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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延青玉盯着娜里依,半天才回过神,僵笑着寒暄,“良娣怎么来了……”
娜里依会来是人人都有准备的事情,但来得这么快,确实有些出人意料了。
应小檀与呼延青玉面面相觑,都不知该如何应对才好。
娜里依却是气定神闲,“你们在这里陪着王爷逍遥,我看着眼红,于是就来了。没和侧妃打个招呼,是我鲁莽了。”
话是在道歉,但那口吻,倒更似耀武扬威。
呼延青玉拿她没办法,勉强陪上笑脸,温声道:“不打紧的,但不知王府那边……良娣来了,由谁操持呢?”
“我就过来住两天,侧妃放心吧,府里乱不了套的。”娜里依清了清嗓子,迟迟将目光渡到应小檀的脸上,“应昭训。”
应小檀蹲身一礼,“良娣万福。”
娜里依掐着嗓子咯咯娇笑,“不敢当,昭训万福就够了……我听说,昭训路上遇了刺?”
阴阳怪气的笑法儿让应小檀毛骨悚然,明明还是艳阳天,她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附和着讪笑两声,应小檀接上了话,“多谢良娣惦记,是有这么回事。”
娜里依唇角往上挑了挑,说话一如既往的不客气,“真是老天开眼,大快人心……行了,见过两位好姐妹,我心里也踏实了,王爷呢?”
她还没见到赫连恪?
呼延青玉和应小檀终于旗鼓重整,来了精神,“啊,王爷兴许有事离了庄子,我先给良娣安排个地方住吧,小檀,你去找找王爷,告诉他良娣来了的事儿。”
凤眸朝应小檀眨了眨,应小檀极快地领会精神,干脆利索地答应:“是,小檀这就去。”
调转了身子往正院跑,应小檀抱着最后一丝侥幸……就算娜里依不请自来,就算茉尔珠咬舌自尽,就算一切的布局都出了变动,只要赫连恪寻求公平的心没有变,这件事就一定能查个水落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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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里依?来得……这么巧?”赫连恪彼时正和四王一起在书房里,两个男人镇日里不知聚在一起忙什么,应小檀出于避讳,没有进到里间,坐在外面的小花厅中与赫连恪窃窃私语。
少女把声音放得轻了,就像是不知从哪里飞来了羽毛,一点点撩拨人的心。赫连恪原是想专心分析分析娜里依的来意,见应小檀猫儿似的趴在桌沿,圆溜溜的眼睛,充满希冀地望着他。
心思,霎然就歪了。
咳,他好像太久没和她亲热过了?
伸手在应小檀的耳朵上抚了两下,赫连恪调转目光,沉声道:“你去给侧妃递个话儿,叫她留着点心,别让娜里依和达苏拉对上,至于旁的,本王会叫福来寿、福来禄两个人查。”
“好哦。”应小檀颔首答应,压着裙摆就准备站起身来。
赫连恪倏然间伸出手,箍着少女的腰,拽向自己的怀里,“小檀,我晚上去看你?”
试探地询问,大掌颇具暗示地扣在了应小檀的腰后。
少女既没表示欢迎,也没表示拒绝,小脑袋瓜儿垂着,踟躇良久,才扬起脸问道:“那,能吹枕头风吗?”
赫连恪一怔,无奈露了个笑,“本王知道你担心什么,别想了,这件事,本王既会查个水落石出,更会秉公处理……决不偏私任何一个人。”
其实,哪有什么“任何”呢?只要不偏向良娣,已经就是公平了。
应小檀没点破,蹲身福了福,就退出了书房。
隔着一道紫檀木的屏风,里面另一道声音响起,“三哥,我听说太子见过应昭训?”
赫连恪按着额心“嗯”了一声,“大哥跟你提起来了?”
四王没有回答,端着茶碗,兀自绕过屏风,少女的纤影远在游廊的一端,渺小如一片柳叶,四王怅然一笑,回过头道:“三哥把应昭训盯紧点吧,大哥不像是那等懂得谦让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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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里的秋夜,确实冷了。
听到赫连恪进屋的声音,应小檀犹豫再三,都没舍得离开温暖的床。她半跪半坐地等在床上,伸出一只手扶着床帐,笑得带了几分讨好的意味,“王爷……您还真来了啊?”
赫连恪见她缩着的模样,就知道是女孩子家畏冷。
没走近,怕一身寒气侵上了衣着单薄的应小檀,坐下来喝了口热茶,直到身子暖了,赫连恪才走到跟前,挨着床沿坐下,“猜到你可能要睡了,但刚才福来寿说他查出了点眉目,就想着过来先告诉你。”
应小檀晃了晃身子,偏开脸,自己嘟囔:“先告诉我做什么……”
赫连恪一笑,伸手把人拢到怀里,“叫咱们小檀吃了委屈,爷心疼着呢。乖乖躺着,等爷洗把脸,过来跟你说。”
他扬声唤进了花末儿伺候,更衣上了榻,才道:“这事,只怕咱们都想左了。”
轻而易举地在被子底下捉住了属于应小檀的小手,赫连恪习惯性地照顾女人,将她的手拉过来,贴在胸膛上捂着。
应小檀不乐意受他这份儿好,挣了两下,没逃开,这才由着赫连恪掌控住她的身体。
抿一抿干涩的嘴唇,应小檀已经有点不想听后面的话了。
赫连恪见她半天没吱声,以为应小檀困得厉害,睡着了,谁知一歪过头,恰见应小檀目光炯炯地睁着大眼,盯着架子床顶上的藤枝纹发呆呢。
在被窝里摸了把滑腻冰润的肌肤,赫连恪索性翻了个儿,压到了应小檀身上,“小檀,走什么神呢?”
