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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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海盛庭年会周三晚上6点正式开始。季东霆虽然说这天很忙，但周三下午就没有出门过，都是Dean将文件送过来给他签字，另外还送了一套新西装。

    姜几许五点就跟季东霆请了假，季东霆没什么意见，只是她离去之前，非常友善地建议她说“姜管家，你就穿这样参加年会？”

    这样是哪样，姜几许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套装，摇摇头说：“不是的……”

    季东霆笑了下，突然理解姜几许提早请假的原因。去年他在牛津镇上的一家工厂跟工人们一起度过了周年庆和圣诞节，当时女员工们打扮得都非常迷人漂亮。

    女人一年到头总要有几个机会穿上自己最漂亮的衣服。

    姜几许回到办公室，小可正给安美画眉，但怎么也画不好。她上前帮忙，安美朝她嘟嘟嘴；小可在她耳边问她：“小姜经理，你说季先生会不会参加啊？”

    “他参不参加跟你有关系啊？”安美驳了小可，有点不悦。

    小可一如既往笑嘻嘻，双手放在安美的肩膀上，问道：“那晚你住在总统套房，真没有发生什么吗？”

    安美气急败坏，大喊一声：“汪可可，我真想撕烂你的嘴巴！”

    汪可可连忙躲到姜几许后面，大喊：“小姜经理，救我！”

    “好了，别闹了。”姜几许开口。前一秒还张牙舞爪的安美，倒也乖顺下来，看向她说：“姜经理，你今天还要上台表演啊，怎么能这样穿？”

    “终于想到我了啊。”姜几许有点无奈，拿起办公桌上的一个袋子，“我去换个衣服。”

    小可朝姜几许抛个眉眼：“小姜经理，快点闪爆我们的眼球吧。”

    小可，大名汪可可，入职一年。办公室里最漂亮、也是最活泼的一个，在北海盛庭酒店异性缘比同性缘好很多。表面上跟员工们都好，安美不止一次说过她前面一套背后一套了。

    姜几许来到酒店女员工专用的换衣间，换上裙子后拿出小镜子照了照，又把外套穿了回去。优渥的生长环境改变了，现在的她也没有以前的自信了。

    她收拾了下出来，撞上了正对着镜子化妆的何云。她的身影落在何云的镜子跟前，何云转过头看她，脸上的笑容有点挑衅：“几许，你说这次的最佳团队奖，是给谁呢？”

    最佳团队奖，光是团队奖金就三万，何云的团队已经蝉联了好几年的最佳团队奖。这一次，何云既然那么信誓旦旦问她，肯定胸有成竹了。她本以为今年自己可以争夺这个奖项的，结果……

    姜几许心里有点失落，照着镜子将一头挽好的头发放下来，笑了笑说：“这个是陆总决定的，我怎么会知道。”

    何云也笑，看了眼姜几许身上的裙子，赞美说：“很漂亮。”

    姜几许将赞美还给何云，看向她身上的桃色裙子：“谢谢，您也很漂亮，这条裙子非常显年轻。”说完，她越过何云便离去了。

    她在何云手下做事三年，被拿走的功绩加起来已经不少了，如果一个人一直处于退让状态，她的人生会习惯成自然，逐渐变成一个软弱的人。

    ***

    年会开始了，客房部的座位不错，除了前面的贵宾座，就是客房部的座位，而厨师部就坐在客房部的后面。今天的酒宴全部是外请厨师，老黄过来就开始念叨了：“我就是不爱吃别人做的东西。”

    他底下的徒弟听不下去了，起哄让他别参加，赶紧回去做菜算了。老黄架子一摆：“那可不行，我怎么也要把年终大奖抽走再回去。”

    周围一圈的人听了，连连失笑。姜几许也笑，然后被老黄拉过去说话：“靓女，过来说说话啊。”

    厨师部基本都是穿着工作服过来，一身白窝在中间特别显然，姜几许走过去跟他们插科打诨了几句，然后老黄低声询问她：“今年的团队奖，总是你的吧？”

    姜几许愣了愣，说：“还不清楚。”

