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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4-03-18
翌日晌午,蒹葭打了珠帘进门时,便见云卿神色恹恹,胡乱裹一件云丝斗篷窝在窗边小书桌前眯着眼假寐。蒹葭见床帐子仍放着,自知尚未收拾,便上前劝道:“三姑娘要晚些时候才过来呢,你若倦着,何不再睡会儿。”说着上前欲扶她,云卿略一动,便见云丝柔滑如水瞬间低垂一角,露出她内里未着寸缕的肌肤,蒹葭当即微红了脸。
云卿不抬头便知她在看什么,她脖子、锁骨、甚至胸口都是深深浅浅的吻痕,看起来放肆又招摇,云卿想着昨晚他不客气模样便就气得牙痒痒——明知她今儿还有事,闹成这样,叫她怎么出去见人?!
蒹葭尴尬帮她裹好披风,轻声劝说:“虽是暑夏,又怎可连件衣服都不穿,只裹了件儿披风就出来了,叫底下丫头们看见多不好。”
云卿咬牙切齿道:“穿衣服?多少件儿好衣服够他撕的!那个疯子!”
蒹葭低低笑了,云卿起床气大,当即瞪过去道:“笑什么笑!你还笑!”作势就要拧她。
“若非你刻意纵着,”蒹葭笑着躲开,道,“凉大爷他哪里敢嚣张?我纵是瞎子也看的明白,凉大爷正因未能保护好你一事对你愧疚难当,恨不得把心捧出来讨好你,还怕你冷哼一声扭头不要呢,哪里敢在你这儿造次?如今这般,能不是你故意为之的么?”
云卿面皮一红,虽是愤愤,却当即哑口无言。
蒹葭便促狭道:“我就不懂了,那是你自个儿夫君,要借他之力做事,凡你说出来,他哪有不应的,却偏生用这种法子,钓鱼似的钓他上钩,非等他主动开口求着为你做事才行。要我说,你家凉大爷瞧着可是个睚眦必报的,你如今就可劲儿闹吧,等他看透了想明白了,有你受的!”
云卿当即更加愤愤,咬牙道:“那个老狐狸有什么不明白的?他一眼就看透了!都是拿我当三岁小孩子哄着玩呢!我昨儿就不该看他那么愧疚那么难受所以一时心软就、就……”
蒹葭听声儿觉得云卿仿佛真有几分恼了,正欲劝,忽听房中发出低低一声轻笑,声音虽是悦耳,但透着十足的调侃。
“蒹葭,你先出去吧。”
原来云卿口中的老狐狸还未离开,想必也是一字不落听到了全部,蒹葭背后评说主子,当即就红了脸,道了声“是”匆匆出门去了。
老狐狸一手撑额一手拿折扇挑开床帏幔帐,玉体横陈,上身光裸,姿态却着实优雅,然而细看床上一堆凌乱和他身上抓咬之痕,便觉画面生生平添几分**。云卿看他笑得轻佻又得意,当即恨恨别开目光,下一刻,却觉一阵天旋地转,一声惊呼慌忙抓住什么,待回过神来却已被他抱到床上轻巧压在身下。
“以为我未醒,就想逃?”纤长的手指轻轻拨开云丝斗篷,指尖划过娇嫩的肌肤,引起身下女人一阵轻微的战栗,慕垂凉看着她怒目圆睁的样子,笑容里满是暧昧与促狭。
云卿恼怒不语,慕垂凉也不甚在意,只是神色忽而愈加幽深起来,一只手已不安分地在她身上犹疑,光滑的肩,光裸的背,纤细的腰肢……
“娘子欲谋何事,为夫但请略尽绵力,昔日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只为博褒姒一笑,今日娘子美貌远胜褒姒,为夫如何能不效仿一回古人,娘子但说无妨。”
那老狐狸说得装腔作势一派正经,其实已经忍笑到胸口都在颤动,云卿又羞又气又愤怒,当即忍无可忍张大嘴一口咬在他肩膀上,身上人闷哼一声,却终是忍不住低低笑出声来,由着她又踢又咬嗷嗷叫,再度不容抗拒地席卷了她。
蒹葭脸色瞬息万变。
她因晓得慕垂凉与云卿必定都衣衫不整,是以与茯苓一道在外头荫凉处做针黹,其实也是特特守着,但还是未曾想过会出现眼前这种情景。
高贵宫妃慕大姑娘慕垂绮,久病在床素不露面的裴大奶奶裴子鸳,毒蛇冬眠般蛰伏太久的蒋姨奶奶蒋婉。三人大丫鬟亦是各不相同,落落大方的莹贞姑姑扶着慕大姑娘,言行举止规矩守礼不卑不亢;干瘦木讷的细辛跟在裴大奶奶身旁,垂手低头沉默寡淡看不出任何情绪;精明冷淡的荷枝正为蒋姨奶奶摇着团扇,目光傲慢狠辣,姿态却偏偏分外优雅。
三人虽是有前有后,但竟这般就聚在一起了,蒹葭当即率房中众仆给众人请安。三人大抵也未料到竟在此相遇,因而场面瞬间有些安静冷凝。然而裴大奶奶毕竟大家风范,虽是一脸病容,仍是先行笑开,十分得体地向慕大姑娘行礼问安,慕大姑娘亦回过神来,笑着虚扶了一把道:“嫂嫂何须多礼。”
