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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捷尔的凶恶语气并没有吓唬到单萱,甚至这句话连发挥作用的机会都没有,董捷尔自己就被文渊真人给叫住了,“董捷尔!”
“有!”
文渊真人不过轻言细语地一声叫唤,换来的是董捷尔精神百倍的应声。
直将觅云、永生和玉浓三人嚷的,都自觉地跟董捷尔保持了几步远的距离。
董捷尔自称是能统领万军的大将之才,却怎么看怎么觉得不靠谱!
儒圣终于在这个时候上前来了,到后来他总是站在文渊真人左膀右臂的位置,尽管论辈分,文渊真人从前得叫他一声师叔,现在还得叫他一声师兄,但是文渊真人的天赋比他高,成就比他高,退居其次本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可是这次,儒圣想出头,也忍不住地想文渊真人能为他出头,不,是为妙歌出头。
文渊真人叫住了董捷尔之后,又绕过了颜卿,不去管儒圣的靠近,他只一心想要距离单萱更近一些。
单萱和亡垠看着对面的微妙变化,均不知情势要如何发展,尤其在单萱终于可以含情脉脉地跟文渊真人对视的时候,偏偏花袖又得空冲了过来。
花绣被单萱那么欺负,是她自己技不如人,放了狠话结果被教训的人是她,也只怪她自己的眼神不济,所以凭心而论,其实花绣也没什么好责难单萱的,毕竟那点外伤不在话下,单萱甚至都没有给她带来除了自尊伤害之外的损失。
而她对于单萱,本身也没有抱着完全信奉,俯首称臣的心思。
但无论如何,花绣总还得叫单萱一句魔尊,官大一阶都能压死人,何况这魔尊乃是魔族最厉害的‘官’,花绣又凭什么找单萱麻烦呢?
所以花绣此次冲了过来,那可是完完全全冲着文渊真人而来的。
结果那边还未动,单萱反而率先反应了过来,“花绣!”
这一声喊,短促有力,声音中还透露出一股威压。
花绣一愣,还真的就停下了攻击。
不是不知道文渊真人是单萱的师父,可文渊真人先前欺负了她的事情,花绣可就没那么容易算了。
好歹她在魔族那也是作威作福了好几千年,何曾被师徒俩轮番欺负的?
单萱这可是选择站在了亡垠一边的,以亡垠嗜杀成性的名声,和那些名门正派恐怕也只能是宿敌的身份,所以既然单萱已经选择了亡垠,那跟文渊真人也就等于站在了对立面上。
所以花绣一时还真不知道,为何单萱要叫住她?
以她和单萱的交情,单萱为她考虑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唯一的解释,还不就是单萱想要维护对方了。
难道还能怪她下手得不是时候么?拜托,看看脚下,看看地面上乱成一团的仙、魔、妖,都这个时候了,此时不打更待何时啊?
想通了这点,花绣调顺了气息,又打算继续攻过去,偏不要遂了单萱的意。
然而这次,花袖却又被随后跟上的冬羽和无道一左一右地给阻碍了手脚。
“师父!”花绣在那边天人交战,单萱的眼里却只有文渊真人一行。
其实文渊真人比任何一个人都更意外颜卿的增援,文渊真人在天仓山出生,又是被颜卿亲自教导过的为数不多的门中弟子。
文渊真人何曾见过颜卿离开过天仓山了,就是镜中境以外的地方,他都很少出现。
此次,颜卿不仅来了,还给文渊真人带来了一个预言。
虽说预言未必能成真,但文渊真人不愿意拿这么多仙门弟子的性命冒险。
一个为了天下苍生,为了大义大我,连自己的性命都可以不顾,连自己的情爱都能割舍的人,还能有什么是不能放下的?
文渊真人深深看了单萱一眼,并不应声,又高声道:“所有仙门听令,撤退!”
鼓足了仙气,这一声命令,直震得妖王殿都好似晃了三晃。
可不论仙、魔、妖都被这声命令,给弄得一头雾水。
好像这才开始吧!虽然死伤是在所难免的,而妖、魔也只会联手奋力回击仙族的进攻,但是距离仙族不敌,需要撤退也还有一定的距离啊!
这算是不战而退?
还是算过来露个脸的?
