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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在另一条通往宿舍的道路上,乔伊斯正在寻找欧文。今天晚上欧文的表现有些异常,乔伊斯原本打算找他谈谈,只是没想到,迎新晚会一结束,人就跑得没影了。他几次试图连接欧文的通讯器,却都失败了,没有办法,是能试试运气,看能不能再路上遇见他。不过还没找到,乔伊斯就被人叫住了。
喊住他的,是一位异常美丽的自然人。乔伊斯眼里闪过一丝惊艳。
克里斯提安上前几步,将乔伊斯的反应看在眼中,心中十分满意,连刚才由欧文造成的不快都散了几分。他睁大氤氲着水汽眼睛,怯生生走近,低声道:“乔伊斯学长,刚才谢谢您为我解围。”
乔伊斯有几分疑惑,但他很快想起来,眼前这位柔弱的自然人,就是刚才被欧文为难的那位。乔伊斯愣在原地。他方才挺身而出,并不是为了解救克里斯提安,只是因为欧文玩忽职守,时间快到了却不在应在的位置上,他才会出来找人,因此便没有看清,被他无意解了围的自然人是谁,自然也没有领略到那份美丽。以至于现在一回头、一瞥眼,就让他惊艳得出了神。
没得到回应,克里斯提安显得有些无措,白`嫩的指头揪着衣角,脸蛋上慢慢晕染出粉`嫩的红。他咬了咬唇,又一次张口:“刚才我被吓坏了,以至于没能第一时间像您道谢,请见谅。”说着,他的脸越来越红,眼睛也变得湿漉漉的。
欣赏追逐自然人的美丽,是异能人的天性,出生贵族之家的乔伊斯也不例外,不过他毕竟见识得比一般人多,因此起先的惊艳过后,很快便恢复到平常的神态。道:“没什么,举手之劳而已。况且我的本意只是去找欧文,无意间帮了你的忙,你不用刻意谢我。”
“我知道,”克里斯提安低下头,语带落寞,又有几分委屈,“学长这么出色,怎么会注意到我这样的小人物。所以欧文学长那样做,我并不怪他,只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我哪里做错了?惹得欧文学长不高兴,要针对我。”
“不是这样的,”乔伊斯见他似乎要哭出来,忙安慰道:“你别误会,并不是你的问题,欧文他……平时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大概是今天心情不好,你别多想,改天找个机会面对面说清楚,你就会知道他其实很不错,是个非常优秀人。”
“真的是这样吗?不是我的错?”
“当然,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我从小就认识欧文,他不是这样无礼的人,必定是遇到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才会那样,我代他向你道歉,请你别放在心上。”
克里斯提安听他虽然是在安慰自己,却一句话都不离欧文·布莱克,不由不耐烦起来。他心知乔伊斯·克莱恩出生贵族,又是侯爵爵位的第一继承人,定是从小见惯各种场面,出色的自然人也定然见过不少,自己的外貌虽然突出,却还不能到达光靠外貌就将他一举收服的地步,因此一直在心底暗暗说服自己慢慢来,不能太过急迫,过犹不及。
想到这儿,克里斯提安暗暗握了握拳,缓缓抬起头,直视乔伊斯的双眼,微微一笑:“我也觉得欧文学长不像是这样的人,今天的事肯定有什么误会,以后一定会弄清楚的。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宿舍了,很抱歉耽误了学长您的时间,再见。”他冲乔伊斯点点头,转过身,向着宿舍的方向慢慢走去。
看着他瘦弱落寞的身影,乔伊斯有些不忍心让他一个人回宿舍,可一想到欧文至今没有踪影,只好打消了送克里斯提安回宿舍的念头,在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黑夜中后,就急忙忙继续找人去了。
克里斯提安慢慢往前走,在听到身后乔伊斯离开的声音后,差点咬碎一口牙。他实在没想到,自己埋伏这么久,又费了这么多口舌,竟然连被乔伊斯送回宿舍的待遇都得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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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赛亚站在矮树荫下,看着欧文慢慢走近,面色平静。
欧文挑起嘴角,慢慢露出一个笑容。
艾赛亚见过他今晚的几次笑容,都是像现在这样,薄薄的嘴唇弯起,嘴角的弧度像刀刃一样锋利又刻薄,让人感觉不到他的愉悦。
“是的,”欧文优雅地行了个贵族里,“我尊贵的——殿下。”
艾赛亚淡淡地点了点头,没有丝毫意外,“请代我向布莱克侯爵问好。”
欧文·布莱克,是布莱克侯爵第三个孩子。在艾赛亚来学校前,奥兰多特地跟他提过这个人。
“我的荣幸。”欧文直起身体,看向艾赛亚,短暂的停顿后,他又一次行了个礼,这一次,是骑士礼。
骑士礼是骑士表达忠诚时才会使用的礼仪。阿尔法帝国的法律规定,贵族爵位可以继承,但是只有长子才有继承权,且每一次继承,爵位都会削弱一级,而其他孩子则只能成为平民,除非他们为帝国做出突出贡献,皇帝陛下或者是公国的大公才会授予他们爵位。
现在,本应是平民的欧文身负骑士爵位,并且这个爵位还是皇帝陛下不久前亲自授予他的。皇帝陛下授予他爵位的同时,命令他在确保皇后身份不被暴露的前提下,保证皇后殿下在圣弗斯科大学的安全。
欧文接受了这项使命。他单膝下跪,右手握拳搭在左肩上,语气郑重,“欧文·布莱克,愿意为尊贵的皇后殿下付出忠诚。”
虽然他这样说,但是艾赛亚注意到,他的眼中仍有一贯的讽刺,他的头颅依旧高傲地扬着。令他臣服的,是阿尔法帝国的皇后,而不是身为中性人、注定成不了强者的艾赛亚·莱诺。
欧文很快站直身体,直视艾赛亚,不太有诚意道:“希望您没被今晚的事情坏了心情。”
艾赛亚刻意忽视他的表情,“那个克里斯提安,是怎么回事?”
