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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庄子上的第三日,原本是特地带应小檀出来的赫连恪,没再在应小檀跟前露过面,至于四王,出于避讳,她自然也没再见到。
不过此刻,应小檀也无心顾及他们。
她多次向茉尔珠提起想去看望花末儿的病情,都被她用种种理由拒绝了,与此同时,茉尔珠仍然坚持在膳后为应小檀呈药。
应小檀彻底起了疑心,防备之下,她不是将药倒进盆景,就是灌进袖子里,再假装把茶洒在了衣服上。茉尔珠到底不如她经验丰富,始终没有察觉。
然而,办法总有用尽的时候,用完了午膳,应小檀就有些局促了。
果然,茉尔珠还是端上了汤药,应小檀几不可察地皱了下眉,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截了当地告诉茉尔珠,“药太苦了,我吃不下去。”
她沉着脸,是少有的脾气恶劣的时候。
茉尔珠一怔,想劝,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毕竟,事情也过去了许多天,应小檀并非是生病,有什么理由逼她非要喝药呢?
“主子……”茉尔珠嗫嚅着,站在原地不知该说什么是好,应小檀扫了她一眼,决心强硬到底,“你去把药倒掉吧,我要看看花末儿。”
说着,她就站起了身,抬步要往外去。
茉尔珠也不顾那碗药了,忙是跟上,“那奴婢陪您一块儿吧,花末儿睡得浑浑噩噩,别再冲撞了您。”
应小檀斜睨了她一眼,并没说什么,余光却是不动声色地往身后瞥去,那药碗好端端地摆在桌子上……应小檀心念微动,加快了脚步。
推开花末儿住的偏厢的门,浓郁的药气扑面而来,应小檀苦得一呛,咳了几声才迈进去。
屋子不是朝阳的,因而显得阴沉极了,光晕透进来的地方,应小檀能看到漫空飞扬的灰尘。
她不悦地拂了拂,质问道:“花末儿就住在这种地方吗?”
“下人们都在这边住……就给咱们留了这一间房。”
应小檀知道没法指摘茉尔珠,也就没再抱怨,走到了屋里床边上。
如茉尔珠所言,花末儿确实在睡觉,她睡容平和,像是在一场好梦里。
只是……
应小檀没法相信,一个习惯了劳碌的人,怎么可能在大白天也睡得如此安沉?
她进来的动静不小,难道她听不见吗?
伸出食指在花末儿鼻息处探了探,呼吸尚在……人是活的。
应小檀蹙起眉头,侧首吩咐:“茉尔珠,你去再请一趟郎中。”
“主子……”
“快去!”应小檀黛眉冷竖,看起来压抑着隐怒似的,“花末儿这样,我心里害怕,你去叫郎中来,给她扶扶脉就好。”
怕茉尔珠察觉自己的用意,应小檀平息下心里的愤然,只作担忧地握起花末儿的手。
“可是……奴婢也不能离开庄子,还是要找侧妃才行。”
“那就去找侧妃,就说我坚持让你去,侧妃不会不同意的。”
同不同意不重要,应小檀是想先支开茉尔珠。
茉尔珠脸上的犹疑昭然可见,应小檀紧紧地盯着她,直到她现出一丝松动,“这……那奴婢这就去,您在这儿稍后片刻。”
应小檀点点头,目送茉尔珠离开这一进院落。
“花末儿!花末儿!幺儿!”应小檀用了全身力气,使劲摇晃着花末儿的身子,这样坚持了好一会,就在她要放弃的时候,花末儿终于缓缓睁开了眼。
迟钝地盯了应小檀片刻,花末儿惊哭出声,“主子!真的是您吗!”
“花末儿,快别废话,你现在能不能站起来?”
“能!当然能,奴婢什么事都没有……是茉尔珠,茉尔珠她不让奴婢去伺候您,奴婢不愿,她就强行给奴婢灌了一种药,那药喝下去,奴婢就只知道睡觉……奴婢还看见过,她还把那药给您端过去了!”
应小檀一边拽了衣服往花末儿身上套,一边点头,“我知道,我猜到那药有问题了,你放心,我一口没喝!”
手忙脚乱地让花末儿穿戴整齐,应小檀抓着她手就往外跑,“这事指不准还有侧妃搀和,你赶紧跟我来,咱们得去找王爷才行!”
花末儿踉踉跄跄地被应小檀带了出来,多日在阴暗中不见日光,她眼睛一阵生疼,踉跄几步,险些栽倒下来。
应小檀按下了她,“你扶着墙站会,我去屋子里拿点东西,然后过来找你!”