这厢作罢,那蒋婉方微微虚着眼睛上前来,率众仆分别向慕大姑娘和裴大奶奶行礼,虽傲慢之气半分未收敛,但规矩上毕竟一分不差,旁人也说不得什么。
气氛正微妙,房里忽传出一声诡异的声音,蒹葭额头当即渗出细密的冷汗。
外头一圈儿人脸红了一半儿,几个主子倒是十分镇定,蒋婉更是哼笑一声道:“大白天的,倒是好兴致。”余光睨向蒹葭,又抬高了声音问:“你这丫头叫什么来着?礼数看着不落,怎得就叫咱们小主在这里干站着?你家主子倒是好生会调教人。”
蒹葭稳了稳心神,又行一礼定定道:“回姨奶奶话,奴婢……”
房中再度传来一声诡异的呻吟……慕、慕垂凉的声音……端的是毋庸置疑的餍足……
餍足。蒹葭想到这个词,又瞬间不可抑制地联想起其他画面,再看看面前众人亦神色各异,当即冷汗更多。
气氛再度发生微妙的变化,蒹葭心神不定,生生忍住擦汗的**,正欲开口,便听慕大姑娘笑道:“罢了,本该是先约再访,我这客是一时兴起唐突登门,如何能怪主家不远迎。倒是云嫂嫂前几日一直恹恹……”
许是想起芣苢触柱而亡一幕,由不得平添几分愁绪,轻叹一声道:“如今如此……甚好,也减去我诸多愧疚。”又交代蒹葭说:“不必对哥哥与云嫂嫂说我来过。”
便是要离去了。
蒹葭即道:“是,小主。”
那裴子鸳是浅浅笑道:“凉大爷那里便罢了,若云妹妹问起,便说我下回再来看她。”
蒹葭便道:“是,裴大奶奶。”
这二位皆是要走,蒋婉亦觉自己留着也怪异,便道:“至于我这里么……”她假意琢磨了一番,待众人皆皆看向她,方笑得璀璨如花道:“自然是来找凉大爷的。”
蒹葭亦道:“是,蒋姨奶奶。”
蒋婉兀自顿了一顿,微微眯起了桃花眼,不冷不热地看着蒹葭。蒹葭如今已稳住心神,便继续不卑不亢浅笑着。蒋婉似微微冷笑了一会儿子,方才作罢,跟在慕大姑娘之后离去了。
裴子鸳转身亦要走,蒹葭迟疑了一下,忽问说:“裴大奶奶既来了,要不要去看看大哥儿和二姐儿?”
裴子鸳眼中瞬间溢满华彩,仿佛怕惊动什么一样轻轻问说:“在么?”
蒹葭便笑道:“在的,这个时辰,应是在。”说罢便作了带路的样子。
哪知裴子鸳静了一静,轻轻摇了摇头,柔和笑道:“既是在读书,我去了恐要打扰。凉大爷学识颇丰,他来教,我未有不放心的,云妹妹是二叔高徒和爱女,她来养,我亦未有不放心的。总归都比跟着我要好得多,既如此,便不过去了,多谢你。”
待送走诸多客人,茯苓神色仍有些愣愣的,蒹葭便道:“和往常一样,都记下来吧,来了多少人,说了什么话儿,别有什么遗漏,回头呈送大奶奶过目。”茯苓应了一声,便收拾针线笸箩进去了。
蒹葭亦折回房里,因听里头没了动静,便透过珠帘往里望,却见门口处多了一扇轻便四折白纱绣屏,却不知何时摆的。蒹葭正进退两难,却听一声闷笑,慕垂凉问:“人都走了,你还看什么?”
蒹葭寻声望去,便见二人竟在窗边儿,云卿白嫩的双足露在外面,身上已换了一件暖杏花红的丝袍,却未好好穿着,看样子倒像是被慕垂凉胡乱裹着便就直接抱出来了。而慕垂凉披一件薄薄的墨黑丝绸外袍,腰带松松悬在腰间,胸口露出大片肌肤,袍角拖曳在地,赤着脚。蒹葭瞬间明白,原这凉大爷全身上下只一件这薄绸袍,当即就羞于再看。
“我是看够了,倒怕你没看够。”云卿嗔笑,歪着脑袋看他微微蹙眉模样,探出一只光裸手臂,伸手去摸他披散的乌墨长发。
“你再胡说一句?”慕垂凉挑眉道,“是谁非要出来看的?推开我,倒是来看这些个没意思的人,你可小心我咬你。”
“唔,”云卿忍住笑说,“怎就没意思了?多难得的场面。你说说,怎得今儿就全来了。”
慕垂凉抱着她往床榻边走,没说话,云卿便道:“蒋婉说来见你,怕是为了蒋宽的事吧?蒋宽这几日在蒋家恐不好过,蒋婉那么疼他,若放下身段来求你相助,并不稀奇。”
慕垂凉不置可否,云卿便接着道:“至于裴子鸳……我不大了解,但她离两个孩子几步之遥,却能硬生生忍住不去看,恐她心里也是苦得很。她来找我,怕也是为孩子的事吧。”
“你莫把她想得太可怜,”慕垂凉将她放在床上,自己也坐过去温柔拥着她,口中却提点道,“裴家没一个简单的人。如今的裴子曜远不及十五岁时的裴子鸳。如今她收敛只是因为大病,难说秉性如何,你仍需防三分。”
云卿点点头,默然一会儿,忽笑道:“我忽觉得,今儿这一仗,天时地利人和,我是稳赢。”
不待慕垂凉开口,又催促道:“快起来快起来!你得陪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