“不过是一些小把戏罢了,您不用放在心上,”欧文顿了顿,语气有几分嘲讽,“那些软弱无用的自然人和中性人,除了嫉妒心外一无所有,如果不用这种法子,还能怎么吸引别人的注意呢?”
艾赛亚察觉到他话里的恶意。这个欧文·布莱克不仅不像一般异能人喜欢追逐呵护异性,似乎还十分厌恶他们。这虽然与他无关,但不幸作为欧文口中‘软弱无用’的一员,艾赛亚不由微微皱眉。
“啊——”欧文像是突然想起来似的,抱歉道:“这其中当然不包括尊贵的殿下,请您别介意。”话虽如此,但他的语气里没有一丝诚意。
艾赛亚定定看了他一会儿,忽然道:“你说的没错。”
出乎欧文的意料,一时的不快过后,艾赛亚很快恢复平静的表情。这让欧文·布莱克略有些惊讶,这位出生皇族、理应被人娇纵长大的皇后竟然没有发脾气。
“在异能方面,与异能人相比,自然人和中性人确实无用,那是因为我们的价值体现在不一样的地方。你的基因使你俱备突出的异能,我的基因决定我能为帝国诞下优秀的后代,这是天生的,并不是你我努力所得到的,我并不觉得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地方。要是有一天,你能突破基因的限制,达到无人可以匹敌的高度,我相信,那时候,不用你的讽刺与不屑,所有人都会心甘情愿臣服于你。但是眼下,请你谨记你的身份,审视你的态度,欧文·布莱克阁下,即便是你的父亲,也不敢用这样的语气和我说话。”艾赛亚顿了顿,淡淡道:“谢谢你今晚为我解围,没其他事情的话,晚安,布莱克阁下。”
欧文第一次收敛了笑意,不过少了嘴角锋利的弧度,却让他看起来少了几分阴鹜刻薄。他并没有恼羞成怒,只是以称得上失礼的目光,注视着艾赛亚远去的背影,许久,喃喃道:“愿如你所说。”
圣弗斯科大学学生公寓分配以学院为单位,整个机械工程学院的学生住在一个区域里,异能人一栋楼,自然人和中性人一栋楼,每人一个房间。
这为艾赛亚带来了很多方面,至少在自己的房间内,没有外人在场,他不需要时刻紧绷着神经。
今天很多事都出乎他的意料,不论是克里斯提安还是欧文·布莱克,都是意外。他不喜欢意外,但很多时候却不得不面对它们。好在他可以采取一些措施,尽量减少与这些意外的正面接触。
对于克里斯提安,若欧文·布莱克所说是真的,只是出于嫉妒——虽然艾赛亚一点儿也不知道,在自己身份未表明的情况下,有哪儿一点值得克里斯提安嫉妒的地方——又为了吸引别人的注意才会这么做,那在艾赛亚看来,完全没有在意的必要,只需要回避就行了。他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别人的注意。越高调,就意味着越多的未知,越高的风险。而他,冒不起这个险。
至于欧文·布莱克,他们一个是一年级,一个已经是三年级了,艾赛亚相信,两人不会有太多的交集,即使奥兰多命令欧文保护好他的安全,但是在学校里,并没有太多不稳定因素,也就不需要欧文时刻守在他身边。事实上艾赛亚算不上讨厌这个人,傲慢自大的异能人他见得多了,欧文不是最强悍的一个,也不是最无礼的一个,他的作为,还达不到令人厌恶的地步,但不论如何,有这么一个人时刻在眼前晃荡,总是让人不愉快的。
因此,对于今天两个意外,艾赛亚得出了一致的处理方法:能躲则躲,远离麻烦。
想清楚之后,他觉得心里终于轻松了些。他走到镜子前,开始脱衣服,准备换上睡衣去洗澡。
在他脱得只剩一件内`裤的时候,手腕上的微型通讯器毫无预兆地响了起来,奥兰多的ID显示在上面。艾赛亚猛地惊了一下,手忙脚乱地要把它关掉,却不小心按错了键,等奥兰多高大的身影出现在空中,一切已经晚了。
奥兰多显然也没料到会受到这么‘隆重’的欢迎,他挑了挑眉,以绝对会令那些将皇帝陛下视为至高存在的民众们惊叫的语气叹了一声,“哇哦,我的艾西,请继续。”