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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王爷府书房里灯火通明,窗上映出一只身影。
书房外长廊上有名女子缓步走来,身後跟着丫头手上端着托盘。
远远瞧见映出来的身影不由得轻声叹息。
这二天王爷心事重重,食不下咽夜不安寝眉头深锁。
问了贴身小厮豆子只知前二日去了韩将军外宅,想来是朝上之事吧。
“禀王爷,王妃给您送夜宵来了。”豆子正守在梁下百般无聊,远远瞧见来人忙迎上去行礼,後又一溜烟跑回门口禀报。
“请王妃入内。”房内传来疲惫的声音。
“妾身见书房还亮着灯,给王爷送银耳杏仁羹和芙蓉糕。”三王妃薛氏莹莹入内说道。
本在窗前站立的司马玄笑着过来,芙蓉糕三字入耳明显一愣,目光盯着丫头手上的糕点,竟是站在原地发呆。
“夜晚微凉,王爷要不趁热吃点暖暖身子。”薛氏站在书桌前柔柔说道。
暗自寻着他的视线,薛氏更加确定豆子所透露的消息,王爷的烦恼因芙蓉糕而起。
“嗯。”司马玄走到书桌坐下,由薛氏手中端过银耳杏仁羹三二口就吞下肚,反倒是一口一口慢慢吃着芙蓉糕。
萧氏坐在下人搬来的椅子,静静等着司马玄把东西吃完,让丫头收拾碗盘下去。
“王爷近日心事烦忧,这才二日都有黑眼圈了。”递过帕子给他擦嘴说道“朝堂之事有韩将军鼎力相扶,妾身愚钝无法为王爷分忧解劳,其他烦心事妾身愿听王爷倾吐。”
“我知道钗娘有心,只是这事难以出口。”司马玄重重吐口气,还是呼不出心底沈殿殿的郁闷。
“是因为芙蓉糕烦忧吗?”薛氏想了想问道,瞧见他递来的眼神凌厉面色沉黑柔柔一笑“王爷平日喜吃芙蓉糕,可今日面对芙蓉糕神色凝重隐约还有些伤感。所以妾身才会作此猜测。”
司马玄闻言微微叹息,垂下眼眸脸色也柔和许多更显得疲惫。
刚才他确实有些反应过度,薛氏是个视大体娴慧谦恭的贤内助。成婚多年把王府打理的井井有条,对他也是一心一意。
从洪玉救了儒儿後。薛氏不因洪玉是平民就认为理所当然,只心心念念要报救子之恩,当他为顾虑母妃感受犹豫时晓以大义说服他。
这样重情重义的妻子,更让司马玄打心眼里尊重。
甚至他认洪玉为义妹也是薛氏提出来,为此狠狠受了母妃的责备也不在意。
与洪玉相处熟识个性後,他更庆幸自己有这麽贤德的妻子相伴左右,为他结了强而有力的善缘。
寍谅老候爷就是他心中所念不易突破的势力。老侯爷从不与皇子有过多的交集,就他所知六弟卯足全力也只得到表面客气。
而拜洪玉的关系,不但与老侯爷多有交集,还能共同谋办青山书院与急难救助会。
归根究底。因为有妻子当时的坚持才能有今日局面。
“钗娘果然聪慧。”司马玄紧皱着眉头“只是这事我实在想不出好方法。”
“妾身听豆子说王爷当日在杨柳道,洪玉妹妹向来聪明常有惊人之想,难道也束手无策吗。”薛氏倒了杯水给他。
司马玄端着水略为思索,把那天的事情全全本本说给薛氏听。
“甯宝公主。”薛氏不由得惊呼出声,当年这件事被皇上下死命封锁消息。知道事实真相的人不多,她也是後续才由身为太傅的父亲那辗转得知。
只是这情形有些奇怪,芙蓉冻出现的方式怎麽觉得有种试探意味。
她蹙眉思索片刻,抬起头见到一双询问及些许紧张的眼眸。
“不知道王爷有何打算。”薛氏哑然失笑有着心疼,夫妻多年她很清楚丈夫对当年让唯一的妹妹远走他乡。至今生死未卜心里结终有愧疚。
这些年他与婆婆从不提及谈到甯宝公主,甚至到公主生辰之日,王爷都会将自己关在书房里一日,任何人都不得打扰。
她以为这个心结终其一生再无开解之日了,没想到会这麽戏剧化的出现。