应小檀不乐意看赫连恪,眼神一歪,敷衍道:“没什么,您适才不是说我想左了吗?这会儿往右想想。”
赫连恪被她气出笑来,一巴掌拍下去,无奈地骂:“又胡说八道呢,爷又没有怪你的意思,别较这个真儿。刚才,福来寿从达苏拉那里查出了剩下的几包药,已经拿出去给郎中验了,最迟明天一早,咱们也能知道,达苏拉究竟是不是清白的了。”
“真是巧。”应小檀心里不舒坦,语气也带了些冷嘲热讽的意味,“良娣一来,茉尔珠也死了,达苏拉的证据也有了,偏偏她自己摘得干净。”
赫连恪略生出几分不悦,压低了声,勉强安抚道:“确实是巧,毕竟,之前娜里依也没得到过咱们这边的消息,本王虽说要让人请她过来,可她来的时候,传话的人还没走呢,岂不都只是凑巧?”
应小檀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或许真的是她把良娣想得太坏了,把所有的罪责都下意识地怪到了她身上,其实这些恶事的所作所为,不过是出自达苏拉的手下。
达苏拉也曾对她设计陷害过,并非善类,应小檀凭什么将污水扣到娜里依身上呢?
烦烦杂杂的思绪一股脑涌上心头,应小檀真巴不得赫连恪此刻不在……这样的话,她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向花末儿抱怨,将压在心底的委屈与惊恐,通通发泄出来。
可是,她现在不能。
赫连恪正温柔耐心地吻着她的额角、眉峰、唇畔,他的手流连在她身体玲珑的曲线上。男人的眼睛里写满了诉求和渴望,唯独他的心,他的心不在她身上。
应小檀笑得有些自嘲,大着胆子按住了赫连恪的手,“王爷……”
话不必说尽,赫连恪已是察觉了应小檀的不情愿。
非常爽快地从她身上翻到一边,赫连恪喘了几口粗气,忍耐道:“不想就不想,小檀,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别担心这些,爷还不是那等急色的人。”
应小檀“嗯”了一声,脸上的笑意虽不真诚,可到底是露了个笑。
赫连恪揉了揉她发顶,索性直接闭上眼,睡觉。
而应小檀却是在夜色中,渐渐失了困意。
赫连恪确实不是个贪恋女色的人,他对女人有他自己的挑剔,否则,茉尔珠也不会落得今天的下场。
可这样的挑剔,于自己而言,究竟是喜是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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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福来寿带着验过的药,给赫连恪送回了消息。
那药确实与应小檀给郎中验的成分相同,达苏拉的罪名,这回算是彻底逃不掉了。
顺藤摸瓜再往下查一查,如何买药的法子也被福来寿探了出来。达苏拉虽然被赫连恪迁出了王府,但在庄子上,日子也不算难过。她到底是御赐给赫连恪的女人,又享着昭训的位分,即便在庄子上,也有七八个婢子照料着。
她随便找了个信得过的,托辞进京有事,便将药带了回来,每次量也不大,几包几包的攒,自然囤积了不少。
呼延青玉和应小檀一面觉得不可思议,一面又各自都有几分遗憾。
她二人几乎是不约而同的将罪魁祸首定在了娜里依身上,水落石出以后,谁也没想到,幕后真凶竟然会是个淡出大家视野有一段时日的达苏拉。
奈何茉尔珠已经死无对证,这一番查验,究竟会不会另有猫腻,呼延青玉与应小檀也不得而知。
她们现在,唯一能确定的是,达苏拉只怕难逃一死。
赫连恪已经沉着脸离开蘅奂堂,侧妃、良娣还有应小檀,三个女眷对彼此的心事,怕也已经猜出了七八成。
娜里依率先站起身,莞尔一笑,“侧妃啊,依我看,你还是不要再当王府的家了……谁是谁非都判不清楚,留你还有什么用呢?”
呼延青玉隐有几分难堪,只仍然端着架子,不肯有顷刻的放松,“良娣这话什么意思,我怎么不太懂?”
娜里依用余光斜睇了眼静默不语的应小檀,笑意愈发深厚起来,“侧妃别谦虚,你是书香人家,哪会听不懂我的话呢?如果说你有什么不懂,那也只怕是……不懂为什么我能从这件事里逃得干净,是不是?”
呼延青玉抿唇,无形中,竟默认了娜里依的说法。
娜里依畅快地大笑,抽出了素白绢子压一压唇角,竭力掩去那份得意,“我算计这些事这么久,就算百密一疏,也轮不到让你呼延氏捡便宜……恰逢你又陪王爷到庄子上,王府大小事权都在我手,还有什么消息,会瞒得住我呢?”
她恣狂的眼神再一次扫过呼延青玉与应小檀,娜里依俯□,降低了声,“也不妨都告诉你们,达苏拉确实就是我的替死鬼,可你们知道又如何?王爷不知道,谁也甭想撼动我的地位!”
作者有话要说:说好了中午更新就不食言
快夸我是勤劳的小宴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