不仅他们不懂,亡垠、单萱以及儒圣、董捷尔一行,也没有一个懂的。
可大家又都很清楚,会让文渊真人做出这样决定的,除了受了后到的颜卿的影响,也没有更好的解释了。
天仓山弟子得令后立即便做出了撤退的举措,毕竟战场之上,军令如山,怎么能义气用事。
而别派弟子,虽然自觉是他们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可颜卿都出面了,还是下了这样的命令,也只能是暂且撤退了。
妖、魔没有收到趁胜追击的命令,眼睁睁地看着仙门撤离。
毕竟就算妖界再不好,也始终是他们妖族的家园,谁会希望自己居住的地方,因为战争而变得一团乱呢!
文渊真人一行,自然做最后的收尾工作。
耗时耗力,才有了这样的一场出征,结果刚开始就面临着终结了。
试想,若仙门没有下战书,没有这三天的缓冲,结局会不会就不是这样了?
无论如何,这也算是单萱最喜闻乐见的场景了,可是若早知道师父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她的那句话是不是也就不必说出口了?
说是只要她单萱在的一天,就保证仙门一天不受到妖魔的侵犯,可是单萱又拿什么去保证呢?
一切,都不在可控制的范围内!
“单萱,跟我回去!”远远的,文渊真人还是又对着单萱重复了这句话。
董捷尔赶紧凑到文渊真人的身边,附和着对单萱说道:“是啊!单萱,快过来跟我们一起回去吧!天仓山才是你的归宿啊!”
他先前被文渊真人点名,已经低调很多了,虽然董捷尔不赞同现在撤退,不过要是先带着单萱离开,其他容后再说,其实也不错。
单萱歪了歪脑袋,看了颜卿一眼。
影响师父的是颜卿,可是颜卿为什么要特意赶来劝阻文渊真人呢?
可能比大多数的天仓山弟子,单萱算是跟颜卿接触的时间算久得了,可单萱对于颜卿的了解也不过是浮于表面的,真的牵扯到更多,又能有几个人能有那样的自信呢?
如果仙妖之战开始的原因不是她,那么结束的原因也不会是她,可单萱希望,只希望她此时看见的这些人,若干年以后再见的时候,不是犹似见故人。
“师父,徒儿送你们出去!”单萱开口,语气很淡,似是不带有任何情绪。
直到听到单萱这么说,董捷尔才终于看透了单萱的决定,她是真的不愿意离开,而不是不能离开,怎么会这样?
董捷尔张了张口,又不知道可以说什么,只得将希望寄托在了文渊真人的身上。
可文渊真人只是定定地看着单萱,竟好似并无太大的反应。
董捷尔的视线又从觅云、永生、玉浓,然后是颜卿的面上一一扫过,没有一张脸上露出的是难过的表情。
这若不是死别,怕也就是生离了,为什么会这么平静?
董捷尔看着那边皆是一身红衣的亡垠和单萱,突然觉得有些疲倦了,
文渊真人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再开口,只有一个字,“好!”
单萱终于移开了目光,视线恰好落在了花袖的身上,花袖眼珠子一转,便开口道:“魔君,此事还是容花袖代为效劳吧!”
花袖会开口说这句话,并不是她真的要代替单萱去送文渊真人一行,她只是单纯地想让欺负她的那个仙人听到,你的徒儿,堂堂仙门弟子,如今可是她的同类了。
果然,花袖此话一出口,除了颜卿,皆是露出了大骇的表情,只是文渊真人和儒圣毕竟年长一些,表情不过是瞬间失控,便又无异了。
单萱敏感地,当然没有错过他们的表情变化,可单萱此时也已经无心去计较了。
原本,单萱是万万不敢觊觎魔君一位的,可一想若她真能成为魔君,自然是权利越大,能力越大,能力越大,权利就更大的循环。
何况,亡垠说她连花袖都对付不了,可事实上是花袖不也雌伏在她的脚下了么?
试一试,又何妨?
单萱和文渊真人有生死同命咒的联系,又是血浓于水的父女,即便单萱已经不在天仓山了,为文渊真人、为天仓山的心情,也是不可能改变了。
但是,单萱领悟到了这一点,在其他人看来就未必是这么想得了。
“单萱,你可想好了?”董捷尔回过神来,又质问起了单萱。
单萱看了看董捷尔,和他相识到现在,除了初次见面,后来的一切全都是感激。
可单萱却只浅笑着,又重复了一遍,“我向你们保证,只要有我在的一天,妖魔两族不再侵扰任何仙门。”
比起之前的这句,单萱的这句话里,添了魔族进去。
以一人之力,她想阻拦妖魔两族,还天仓山,还天下一个安宁。
若说听到花袖称呼单萱为‘魔君’,还会当她是被权欲迷惑了,那么这两次相差无几的话,也算是表明了单萱的衷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