“还能有什麽打算。”司马玄揪着眉按着太阳穴“玉儿说做出芙蓉冻的是个大婶,也只能尽力把人给找出来。”
“王爷要是找到人又当如何。”薛氏起身站在他身後,接手帮他轻揉着太阳穴“洪玉妹妹说的对,妾身也觉得应该先探探父皇的心意。”
皇上的想法是最重要的,唯有皇上不再揪着过往只念父女之情,这样才能搬上枱面皆大欢喜。
“别说父皇怎麽想,我连母妃都不敢提。”司马玄舒服的靠着椅背,享受妻子温柔的按揉“就怕一个处理不当反而会害了甯宝。”
“妾身有个感觉不知道当不当说。”薛氏对心里的念头有些犹豫。
“有想法就说来听听,我现在心里乱什麽想法都没。”司马玄闭目养神。
“妾身觉得那个大婶有可能在洪玉妹妹那里了。”薛氏一咬牙说道。
“什麽。”司马玄身子一震,挺直腰背伸手将薛氏拉到眼前“你为什麽这样想,理由。”
“第一洪玉妹妹那天特意让王爷去杨柳道,第二那位大婶若只是陌生人,洪玉妹妹对她的关心不合常理,第三洪玉妹妹预先备好盒子,好似知道王爷定会将甜点带走。”薛氏理理思绪逐笔分析着“尤其提到对父皇不能只以父亲的角度思考,妾身觉得洪玉妹妹很有可能认识那位大婶,还可能知道什麽内情,或许也在探玉爷的心意。”
司马玄情绪顿时激动,钗娘的分析的确有道理,自己是当局者迷关心则乱,这麽浅显的状况都没查觉到。
“说的太有道理。”司马玄几乎蹦跳起来,边高声叫唤自己的小厮边往外走“我现在就去找玉儿问清楚这件事。”
“王爷,王爷,您冷静点。”薛氏哭笑不得的拉住他。把闻声进来的豆子赶出去,此时三王爷那还有情绪内敛的皇子模样“您瞧现在可是深更半夜,就算着急也得等天明再说。”
司马玄这才看见黑攸攸的窗外。他拍拍额头尴尬的笑着,真是昏了头了。
“是啊是得等天亮再去。”虽然闹了大笑话。司马玄心情仍然亢奋,困扰自己二天的烦心事有了拨云见日的光亮,笑着埋怨自己“要是早先跟你谈谈,就不会平白苦恼二日了。”
“王爷是关心则乱。”薛氏站在他面前帮着整理乱了的衣裳说道“妾身不过是占了旁观者清的好处罢了。”
“钗娘帮本王解决困扰可是立了功劳,本王应该好好奖赏夫人才是。”司马玄笑道“钗娘可有想要什麽奖赏。”
“王爷让妾身自行挑选奖赏。”薛氏仰起头狡狤一笑“妾身要是挑了王爷的心爱之物,君子一言王爷可不许心疼反悔。”
司马玄垂眸看着温柔浅笑的妻子,皎好白晳的面容晶莹的目光红艳艳的双唇。长长睫毛在眼前搧动,不由得心下一荡眼眸逐渐深邃,伸手搂住身前玲珑有致的身躯。
“本王今夜就宿在钗娘的院子里可好。”低沈沙哑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
夫妻多年自然了解彼此习惯,没想到丈夫此时竟然情动。薛氏羞红了脸,埋在他怀里不肯抬头也不答话。
“钗娘还没说欢不欢迎本王前去。”司马玄低声笑着,伸舌舔了舔她耳後又轻咬她的耳垂*,直把薛氏臊的耳根子都红通通。
“妾身还能说不成吗。”薛氏浑身一酥几乎站不住,声若蚊呐娇羞无比“夜深了。王爷也该安歇了。”
司马玄哈哈大笑搂着娇妻扬长而去,一夜恩爱自不在话下。
反观今晚的韩岳,一张脸臭的像是被人欠了数十万两,眉头锁着整晚都没松开过。
他的低气压引得下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庭院里有六个人却静寂的像座死城。
“你怎麽了。”洪玉冷眼瞧了好半会。端壶新沏的茶在他面前坐下,递杯茶过去问道。
“哼。”他没有伸手接,哼声把头撇到一边不理,脸色更是又黑了几分。
玉儿从来都不会对自己低声下气,今天却主动过来搭理,可见她心虚觉得对不起我。