    老黄是偏袒姜她的，皱着眉头说：“如果今年还不给你，老陆也太不厚道了。”

    全酒店，也只有元老们敢叫陆总老陆。姜几许生怕自己情绪被影响到，正要跟老黄他们打个招呼离去，另一边陆续带领的高层从右边走过去，除了北海实业的两位副总，还有一身纯黑色西装的季东霆。

    Dean跟在季东霆身后，相比季东霆的目不斜视，Dean很快看到了美丽动人的姜管家，远远冲她扬了扬眉，然后转过身对季东霆轻声道：“季先生，今天姜管家可漂亮了。”

    季东霆仿佛没有听到。

    Dean换了个语气：“就在你的身后。”

    季东霆依旧没理会。

    Dean真死心了。结果两秒之后，季东霆突然转过头望了望，然后蹙着眉回头。

    Dean有点无奈：“就穿米色裙子的那一个啊。”

    季东霆本不想看了，还是再转了下头。果然看了那个女人，身穿米色连衣裙，一头柔顺的头发别在耳后，披散在肩膀上，正微微弯着腰，跟一对男厨子打得火热。

    她那么喜欢男厨子？季东霆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然后在前排的贵宾专用座坐下，随手拿起桌上放着的节目单，一行行看下去，终于在中下位置的地方看到了那个女人的名字。

    小提琴演奏《渔舟唱晚》——姜几许

    季东霆听过小提琴家盛中国的演奏会，里面他最喜欢的也是这首古典乐曲《渔舟唱晚》，他把手中的节目单放，嘴角扯了扯。

    他很享受姜几许对他的讨好。

    ***

    年会的开头多少有点大同小异，这次年会主持人是盛庭销售部的一男一女，口才都很赞，不到一分钟就把现场的气氛带动起来，感谢了陆续和北海实业的领导后，女主持人突然话锋一转，说：“今年的是不一样的年会。”

    男主持人：“有什么不一样。”

    “帅哥美女特多啊。”

    “你说我吗？”

    “你最多只能算衰哥，说到帅哥，比如咱们陆总，还有……”女主持人停顿了下，笑容更加灿烂了，“今天我们十分有幸邀请到了季东霆季先生来到我们的现场，大家欢迎。”

    掌声如雷。

    全场除了掌声外，还有点小骚动，纷纷望向前排那个坐姿优雅笔挺的男人。而被点名的男人只是倨傲地抬了抬下巴……他是脑袋抽了才答应来参加这个年会。

    台上男主持人继续转入话题：“为什么今年的年会提早举行呢，因为咱们的陆总说了，今年酒店效益好啊，他兜里的钱藏不住要提早变成奖品发给咱们了……发的啥呢……好吧，满足你们的好奇心，让雅言跟你们说。”

    女主持人：“去年咱们酒店送的是4s，手机在与时俱进，咱们的奖品当然跟着与时俱进，今天的奖品你们说是什么？”

    场下有人喊：“土豪金！土豪金！”

    男主持人：“对，整整一百部土豪金！另外这就够了么，怎么可以少掉高压锅、电磁炉这些厨房必备品呢。”

    场下有人笑，还有人问姜几许高压锅好用吗？

    女支持人：“最后就是我们的年终大奖啦，吉利二厢越野车，车已经停在酒店下面了，不信的人可以下去瞧一瞧。”

    姜几许背靠椅子，摩挲着手中的号码牌，这次千万不要高压锅了，她去年抽中的还放在家里没拆封。

    ……

    而抽奖之前是先要颁奖，一个让人兴奋，一个让人忐忑。颁奖是陆续亲自上台的，最先颁发的是贡献奖，这个奖项基本是给老人的。

    今年的贡献奖是销售部陈经理，他最先上台领奖，晚上他喝了不少酒，上台时一张脸通红通红的，对着话筒说了好几句肺腑之言，神色有点激动。最后走下台还跟下面的领导一一握手。

    因为陈经理起了头，下面创新奖、最佳微笑奖的员工都学着陈经理跟下面领导们握手，其中的“领导们”包括季东霆。

    季东霆克制着脾气，对每个上来握手的员工一一点头。

    男主持人：“下面颁发的就是年度最佳团队奖，会是谁呢？”

