用力多了几分,竟然把他整个人都搂进了怀里。
还是第一次在除了片场之外的地方有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孟烟池一下呆住了没反应过来,等到发现的时候,自己已经被整个揽进怀里,冯夜枢的气息就在耳边擦过。
霎时间,孟烟池觉得这个小镇上来来往往的人都把注意力放在他们身上。FH是个并不大的镇子,除了少数游客之外,往来的人几乎都是相识。现在又是旅游的淡季,在镇中最主要的街道上,来往行人频频点头,相互用当地话问好,在看到他们两个生人的时候露出稍微诧异的眼神,很快又微笑着对他们点点头。
作为国内知名的旅游地点之一,FH的当地居民对各种各样的游客早就司空见惯,但孟烟池在当地人的“众目睽睽”之下迅速涨红了一张脸。其实冯夜枢搂得并不紧,想要挣脱的话,只要稍微大一点的动作就可以做到,但孟烟池就在下决心的那一瞬间动摇起来:
反正没有熟人看到……就这样再多留一会儿吧。
因为在此时,冯夜枢心里想的不是任何人,而是自己。
冯夜枢觉得自己一定是出了问题。
孟烟池不论身高还是长相都和程叙差了十万八千里,更别说年龄,但他为什么那一瞬间有种抱住了程叙的感觉。
记忆中,他只拥抱过程叙一次。
那时候他刚刚从魔鬼训练班中毕业,算是正式出道。姬氏那位大人带人的宗旨一向遵循雄鹰法则:没办法自己飞起来的,就从山崖上摔死好了。
所以冯夜枢非但没能从高层得到什么特殊优待,反而平白受到不少同期的排挤。但冯夜枢无论是基本功还是外形都太过出色,就算在竞争极为激烈的情况下,也总能频频博得投资方的青眼,甚至有些别家公司的星探多次旁敲侧击问他是否有意跳槽云云。
冯夜枢并不是个善于为人处世的人,对恶意的竞争和诽谤,一概采取不闻不问的态度。也正是因为这样被人认为软弱好欺负,于是恶劣事件一再升级,直到有一天冯夜枢在拍完广告之后就坐倒在地,程叙才发现他的鞋子里有血的痕迹。
发现原因之后冯夜枢第一次看到脾气温和的程叙暴怒起来,通红的双眼不知是因为充血还是难过。鞋垫下藏着细小的钢丝,不仔细看的话不容易发现。刚刚穿上的时候应该并不觉得异常,最多是有点咯脚,但冯夜枢今天接的是运动品牌的广告,各种动作造型都在动态中完成,又跑又跳的剧烈活动中,鞋垫下面的钢丝就会扎破保护层刺进肉里。
当着投资方的面,冯夜枢不可能当场脱下鞋子来检验,无异于打投资方的脸面。而且就算发现了问题也不可能减轻伤痛,反而会引起无谓的纠纷。
这些程叙都心知肚明,但他就是生气!他气冯夜枢竟然忍着脚伤一声不吭完成拍摄,任由伤势恶化;他气自己每天围在冯夜枢身边,却始终没办法保他周全,害得他要忍气吞声而不敢发作;他气这圈子里的水太浑浊,明枪暗箭避无可避,只有冯夜枢从来没起过害人之心,却要平白遭受这般对待!
程叙的拳头紧紧握着,就连青筋都浮凸起来。冯夜枢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程叙,他不善言辞,当下更想不出安慰的话,眼见程叙这样子就像要冲出去和人拼命,竟然发自本能地就抱住了他。
“程叙,我没事。”
怀里的人呼吸急促,体温也高得吓人,就像被激怒的动物。冯夜枢实在想不出哄人的法子,只好笨拙地拍拍他的背,却发现似乎真的有效,于是拍到后面变成了顺毛般的安抚。
论身高其实程叙和他差不多,因为年龄的关系,程叙甚至显得更加成熟一些。但冯夜枢却觉得在怀里的程叙小得像个孩子,软软的发丝,后脑勺上有两个旋儿,情绪一上来先红的不是脸,倒是耳朵。
也不知这样过了多久,冯夜枢才感觉到怀里的程叙慢慢平静下来。但他并不想这么快就松手。程叙身上有种清淡的味道,像是淡淡的奶香,在充斥着浓重化妆品和化学材料气味的空气中,就像一缕清风。
在孟烟池身上,这种久违的感觉就像潮水般汹涌袭来。
依旧是那种熟悉的清淡味道,就连后脑勺上两个发旋和通红的耳朵都如出一辙。时至今日,孟烟池已经太多次唤起了他关于程叙的回忆,究竟是他和程叙实在太相似,还是自己正在不自觉当中把对程叙的感觉强硬施加在他身上?
冯夜枢突然觉得自己像个混蛋。
就在他打算和孟烟池拉开距离的时候,只听到不大不小的“噗”的一声,小镇的夜晚陷入了沉静的黑暗之中。
居然,停电了。
“停电了。”孟烟池抬起头来张望了一下,“既然停电了,看来这里是不营业了。那我们就回去吧。”
“不好意思这里突然停电了,但是烛光晚餐不是更有浪漫情调吗?”
一点烛光从屋内缓缓移出,照亮了那举着杯中烛的美妇的面庞。看她的样子应该就是这家小酒楼的老板,烛光摇曳中说不尽的风情荡漾。她怀中还抱着一只雪白白的鸳鸯眼儿波斯猫,看到孟烟池的时候那双眼睛像是亮了一下,发出一声慵懒的“喵~”的叫声。
“楼上有雅座,今晚酒水七折哟。”美妇一转身上了楼梯。酒楼的木质楼梯发出轻微的吱呀声音,沿着走道两边的小烛台亮起一连串灯火,就像开启了穿过时空的道路,一梦回千年,那临窗照水的朱楼玉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