韩岳这麽想着,心里更加不是滋味,赌气把头又往後扭了扭。
瞧眼前的男人鼓着腮帮子,脖子都快扭成麻花卷了,洪玉噗哧一声笑出声。
这声笑就像在心火上丢了把柴禾,韩岳的眼眸都要冒出火花来了,头回头瞪着洪玉的脸色要多黑就有多黑。
经过早上的痛哭及下午美美睡了饱觉,她的负面情绪已经调整过来。
那位公子虽然人没来,却派了小厮过来解释原因,他这麽有心也就表示希望更大,又何必在还没定案前折磨自己呢。
想开了心情也就轻松起来,偏偏又变成韩岳莫名奇妙在闹别扭。
听香绵说下午自己休息之後,他曾叫她们过去问话,那时候看来很正常没什麽不对。。
“好了啦,整晚板着脸你不累啊,到底怎麽了。”洪玉笑着,轻声细语像在哄着吃不到糖闹脾气的小孩子。
面对着笑容如花的容颜,韩岳的心情略为好了点,会这麽低声下气来求和表示她是在意他的。
既然她都低头了,男子汉大丈夫又何必跟女子一般见识。
“你早上为什麽哭。”韩岳缓缓情绪问道。
“我以为今天能见到一个朋友,谁知道他身体不舒服没来,太失望情绪一下控制不了。”洪玉怂了怂肩说道。
“是怎样的朋友,怎麽从没听你提过。”韩岳仔细看着她面容表情。
“对我来说很重要的朋友,一起长大的朋友。”洪玉说着想起了王梅,大喇喇活泼开朗的好姐妹,脸上不由得黯然,不知道她现在在那里过的好不好。
韩岳看她突然间又变的闷闷不乐,心里七上八下打起鼓来,这个朋友看来对玉儿真的很重要。
“你这个朋友是男还是女。”问出梗在心头最想问的话,他没注意到自己的手紧紧攥起,还轻微颤抖着。
“当然是女的。”洪玉很自然的回话,却瞄到他瞬间紧崩的脸孔,嘴唇抿成一条细缝,脸颊肌肉还有些微抽动,眼眸有簇火苗隐隐跳动。
今晚的韩岳实在很奇怪,洪玉蹙了蹙眉打量他,无法理解他这麽怪异的反应。
骗人,你竟然这样子骗我,韩岳不断在心里大声呐喊,恨不得上前撕了那张说谎的嘴。
可他什麽都不敢动,他怕自己一冲动会做出让自己後悔的事,他怕一冲动就会永远失去她。
忍,只能忍,最後韩岳猛然起身大步走出晚风轩,走的又急又快又用力。
洪玉目瞪口呆看着他的背影,金铭金宸由後追过去,临踏出大门前双双回过头看她。
不谅解、愤怒、失望、不满、憎恨…她在他们回眸的眼神中看到这些情绪。
“六姨娘,您太过份了。”没等她反应过来,金铭金宸撒开脚步追上远去的韩岳。
洪玉呆怔後回头看向自己的丫头,她们两个低垂着头惶恐不安。
“香绵,你们有没有暪我什麽事情没说。”洪玉问道。
“奴婢怎麽敢暪姨娘。”香绵忙回话为自己辩白“下午将军把我和香草叫去逍遥居问话,然後我们回来就没再出门,奴婢真的不知道发生什麽事。”
实在很奇怪,还有金铭金宸为什麽会用那种眼光看自己。
低头想了许久还是没有答案,洪玉用力甩了甩头,抛开这个恼人的困惑不管。
“不知道就算了,该知道时自然会知道。”她笑着对丫头说道“夜深了,准备沐浴休息吧。”
看到主子露出笑容,香绵香草总算能放松绷紧整晚的心情,去厨房给主子烧热水。
第二天清早,洪玉吃着早餐,心里还是挂念昨晚没见到的人,不知道今天会不会出现。
是或不是只要没有结果,心就高高悬起扰的人不安宁。
“晚点我们再去喜悦布庄瞧瞧。”才二刻钟时间,洪玉不是拿着书本发呆,就是坐立不安四处走动,她实在受不了这种折磨。
完全没有王梅消息她还可以沈住气,有了可能性就再也无法淡定。
香绵简单帮她挽了个发髻,三个人便往前院走去。
来到大门处,门房伸手把她拦下来说道。
“六姨娘,将军吩咐您不可以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