    姜几许屏住呼吸，安美得意地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口吻非常自信：“姜经理，今年这个奖项肯定是我们的。”

    姜几许抿唇看向前面，她似乎看到陆续也看向这边，她侧目看向另一边。

    主持人卖了会关子，还是很快就公布了名字，女主持人兴奋念出了获奖人：“今年的最佳团队奖，依旧是客房何云何经理，让我们用热烈掌声请何经理上台领奖。”

    姜几许背靠椅子，意料之中，还是有点难过。而她的带领的安美、小可、杜俊生……他们已经生气地爆发了，尤其是安美，甚至骂了起来：“什么玩意啊，凭什么！”

    何云的团队就在不远处，姜几许转身拉住安美的手，却什么话也没有说。安美依旧生气，但还是忍了下来。

    何云袅袅走上台，她今天这身的桃红色裙子挑的非常好。自信、明艳、焦点，以及一种挑衅的红。就跟她的感谢词一样：“我会更加努力，相信明年的最佳团队，依旧属于我。”

    何云说完鞠了个小躬，下台之前，主动伸手与陆续拥抱。一个非常亲昵的拥抱，场下除了掌声还有起哄声。

    安美冷笑，讽刺说：“酒店的人都说何云想爬陆续的床呢。呵呵，也不看看自己长什么样子，除了北海实业那些老头对她的D罩杯有点兴趣，谁能看上她啊。”

    真是越说越过分了，姜几许一个眼神让安美闭了嘴，安美还是意难平，她只能轻声安抚说：“明年，我们还有机会。”

    安美咬咬牙，非常委屈，都快哽咽出声了：“如果靠的是实力和努力，这个奖项早就是我们的了。”

    姜几许沉默不语，没有拿到最佳团队奖，她是最内疚的一个。

    最佳团队奖之后，就是最佳个人了。因为最想要的没拿到，所以报到她的名字时，她的心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美妙。

    不过老黄他们依旧替她开心，鼓掌欢呼，甚至还喊起了口号：“小姜经理你最棒，小姜经理你最靓！”

    姜几许被这群男厨子弄得满脸通红，站起来把手中的外套递给身旁的安美，走向了领奖台，接过陆续手中的奖杯和奖状。

    台上的灯光比下面更明亮，但最亮的是陆续的眼睛，他望向她的样子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姜几许避开陆续的眼睛。

    就在这时，陆续主动伸出了手，是拥抱的手势。

    姜几许作势跟陆续拥抱了下，台下掌声响起，震耳欲聋，十分给面子。

    “其实姜经理跟陆总真的好般配啊。”

    季东霆身后有人在讨论。讨论声，声音不轻，一字不差地落进他耳朵里。季东霆拉了下自己灰色暗条纹的领带，抬头看向台前：一个男人跟一个女人站在一起就能说般配？

    过了会，台上的女人开始说感谢词了。

    “我从毕业就来北海盛庭工作了，每一年的年会对我来说都是不一样的体会，希望明年，我可以代表我的团队上来领奖。”

    三言两句，正式回击了那位何经理的挑衅。女人嘴角扯着笑，站在众人瞩目的台上竟带着一份骇然的孤勇。

    季东霆微微摇了摇头，一副“Too young too naive”的表情。顿了顿，他还是抬起手，一下一下地鼓起了掌。

    一种高高在上的鼓掌方式，带着与生俱来的高傲，又好像是一种身份的习惯。

    姜几许拿着奖杯下台，因为前面的领奖人都与前排的领导握了手，她自然不能避免，弯着腰一一伸出了手，直至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先伸到了她眼前。

    “恭喜。”男人说。声音清冽又清冽，犹如冬日的天空般深沉平静，

    姜几许笑得有点“受宠若惊”，连忙伸过手：“谢谢您，季先生。”

    季东霆望着她，狭长的眼睛轻轻挑着，高傲、冷漠、锐利……又带着细微的情绪内容，仿佛在认真审查她。

    姜几许有点发懵，直至手心被不轻不重地捏了下。她抬眸，季东霆已松开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