她决绝地留下花末儿,自己回到了房中。掏出袖口的手帕,在药碗上一罩,倒扣着碗把汤药全倒了出来。最后,兜帕一收,药渣全包在了帕子里。
应小檀重新绕出门,朝花末儿招手,示意她到自己这里来。
两人成功会合后,她拉着花末儿,往二进院旁边开的一道小门处去。
这是寻常下人送膳的通路,应小檀不确定从这里跑出去究竟能不能找到赫连恪,但她确定的是,如果此事真的是侧妃指使,她们才进到前院,一定会被侧妃的人拦下。
顺着小径一通向南,无论在哪,赫连恪住的一定是南边的正院,她拉着花末儿一边跑,一边祈祷自己赶紧遇到赫连恪。
但事实是,在□的另一端,站着的人是四王。
雅俊的男子微微偏首,露出了几分惊讶的表情,“小嫂嫂?你这么……嗯,饶有兴致的,是要去哪儿?”
应小檀也有些出乎意料,她现在跑得满头大汗,想必狼狈极了,三次与四王的相遇都是这样,一次是膝盖打弯儿站不直,一次是遭人追杀,这一次又是……只不过,她却没空与四王分辩,摆了摆手,急促地问道:“您看见我们王爷了吗?”
“三哥么?真是不巧,庄子的管事刚去找他,这不,连我都被赶出来了。”四王无奈地摊摊手,应小檀却连嘴角都垮了下来。
“这可怎么办,我有急事儿找王爷呢!”
四王微微一笑,“什么事儿?区区能否为小嫂嫂效力呢?”
这种腌臜事儿,说起来又是家丑。不管赫连恪与四王如何亲密,在没得到赫连恪的首肯前,应小檀也决不敢将它轻易告诉旁人的。
悻悻然摇了摇头,应小檀道:“不敢劳烦四王爷,妾身还是到前面,去等等我们王爷好了。”
四王一愣,忽地叹了口气,“也罢,区区与小嫂嫂有缘,不妨再帮您一回……不过,您可别忘了,欠着我一个大人情儿呢。”
应小檀心有感激,一面跟着四王往前院走,一面在他身后作揖似地道谢,“四王爷对我的大恩,我肯定忘不了……不过……”
猛地里站住脚,应小檀扬起脸,十分诚恳地叫住了四王,“不过,欠您人情儿的是我应小檀,不是我们王爷,以后您有用得上的地方,只要不伤及天伦道德,妾身都会尽力而为……但,也只是妾身而已。”
四王着实没想到,应小檀竟会敏锐如一个老练的政客,在关键的地方跳出来,把这其中的粘连拨开,把丑话说在了前头。她的防备其实是没错的……她一个王府中的女眷,确然没什么本事,但若能支使动赫连恪,所能还报的东西,可就大了去了。
四王自己有没有这个打算是一回事,但应小檀自己能想到这一层上,确实令四王刮目相看。
“那,小嫂嫂要是还不上呢?”
应小檀笑得洒脱,“把这条命还给您呗!”
四王哑然,摇了摇头,“小嫂嫂可不像闺阁弱质,您像江湖儿女。”
应小檀跟着一哂,“四王爷谬赞啦!”
被去而复返的四弟,打断了原本的谈话,赫连恪脸上的不豫,可想而知。
在听应小檀将这一阵子茉尔珠种种古怪行为一并说出来的时候,赫连恪的脸色更沉了。
当然,没法避免的是,应小檀含糊其辞地表示,她听到了赫连恪与茉尔珠夜里的对话。
赫连恪倒是没什么异样,四王爷却是一脸好笑地扬起眉峰,“原来三哥也有这么多风流债啊!”
“去,别胡说!”随便找了个借口打发掉四王,赫连恪重新看向花末儿,“你再把你刚才的话,跟本王重说一遍!”
花末儿垂首称是,伏在地案上,柔声回禀:“郎中来给主子扶脉前,奴婢就被茉尔珠打发去偏厢,说是整理下奴婢两人的东西。没等奴婢整理好,茉尔珠就领着郎中到奴婢这里,说是给奴婢扶脉……奴婢其实已经没什么事了,可那时茉尔珠偏偏跟郎中说奴婢吓得厉害,叫他开剂安神的方子,然后当即就给奴婢灌下了。从那时候开始,奴婢就再没出过屋,也没见到过主子。”
应小檀从旁道:“可是,茉尔珠和我说,花末儿发了高烧,是服了去烧药才睡下。”
赫连恪颔首,示意自己明白,又吩咐花末儿继续说,“第二天奴婢醒来的时候,已经快正午了,奴婢没想到睡了这么久,翻身起来就要去找主子请罪,结果奴婢一出门,就看到茉尔珠在廊下煎药,她端了一碗先逼着奴婢喝下,又盛了一碗说要给主子送去……奴婢本想跟着去,结果头一晕,什么都不知道了。再后来,茉尔珠就一碗接一碗的给奴婢灌药,奴婢精神也混混沌沌的,甚至都分不清自己是睡着还是醒着,直到主子来找奴婢。”
应小檀手里拢着茶碗,神情有些怏怏,“我把茉尔珠支去找郎中了,然后跑到您这里来的……喏,这个是奴婢刚包起来的药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